宇文黎慵懶的倚在床上,借著寢室的燈光,翻看著一本略有些昏黃的紙頁。
當看著唐川從寢室外進來,他回過頭,打著招呼:“阿川,回來了?”
不過他的心中還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個可怕的家伙居然出去了!
“嗯,回來了?!?p> 唐川看了眼宇文黎,還余留著些許銳利的眼睛一下就看到了那紙頁,一邊朝著陽臺走去,一邊問道:“看什么呢?”
“一本拳經(jīng)古籍?!庇钗睦杌亓司?,看唐川朝陽臺走去,不由問道:“有興趣么?”
“算了,有點累了。”唐川搖了搖頭,這些宗門弟子有些好的武學秘籍也很正常,他現(xiàn)在精神疲憊,實在是沒有興趣看這什么古籍。
“收拾收拾,睡覺了。”劉云沖和鐘無還沒有回來,唐川也沒有等他們,我行我素的上了床。
明天早晨一大早他還需要去前線,需要養(yǎng)好精神,而鐘無、劉云沖是跟著隊長在城墻上,有沒有精神都不會有什么問題。
宇文黎掃了一眼唐川,發(fā)現(xiàn)這家伙又睡了,眼睛微動,隨后心靜了下,在白熾燈的照耀下,繼續(xù)看起了拳經(jīng)。
這《北島拳經(jīng)》,可是他剛才出去搶來的。
閉眼后,唐川便進入意識海中,一望無垠的黑暗中,深紅色的夢境祭壇如同永恒,靜靜的盤旋在空中,當之小,如一枚紅寶石般深邃,當之大,便好似一座暗紅的孤島……
在其正中的古老灶臺靜靜的矗立著,其中的火焰已然熄滅。
唐川凝視著灶臺上空,云落的夢影——
“嗖!”
陡然間,周圍的黑暗亮了起來。
下一刻,便如走馬燈般掠過,恍若時空迅速躍遷,唐川對云落一生進行了一次粗略的瀏覽。
忽的,唐川意識一凝,周圍的時空一定,他找到了狙擊槍基礎!
這是在一望無垠的黃沙大漠中。
也是此時,在黑暗之中僅存的三點夢能,其中之一朝著灶臺飄來。
“唰?!?p> “轟!”
熊熊烈焰頓時升起,真實虛幻間,有一縷炊煙冉冉升起,頃刻般穿過了空中的那道夢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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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殘影狠狠的踢向云落的大腿,“嘣”的一聲悶響緊隨而來。
“呃——”云落緊閉牙關,只有悶哼聲傳出,疼得要命。
“狙擊槍是這么用的么?誰教你的?在山里打鳥打多了,真以為自己是個百發(fā)百中的神槍手?”
這個聲音很柔卻極大,那一張黝黑的臉湊到了云落的眼睛前,一雙虎犢子樣的眼睛帶著兇惡瞪著他。
太陽烘烤著這方世界,眼前人黝黑的皮膚上,細密的汗珠與初綻的硬胡渣清晰可見。
云落敢肯定,剛才被踢的地方已經(jīng)腫了,心里有一種無端的憋屈升了起來,可他卻無法說出來,他想將眼前這家伙大卸八塊!
教官?狗屁的教官,他要干翻他!
那時的他才十六歲。
“哼!沒點脾氣!慫貨!”黑臉大漢看云落不反抗,有些掃興的回過身去,站到了隊伍前。
“熊兵們!給我看清楚了!狙擊槍是這么用的!”黑臉大漢握著狙擊槍,指著沙漠正前方的靶子,開始了他的教學。
“新人,就給我按照最標準的來,胚子壞了,娘都救不了你!”
“都給老子看好!手是這樣放的,給我握住了!找不到支點,身體又不夠厚實,你打狗屎的槍!還當狙擊手?”
“……”
看著教官演示,感受著大腿的疼痛,云落的皮膚被烈陽烤得出油,汗珠滾滾落下,落在那已經(jīng)將腳腕吞沒的黃沙里,留下一個深色印記。
漫漫黃沙,好似只有這一支小隊,二十許人。
“云落,給我出列!我要看看你長記性了沒!”那黑臉大漢演示完成后,大聲吼道。
我他娘的要比你牛逼!踩死你!
云落瞧著這家伙要將他拉出去丟人,內(nèi)心有咆哮聲出,卻不敢猶豫,踏了出去:“是!”
只是握著槍,云落便有一種陌生卻心花雀躍的情緒瘋狂繁衍,他喜歡這個東西!
“咚。”又是一腳踢了過來。
云落一疼,抬頭,怒視著黑臉大漢。
“看老子干嘛,叫你出來干什么的不知道,愣著?”
這家伙真是太可恨了,云落挺胸,狠狠吼道:“報告,演示……”
他之前便是因為不規(guī)范的動作被教訓,此時握著狙擊槍,他無比的小心,至少不能再給這個家伙踢自己的機會!
短短片刻!
“報告教官,展示完畢!”云落成功完成了展示動作,他狠狠盯著黑臉大漢,竭力吼道!
“這次不錯!歸隊!”
“是!”云落喊得鏗鏘,這次你這家伙可沒辦法挑出自己毛病了吧,哼!
“繼續(xù)……”
……
火焰將世界卷的扭曲,一個小時迅速的離去。
唐川眼睛緩緩睜開,精光爍爍。
這是云落還未成為修行者前,在軍隊的經(jīng)歷。
黑臉教官很兇,可他的教導水平卻極高,唐川只體驗了云落在“狙擊小隊”的一個小時,便感覺比經(jīng)歷幾十小時戰(zhàn)爭受益還多。
這是極為系統(tǒng)、專業(yè)、高效的狙擊槍訓練課!
他有些振奮,甚至想此時起身,去射擊場再射幾槍。
宿舍的燈已經(jīng)熄滅了,經(jīng)過一個小時的夢境后,他的精神已經(jīng)飽滿。
甚至于,他下意識的摸了摸右肩,驚奇的發(fā)現(xiàn),因為狙擊槍后坐力導致的酸腫已經(jīng)徹底消散了!
這比什么跌打膏藥都強啊!
意外之喜。
夢境祭壇,似乎能加快恢復?!
“嗯……”
這種興奮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唐川便冷靜了,在他的意識海中,此時只剩下兩個夢能了,也就是說,他還能經(jīng)歷兩個小時的夢境!
沒有夢能,夢境祭壇的一切能力,都將成空。
“希望明天會有怪物出來吧!”
喃喃之中,唐川伸手將枕邊的筆記本拿了起來,他的手指摩挲著筆記本的硬質(zhì)外殼,摸著側(cè)邊的粗糙滑頁,然后將其打開……
寢室是黑暗的。
眼前的筆記便在黑暗中被打開。
一雙黑色的眼睛凝視著黑暗。
看到的是一場場戰(zhàn)爭,一場場夢……
無數(shù)血肉碾碎在他眼前,他皆無動于衷,冷漠的扣動著扳機……
他看到了云落,他倒在了自己的面前,他看到了云落死亡時看向自己的眼神……
一切,好似不斷重復的噩夢……
他將筆記本合上,抵在額頭,心中有些內(nèi)疚、羞愧。
“我會變強的,這個世界的黑暗,由我代你狩獵!”
無聲呢喃,是唐川對云落最鄭重的承諾。
黑色眼睛猛地合上。
“冬練三九,夏練三伏,諸位道友們,該起床了!又到新的一天了?!币坏揽±是宄旱穆曇粼趯嬍覂?nèi)回響,“唰唰唰”的一陣寒星掃過宿舍,冷風疊起。
“啪”的一聲,燈被打開。
宇文黎的手從空中收回,尚有一顆瓜子粒從燈的開關鈕處彈落地面,他卷起黑衣扔至空中,翻身躍下床,張開雙臂,黑衣便自然披在了他的身上。
他五指扣了扣,對著在寢室舞刀的鐘無道:“收了你的刀,別在寢室練刀!”
這家伙總是抱刀睡覺,不抱刀睡不著,這里的刀,是指不帶刀鞘的刀。
這是個人嗜好,也就罷了,可他每天早晨起來,都得舞一下刀,總是讓人感覺很危險!
宇文黎是受不了了,便來對其實施了制裁。
鐘無白了一眼宇文黎,將刀回鞘!
恰在此時,一個不大不小卻極為堅決的聲音出現(xiàn)了:“我要上前線!”
“嚯!”鐘無給嚇了一跳,便見到上鋪一處被子飛起,被子下一個龐大的身影竟是來了個鯉魚打挺!
“吱嘎吱——”床不堪重負,寢室都震了好幾下。
不過,雖然動靜大了,但那鯉魚的確是挺了起來,然后翻下了床。
宇文黎看向了劉云沖,他發(fā)現(xiàn)那張胖臉上滿是肅穆、莊嚴,他注意的并非劉云沖起床的動靜,而是他之前說的話,怎么這家伙就想著去前線了?
“云沖……你做噩夢了吧。”鐘無理了理黑發(fā),將白袍披在身上,眉心痣輕閃了一下。
劉云沖臉上滿是斗志:“我沒做噩夢!今天我就打算跟阿川一起去前線了!我要變強!”
跟唐川一起去前線?
宇文黎心中一驚,這和唐川昨天突然出寢室有關么?
他不由的看向了仍在床上的唐川,心里掂量著什么,想了想,他也道:“既然云沖你也打算去前線了,那我今天也去前線?!?p> “嗯?”鐘無原本蓬發(fā)的精神瞬間萎靡:“云沖突然決定去前線也就算了,你跟著去前線干嘛?咱幾個總不能就我一人跟著隊長吧?不行,宇文黎,至少今天你不能去前線!”
“鐘無,你不會是想泡那王文芳吧!女人有什么用!阿黎都決定去前線了,要我說,咱們四兄弟就一起去!”劉云沖聽到宇文黎也要去前線,面上一喜,趕緊對著鐘無勸說道。
這幾天這家伙都在想方設法的泡那王文芳,他早就看在眼里了,女人有什么好的!
“泡妹子?呵,你問過她的意見么?”鐘無拍了拍刀鞘,一股刀鳴頓時響起。
唐川從梯子上爬下床,有些奇怪劉云沖的決定:“決定去前線了?”
“對!我要去前線!我要提高槍法!要變強!要讓每個人都服我!”劉云沖胖臉難得嚴肅,那股認真勁,那股銳意,讓幾個人都不忍側(cè)目。
“嗯——”劉云沖說完,突然看著唐川,將暗夜喋血者遞了過去,道:“這槍還是你用,我要提高自己的槍法!就要用最平常的槍,爆發(fā)最強的力量,那才牛!給你!”
“謝了?!碧拼ㄏ肓讼耄舆^了暗夜喋血者,沒有拒絕。
“謝什么謝,咱們是兄弟!”劉云沖笑道。
劉云沖說用平常的槍練槍法,唐川不是小白,自然知道那是扯淡的,槍也是需要磨合的!
劉云沖估計是考慮到自己這幾天用著這槍,換槍會導致不適,而這個話題不好開,至少不能讓唐川開口,這才提前說出來解決這個尷尬。
他人雖胖,卻心思玲瓏。
唐川心里明白,也愿意接受這份好意。
這暗夜喋血者是玄階狙擊槍,能讓他爆發(fā)更強的戰(zhàn)斗力,在戰(zhàn)場上自然能夠殺敵更多,如此也就能使他獲得更多夢能!
夢能,便是他變強的根本,沒有客氣可言。
鐘無聽到劉云沖上前線的原因,整個人都無語了:“云沖!變強沒用的,變強只會讓你面對更危險的任務!炎星的鐵律就是越強死得越快!”
“不對,變強才能活下來!我來這里就是為了變強的!”劉云沖反駁道。
鐘無一臉恨鐵不成鋼:“當一條咸魚他不香么?你們怎么一天天老想著去受苦,難不成是因為長得太丑,只能靠變強來彰顯自己的魅力?”
鐘無話音剛落,“刷!”便有一道黑影從陽臺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