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五年后
五年后，蘇春六歲了。
她撐著下巴聽瞎子張講故事，“你是說那些農藥、肥料、火炮、炸彈、火車，都是大魏皇后蘇靈雨弄出來的?！?p> “小娃娃亂說話。不能直呼名諱?！毕棺訌堃话团倪^去，拍了個空。
對著模糊的影子說：“是圣恭賢圣太后。太上皇沒有登基為帝，她就不是皇后。
仁帝登基后，一統(tǒng)中原，改國號為大魏，年號為太平。尊其父為太上皇，其母為皇太后?；侍篑{崩后，尊皇太后為圣恭皇太后，太上皇駕崩后追封為太祖。追加其母為賢圣，全稱圣恭賢圣太后。
即便大魏王朝不復存在，但她也是史上最偉大的女人。她是有史以來，第一個獲得圣字的皇太后?！?p> “因為她，糧食增加了，賦稅減少了?！毕棺訌埢孟耄骸叭绻屛疑钤谀菚r代，遇上開明之治，再也不用擔心，糧食不夠吃了。那是多么美好的生活啊?！?p> “即便是開明盛世，也是有百姓苦的?！碧K春說道。
“我跟蘇太后，好像是同一個地方來的。真是有緣分，可惜了，在不同的時代。我晚來了三百多年?！?p> “嗯？你說什么？”瞎子張問。
“我說我晚來了三百多年，要是早三百多年到這里，或許就能見到圣恭賢圣太后了。”
“可不是?！毕棺訌堃彩沁@么想，“要是我早出生三百多年，也許也能見到太后了。”
蘇春笑了，一個人在說大實話，一個人在說夢話。
“瞎子張，我有法子讓你的眼睛，重見光明。你信不信？”
“蘇春，蘇春，在哪？快回來干活?！笔愫暗?。
“來了，來了。”蘇春背起背籮，“我去打豬草了，瞎子張你不妨考慮，讓我在你的眼皮子上割一刀?！?p> “去去去，凈拿我開玩笑?！?p> 蘇春割了半籮豬草回家，一進門就遭到黃李氏責罵。
“一去去大半天，回來就半筐豬草，沒見過你這么懶的?！?p> 蘇春將背籮放下，割豬草的刀子也扔下?！澳铮铱匆娔銓π』ㄐα??！?p> 黃李氏一時疑惑，沒接上蘇春的思路。
“今早小花也是割了半籮筐豬草，你卻夸她勤快，夸她漂亮。”
說起這個黃李氏就生氣了，“人家割豬草，你割豬草，人家早上就回來了。你一去就是大半天，還好意思跟別人比。吃屎去吧。今夜不許吃飯?！?p> “娘，小花是早上去割草的，回來再做家務。我是做了家務去割草的，這有什么分別？”
“你這丫頭，還學會頂嘴了?！?p> 蘇春余光盯著黃李氏，見她來了就往廚房去。
有姐姐們在，總不會讓她打到自己。
蘇春說：“性質都是一樣的，只是你的態(tài)度不同。對外人，你總是掛著一張笑臉。
外人做了點點好事，你就夸上一通。對自己人，你卻總是不滿意?！?p> “即便我們做得再好，也得不到你一句表揚。”見黃李氏過來了，蘇春快快往廚房去，“好的一面總是給外人的，惡的一面都是留給親人?！?p> “你讓我們如何愛你？你讓我們如何尊敬你？你讓我們如何聽你的話？”
“你這個小浪蹄子，說道理一套一套的，看我今日不打死你?！?p> 蘇春拔腿就跑，“各位姐姐們，快來救救我?！?p> 五個姐姐從各處走了出來，蘇春見姐姐們來了，有了靠山躲到七姐身后去。
“姐姐們可不要學娘，娘這可不是好榜樣。對外人，對親人都是一樣的笑臉，才能讓人更喜歡，更讓人尊敬。”
“你們都滾開，這個小賤人說話一套套的，不僅頂撞長輩，還編排長輩?！?p> 黃李氏見打不到蘇春，搶了一掃把，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女兒們說：“你們要是誰敢護著她，我便把你們賣出去?！?p> “你要是敢賣姐姐們，我便讓瘸子七把你給休了。”蘇春可不怕她。
這個人既不是她的生母，也不是養(yǎng)她的人。
她是被姐姐們帶大的。嚼用的銀錢，是戴擎命人送來的。
對這個黃家，她可沒虧欠什么。
“蘇春你這小蹄子，你們都滾開?！秉S李氏不管不顧，跑上來就要打人。
逮誰打誰。
“娘消消氣別打了?！?p> “娘妹妹不聽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你消消氣，氣壞了身體，難受的可是你?！?p> “都是妹妹不好，是妹妹惹氣了娘。娘你來，我抓住了妹妹，你快來打。
你輕點打，要是留下痕跡了，爹回來又會責怪你了?！?p> 這個十姐可真會說話，一下子就抓到了娘的軟肋。
蘇春給黃李氏做個鬼臉，跑了出去。
“有種你就別回來。”
在院門外，蘇春做了個鬼臉。
她在村里可受歡迎了，不回家也有飯吃。
蘇春跑去找瞎子張，“瞎子張，你在家嗎？”
瞎子張母親去世后，他就一個人生活。
見瞎子張在里頭，蘇春跑了進去，張口就問：“你可想清楚沒有？”
“你這小娃娃，說話像個大人，真的把自己當大人了?！?p> 見瞎子張這般說，蘇春就知道，瞎子張考慮了，但是心里有顧慮。
而這個顧慮就是她自己，她年紀太小，不一定能做到承諾到的。
蘇春說：“我雖然年紀小，但跟在董大夫身后學了不少。
這一臺手術，不僅有你我，還有董大夫。有他在，你不會有事的?！?p> “我弄了一張新的消炎藥方，很有效果，你這個眼皮小手術，一點問題都沒有。
你想啊，要是成功了，你就能重見光明，娶到村頭的寡婦。要是不成功，你還是個瞎子，就是眼皮處有點難看?！?p> 手術是什么，瞎子張不知道，但是他被蘇春說動了。
他喜歡村頭的寡婦，那寡婦也愿意跟他，只是寡婦的娘家嫌棄他眼睛不好。
“蘇春，你想要什么？”
“我不想要你的錢，也不想要你的報答。只要你這成功了，我六姐也就有信心，讓我做手術了?！?p> “感情你是怎么經驗的，要在我身上弄點經驗，好去說服你六姐?！毕棺訌埵菤獠淮蛞惶巵怼?p> 蘇春一屁股坐下，“瞎子張，我懷疑我六姐是你家的親戚，你的病狀跟我六姐的病狀一模一樣。
只不過你的是兩只眼睛，她是一只眼睛。
這有可能是遺傳的，你們之間有親屬關系?！?p> “胡說，我娘就我一個兒子，哪里的兄弟？”
“會不會是你頭個娘子給你生的，然后發(fā)現(xiàn)跟你一樣，所以就拋下她跑了?！?p> 這就說道瞎子張的心思了。
他不是沒娘子，也不是沒碰過女人，要真的是某個女人生的。
那他就要有擔當，救一救這姑娘。
瞎子張拍桌：“廢話一堆，快去做準備?！?p> “好嘞。”蘇春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