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安寧縣
在周涼的感覺里,大約過了三四個鐘,雨才停了下來。
玉瀾庭看了看斜掛在天空的日頭,低頭沉吟片刻,朝著周涼說道:“這一場雨下的太久,想必山路很濕滑。
兄弟身體虛弱,又是大病初愈,接下來有何打算?”
周涼想都不用想,一句話脫口而出。
“在下對這里陌生的很,玉先生能否帶在下離開這里,前往安寧縣?”
他早就想離開這里,畢竟是深山老林,又不是現(xiàn)代,野獸多的很,太沒有安全感了。
頓了頓,周涼繼續(xù)補充道:“在下到了安寧縣之后,會自尋落腳處,不會麻煩玉先生的?!?p> 玉瀾庭哎的一聲,擺了擺手認真說道:“周小兄弟說得哪里話,出門在外,誰都有困難的時候。
我輩讀書人互相幫忙,也是理所應(yīng)當?shù)?。不然,讀這圣賢書又有何用。”
又望了一眼周涼,玉瀾庭繼續(xù)說道:“周小兄弟可有收拾的東西?
這里距離安寧縣還有兩個時辰的路程,腳程快些的話,應(yīng)該可以在下山之前到達縣里?!?p> 周涼苦笑著搖搖頭,都混成乞丐了,哪里有什么收拾的東西。
玉瀾庭覺得也是,問這話只不過是提醒一句。
幾人沒有多做耽擱,立刻就動身出發(fā)了。
這場雨下的時間不短,山路之間確實很濕滑。
周涼身子虛弱,有幾次差點摔倒,走不了多久就要休息一會,途中耽擱不少時間。
他望望臉色如常的小男孩,心底苦笑一聲,連一個小男孩的體力都比不上。
要不是有玉瀾庭帶著,以他的身體狀況,如果不是被野獸叼走,恐怕也要摔個頭破血流。
幸好,三人走走停停兩三個時辰,總算在黑夜來臨之前,到達安寧縣了。
“小兄弟,那就是安寧縣了?!?p> 玉瀾庭指著遠處的街道,抬手擦了擦臉頰的汗水,微笑著對周涼說道。
周涼鼻息之間喘著粗氣,臉色有些蒼白,運動量太大了。
看著遠處的街道,他眼神中有些新奇,還有一絲對未知事物的惶恐。
雖然已經(jīng)暗暗在心里做好準備,突然看到那滿是古典韻味的街道,還有那些古代裝束的人群,心底必不可免的出現(xiàn)一絲緊張。
這一切對他來說,太過突然了。
“冰糖葫蘆嘍。”
“胭脂水粉,上好的胭脂水粉?!?p> “糖人嘍,好看的糖人……”
……
這條街不是很寬敞,兩邊擠滿了各種各樣的商販,正在高聲吆喝各自的商品,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和電視上一樣嘛,也沒什么特別的?!敝軟龊闷娴么蛄恐車睦锇蛋迪氲?。
天色已經(jīng)暗淡下來,街上行人慢慢的開始少了。
一些調(diào)皮的孩子在街上打鬧,被拿著細枝藤條的婦女揪著耳朵,嘴中罵罵咧咧的扯著孩子走遠。
望著這又熟悉又陌生的場景,周涼不禁的心里泛起苦澀。
“玉先生,您回來啦?!?p> 一些商販看見玉瀾庭,紛紛向他打招呼,言語中可以聽出,他們很敬重這位教書先生。
玉瀾庭微笑著一一點頭,態(tài)度很和藹。
玉臨峰在旁邊看著,一臉得意的炫耀道:“我爹可厲害了,有很多學(xué)生呢,安寧縣的人都尊敬的很,都說爹是有大學(xué)問的人?!?p> 周涼看著他得意的模樣,不由得啞然一笑,不知道的人可能還以為,這得意洋洋的小屁孩才是教書先生呢。
旁邊的玉瀾庭聞言臉色一正,出聲訓(xùn)斥道:“峰兒休得亂言,世上有學(xué)問的人多如繁星,別人敬我是因為我教書育人,拿錢吃飯罷了,不是為父有多大的功績。
你這般得意忘形,成何體統(tǒng)?;厝ブ蠓堑氖帐澳阋环判?!”
玉臨峰嚇得腦袋一縮,一溜煙躲在周涼身后,俏皮的做了個鬼臉,讓周涼一陣好笑。
玉瀾庭見周涼神色好笑,無奈的搖了搖頭苦笑道:“這孩子,怎么教都不聽?!?p> 不過,周小兄弟,如今已經(jīng)到達安寧縣,周小兄弟接下來……”
他臉色有些尷尬,補充說道:“鄙人家中不太方便,可能不便收留小兄弟。”
周涼趕緊說道:“不用不用,先生帶我下山已經(jīng)是幫了在下的大忙,接下來的事情,在下自有打算?!?p> 這自然是隨口胡說的,他一個乞丐,剛剛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能有什么打算,睡大街跑不了了。
玉瀾庭自然知道周涼口中的‘自有打算’是借口,不過沒有不識趣的選擇揭穿,那樣只會讓大家都尷尬,當下朝著他微微一笑。
“既然小兄弟心中有打算,我也就放心了。
內(nèi)人還在家中等候,我和峰兒就先回去了,周小兄弟,期待日后相逢,你會有不一樣的樣貌。”
玉瀾庭笑著作揖一禮,帶著玉臨峰邁步離開。
這一路上他與周涼交談不少,這位看似乞丐的年輕人,卻常常語出驚人,對很多事物都有獨特的看法,有些道理連他都覺得眼前一亮。
當時玉瀾庭就覺得,這位年輕人見識如此不凡,日后定會有所作為?!?p> 周涼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不由得心底有些感慨。
人家一個學(xué)問人,對他一個乞丐,又是喂水又是喂饅頭,他自問如果是他前世,對一個乞丐肯定做不到這樣照顧。
別說人家一個教書的不會富裕,就算人家有些銀錢,作為一個有家室的男人,對他一個來路不明的陌生人,不敢?guī)丶乙彩侨酥G椤?p> 只是眼下看來,他只能睡大街了。
穿越到這個世界睡了兩晚破廟,眼下又不知道要睡多久的街,而且明天的飯都不知道去哪里吃……
想起這一連串的問題,周涼只覺得頭都大了。
還好在下山的中途,玉瀾庭又分給他兩個饅頭吃了,現(xiàn)在體力還算不錯。
趁著天色還未全部黑下來,周涼沿著街道逛了一圈,想找個合適的地方住一晚,順帶著對周圍的環(huán)境,進行了解。
……
一扇緊閉的朱紅大門前,周涼安逸的翹著二郎腿,躺在有些冰涼的地面上。
“找來找去,也就這里看起來干凈點,勉強在這里對付一晚吧?!?p> 距離進縣已經(jīng)過去一個多時辰,天幕已經(jīng)被黑布遮蓋,只有淡淡的白色月光,柔柔的灑落在大地上。
這種時代的人沒有電,而且應(yīng)該是進行宵禁,除了打更的更夫,大街上的已經(jīng)基本不見人影。
“嘿,外國的月亮還真比較圓?!?p> 周涼舒服的枕著雙手,望著天空掛著的滿月,苦中作樂的想道。
……
“當,當。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遠處的街道傳來打更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傳出很遠。
周涼閉著眼睛翻來覆去許久,根本睡不著,不知道是認床了,還是地面太硬睡得不舒服。
聽到兩聲打更才猛然發(fā)覺,不知不覺之間已經(jīng)九點十點了。
輾轉(zhuǎn)難眠之際,不免的又胡思亂想起來,想到自己現(xiàn)在的凄涼模樣,不由悲從心來。
“你妹的九龍拉棺,靠,帶我來這種鬼地方就算了,還讓我堂堂七尺男兒變成乞丐!淦!”
周涼像個被強了的黃花大閨女,臉上充滿悲憤之色,真是聞?wù)邆?,見者落淚……
在他話剛落音之時,腦海深處,一道幽暗的神秘符號,散發(fā)著一種幽暗冰冷的氣息,仿佛按照著某種規(guī)律,緩緩的旋轉(zhuǎn)著。
似乎聽到周涼的埋怨,神秘符號徒然一頓,綻放出耀眼的幽藍色光芒,一股毀滅氣息漸漸彌漫,緩緩覆蓋不遠處的一團能量體。
那團能量體,正是識海所在。
周涼莫名的打了個冷顫,突然感到渾身冰冷,仿佛有什么極度危險的東西,正在向他靠近。
他猛地睜開雙眼,借著淡淡的月光四處眺望,只見周圍一片寧靜祥和,并沒有任何異常。
周涼心中的不安愈加強烈,雞皮疙瘩猶如黃豆般,一顆顆聳立起來。
就像一只森林中的普通野獸,看見老虎用盯著獵物的眼光看著它,渾身不可控制的感到毛骨悚然。
周涼心底驚恐不已,明明覺得有危險在靠近他,但肉眼所見,又看不到任何異常,不知道這種危險的感覺從何而來。
腦海深處,那道幽藍光芒距離那團能量體,只有毫厘之差,眼見下個瞬間就要觸碰。
不知道從哪個角落,一道青光瞬間劃出,光芒大盛如白晝,威嚴雄厚的氣息充斥著整片識海。
仿若太陽神光普照大地,鎮(zhèn)壓一切邪惡與黑暗。
那道藍光就像一只觸碰到火焰的蟲子,徒然一縮,隨后潮水般退散縮成一團。
只見青光步步緊逼,那道藍光被迫退到識海邊緣,一陣扭曲變幻成各種形狀。
就像一個無限恐懼的人,發(fā)出一陣陣無聲的尖叫,顯得彷徨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