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ǖ谒拇蔚男ㄗ樱?p> 冬季的江南總是會籠罩在一片濕冷的煙雨之中,位于紹興會稽山北部一座有些年頭的老宅院里,三個男人坐在大堂里沉默不語。
房間里煙霧繚繞,一個使用老竹根制作而成的煙灰缸里已經(jīng)堆滿了連過濾嘴都不帶的煙頭。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名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年齡約在五六十歲的老年男子,眉頭緊鎖,一個勁的抽悶煙。
坐在他左手的是一名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兩手時而緊扣,時而揉搓,心情十分不安。
而他右手的男子年齡尚輕,約莫二十六七歲,雖然和左手中年男子長相相似,但是高挺的鷹勾鼻子讓他多了幾分狠辣少了一些祥和。這兩人都是中間男子的兒子,只是長相仿他們母親而已。
三人沉默了有個把小時,最后還是坐在主位上老人首先發(fā)聲。
老人深吸一口,這種劣質卷煙讓他忍不住咳了出來:“咳…老大,這件事不能再拖了,必須早日解決??瓤取?p> 右手青年男子看到老人咳嗽,急忙到旁邊拿起水杯遞到他手中。
而被老人稱為老大的中年男子,則是憂心忡忡的說道:“爸,小靜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又臭又硬,如果用強,怕是她會尋死?!?p> 老人兩目圓睜,看著大兒子怒道:“那你說怎么辦?難道就讓整個紹興城都知道我們喻家的閨女未婚生子,生了個雜種。我喻默笙的老臉還要不要了?!?p> 老二對著父親喻默笙說道:“爸,您消消氣!大哥,這事要當機立斷,趁現(xiàn)在知道的人不多,把她送到香江去。您現(xiàn)在也重新復職。國家現(xiàn)在也在加大與國外交往,咱們喻家的海外關系是我們現(xiàn)在的憑持。”
“唉,那個孽種怎么辦?”喻默笙想到這事就想發(fā)火,本來拿起水杯想要喝水,又重重的摔在桌子上:“就怪你們兩個沒用的東西,居然連你妹妹都看不住。居然會讓她跟一個唱歌的鬼混,她才十九歲呀。”
老人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最疼愛的也就是這個女兒,只是沒想到自己在燕京重新履職,事務多了一些,這兩個混小子,居然能讓女兒和一個玩搖滾的混混搞到一起。
老大唯唯諾諾道:“爸,這不怨我們呀,小靜去年考上復旦大學就去滬上了,誰能想到她會喜歡上一個小混混?!?p> 老二則是白了自己大哥一眼,跟著父親解釋道:“就是,誰知道這小子消息這么靈通,居然找不到蹤跡了?!?p> “當初你們就應該帶她去醫(yī)院把這孩子做掉,一直拖到現(xiàn)在,孩子都生了,什么都晚了?!?p> “爸,反正這個孽種……”老二剛一開口,老人銳利的目光瞪了他一眼,急忙改口:“反正這個孩子生下來就體弱,干脆托人送出去,然后告訴小靜這個孩子已經(jīng)夭折,省得她在惦記?!?p> 最后還是喻默笙拿定主意,這孩子怎么說也是喻靜的骨肉,盡管憤恨,但是還是給他留下一線生機。
安排兒媳將孩子從喻靜身邊抱走,三天后告訴喻靜這個孩子已經(jīng)夭折。然后安排老大將這個孩子送到燕京孩子父親手中,至于以后如何,生死無關。
至于喻靜,在得到孩子夭折的噩耗后,悲痛不已。從此離開這個傷心之地,從香江前往美國留學。
而此時的燕京,在三里屯一家新開的酒吧里和老崔、老曾幾人吹牛一晚上的秦明,回到家一直睡到中午十二點才被一陣敲門聲吵起。
秦明揉著昏昏發(fā)沉的腦袋,打開院門,昨晚那一場迎春的暴雪,已經(jīng)被胡同里川流不息的行人踩成稀爛,看不出雪的顏色。
“你找誰?走錯門了吧。”
秦明看著面前站著的這名中年男子,他手中抱著一個襁褓,正一臉怨恨的看著自己。但是秦明搖了搖腦袋,確定自己不認識他。
“就找你,這是你兒子?!闭f完中年男子將手中的襁褓塞到秦明手中,轉身離去。
宿醉的秦明被這個消息打蒙了,等到中年男子走出四五步才反應過來了:“哎,你站住,你把話說清楚?!?p> “說清楚?”男子轉頭看著他,男子憤恨自己的懦弱,憤恨這名男子欺負了自己的妹妹。如果不是打不過他,中年男子真想揍秦明一頓出氣。
“喂,孩子媽是誰?”秦明對著中年男子的背影叫到。
“姓喻。”說完后男子拐出胡同看不到身影。
聽到男子的話,秦明忍不住陷入沉思,姓喻,應該就是她了。一個自己一直沒忘又不敢記起來的她。
應該是去年比現(xiàn)在晚一點的時候,自己一群人在滬上外灘邊上演出,當時認識的一個女孩,一個把一群大老爺們喝倒后自己只是有點小醉的女孩。
當時是怎么認識來著!好像是跟幾個返城的小混混打了一架,救了她吧。秦明晃晃腦袋,那時的自己正在迷茫中,應該說整個國家的每一座城市都在迷茫中。
秦明記得女孩當時激昂的站在那里朗誦詩歌:“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p> “這是顧城的,我知道他……”秦明嘟囔著。
女孩繼續(xù)朗誦:“我需要,最狂的風,和最靜的海。”
“這也是顧城的,我跟你說,我跟他很熟的……”秦明半醉半醒中依然吹著牛。
“這首呢?”女孩接著朗誦:“你與我之間,愛情竟如此淡薄、冷靜而又純潔,像透明的空氣,像清澈的流水,在那天上月和水中月之間奔涌。”
那天的月光好么?秦明不記得,只記得有一道光,記得女孩的身子很白,然后……就……然后了……
“我會娶你。”男人總是對自己的第一次,特別發(fā)現(xiàn)女孩也是第一次后會立下很重的承諾,但是在沒有兌現(xiàn)之前,承諾終究只是承諾。
秦明回到燕京后,被父親禁足,眼看著自己曾經(jīng)一起玩耍過得頑主,秦明膽怯了。老老實實的在家里蹲了半年,大門都不敢出。他忘了自己曾經(jīng)對某個女孩的承諾。
秦明看著自己手中的孩子,白白凈凈,也不哭不鬧。一對和自己幾乎相同的丹鳳眼正瞅著自己。姓喻,那就叫秦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