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嘛?”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在一個堆滿了各項資料的工作室中,夜梟毫不在意的回答道。
“可是我不那么覺得……”小女孩抱著一摞資料,嘿咻的一聲放在了桌子上,而這些正是夜梟需要的?!拔夷芸吹竭@些資料,我也能摸到它,甚至聞到它那刺鼻的味道?!?p> 說著,小女孩還俏皮的用手在鼻子邊扇了扇。
“只是,為什么這一切就不能是我的感知被欺騙了?這個世界我們所認知的,所感知的一切,為什么不可以是計算機模擬出的信號。我們或許是一個被放在培養(yǎng)液中,插滿電線的大腦?!?p> 說到這時,夜梟也終于來了興趣,他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抬起頭笑道:“是迷上了什么科幻電影嗎?不過……要是按照你的說法,我和你不就是不存在的了?”
“為什么不呢?”
這時,夜梟的笑容逐漸凝固了下來,眼前再無他妹妹的身影,只有耳邊回響著的這句話……
“鈴鈴鈴?!?p> 夜梟猛地從桌子上抬起了頭,他瞪大了眼睛,用手撐著椅背,環(huán)顧起了四周。
這里是啟明星律師事務(wù)所。
只不過眼前雜亂無章的一切根本就不像是辦事的地方,更像是一處充滿著各種惡臭的垃圾場。
“又是那個夢嗎?真是該死。”
夜梟撐著腦袋,幾夜的宿醉已經(jīng)讓他的精神萎縮,他甚至有些分不清什么才是現(xiàn)實。
“鈴鈴鈴。”
又是那個聲音,將他從噩夢中拉回現(xiàn)實的聲音,但他可不會感激涕零。
“鈴鈴鈴,鈴鈴鈴?。?!”
那個聲音就仿佛是在催命一樣。
夜梟只覺得頭疼欲裂,心想著,只要放著不管的話,那么它就會停止下來,但恰恰相反,那個聲音根本沒有停止下來的意圖。
就在夜梟剛想發(fā)作的時候,他突然打了個激靈。毫無疑問,這是電話傳來的聲音。
具體點說,這并非是他隨身攜帶的手機發(fā)出來的,而是被他摔得支離破碎的座機。
雖然有努力尋找她妹妹的蹤跡,但每次都無功而返,不斷接受垃圾、虛假情報的夜梟一怒之下把座機給摔碎了,然后把自己關(guān)在了律師事務(wù)所,拒絕了外界的聯(lián)絡(luò),直到現(xiàn)在。
夜梟深知現(xiàn)在的情況可謂詭異極了。
好,就算它沒有摔壞。但它既沒有電話線,又沒有無線通話的功能,它究竟是怎么打進電話的?
難不成大白天的還見鬼了?
一種奇特的心悸忽然浮在心頭。
“喂?這里是啟明星……”夜梟稍微猶豫了下,但最后還是拿起了電話,向另一頭回應(yīng)道。
“是,夜梟,對,嗎?”電話那頭傳來了女生的聲音,只是通話的過程中伴有滋滋聲,就好像信號不穩(wěn)定一樣,很難聽清楚她在說什么。
夜梟豎起了耳朵,緊緊地貼在了聽筒上,這個聲音的主人約莫十六、七歲,說話有些著急,周邊還能聽到車水馬龍的聲音。
“我,在,雙子座,大廈,避,開,黑衣,人?!痹谂f完這幾句含糊不清的話后,通訊便完全中斷了,根本沒有讓夜梟詢問的機會。
夜梟有些迷糊的握著話筒。
他用雙手拍打了下臉,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下,剛剛的確是發(fā)生了一件詭異的事情,正常人遇到或許會陷入深深地懷疑,然后被動性的無視。
但是他不一樣,他一直在尋找這樣的事情。
他知道,一加一等于二,但是每個人都和他說一加一等于三,是你錯了。久而久之,他陷入了深深地懷疑,一加一真的不等于二嗎?
這樣的事情換成他有一個妹妹,他妹妹的存在在那場詭異的車禍徹底消失,只有他記得。
這對他無疑是一種折磨。
照片空出來的位置,毫無意義的環(huán)境拍攝。
那里原本存在的應(yīng)該是他的妹妹。
但是找不到,怎么樣也找不到一點線索!
幾乎在他快要放棄,喝得酩酊大醉、郁郁寡歡,甚至將要絕望的時候,這通不知是錯覺,還是現(xiàn)實的電話出現(xiàn)了,這無疑是他最后的希望!
夜梟走向了鏡子面前,映入眼前的是十分憔悴的面孔,正當他想收拾一下自己的儀容,準備出門前往那個聲音提到的地點時,門忽然咚咚的響了起來。
因為離的很近,所以他走了過去,不過夜梟也沒有開門的打算,只是想確認一下來的人是誰。
透過貓眼,他看到了兩位穿著黑色西裝,戴著黑色墨鏡的男子在門外。
這裝束不是收高利貸的就是黑社會的。
“請問,貓頭鷹先生在嗎?”伴隨著咚咚的敲門聲,黑衣人朝里面的夜梟道。
委托人?
夜梟下意識的反應(yīng)。
如果是在夜梟沒出車禍以前,啟明星律師事務(wù)所是照常運營,幾乎什么委托人都見過,而且因為百分百的訴訟勝率,所以他們是很出名的。
不過夜梟也不是什么委托都接。
總之,這些都是后話。
現(xiàn)在的這所事務(wù)所已經(jīng)關(guān)門大吉,就算天皇老子來了夜梟都不會開店。
夜梟無視了敲門的聲音,從辦公桌中的抽屜夾層中取出一把黑色的手槍和配套的子彈,像他這樣的職業(yè),即便有人想報復(fù)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隨后他咔噠的一聲將彈夾裝填上后,還開啟了保險擊發(fā),一切準備妥當。
只是他現(xiàn)在沒辦法從門外出去,夜梟可不想被人纏上,所幸這棟建筑有室外疏散通道,而且那里可是陰暗潮濕的巷道,陽光從來照射不到這里,只剩下垃圾和四處亂竄的老鼠。
平常除了丟垃圾,一般不會有人走進來。
正當夜梟走向窗臺時,身后忽然傳來了劇烈的撞門聲。在門被黑衣人撞開的同時,夜梟縱身躍進了室外疏散通道,鐵制的樓梯頓時發(fā)出了哐當?shù)穆曧?,似乎因為年久失修,這樓梯還有些不牢靠。
因為發(fā)生的動靜夠大,所以很快就吸引了兩名黑衣人的注意,他們無視了臟亂的房間,直接來到了窗臺往下張望,而夜梟的身手就像個小猴子,十分靈活的從樓梯跳到了大型環(huán)衛(wèi)垃圾箱上。
從四樓到一樓,不過半分鐘不到。
穿過巷道,那便是車水馬龍的街道,如果不知道夜梟的意圖,那他可是能憑借熟悉環(huán)境的優(yōu)勢做到神龍不見首尾,哪怕借用科技的力量也是如此。
總之,從他的律師事務(wù)所到雙子座有一段距離,即便走最快的路也要二十分鐘。
當然,這是他不選擇載具代步的情況下。
如果坐地鐵的話,只要幾分鐘就能抵達,但他身上可是帶著槍支,即便有持槍證,難免也會有麻煩的一系列事情在等著他。
公交車?的士?
這些都不是最佳的選擇。
穩(wěn)妥的選擇是要么融入人海,要么避開各種科學(xué)的眼線,因為夜梟有一種感覺,他似乎被人監(jiān)視了,這并不是危言聳聽或者臆想。
在他遭遇了車禍以后,所有關(guān)于他妹妹的一切都消失了,無論是記憶,照片,錄像。
如果不是所有人聯(lián)合起來和他開玩笑,那又是誰有這么大的神通?如果妹妹的存在是他臆想的,那么它就不應(yīng)該存在才是。
夜梟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前的懷表。
雖然沒有關(guān)于懷表存在的記憶,但這枚懷表有他和妹妹的照片,這是唯一幸免的證據(jù)。
可說來也諷刺,因為這決定性的證據(jù)就好像是薛定諤的貓。除了他以外,其他人無法觸碰或者看到它,只要一接觸,那懷表就會穿過人的軀體掉在地上。
這種靈異的事情如果不是親身經(jīng)歷又怎么可能去相信?所以他一直一直不斷的去尋找,他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他的妹妹又為什么會消失,為什么他想不起來和她有關(guān)的記憶?
也許電話那一頭的人,如果她真的存在,那么她或許會告訴夜梟答案。
“我等待這一刻實在太久了,你們說我瘋了,但事實上我并沒有,甚至接觸到了你們遠不知道的真相,不過這并不是我希望的。如果可以,我也想做一個普通人,但是既然卷入到了這樣的事件中?!?p> “那我就注定無法脫身了吧?”
“別躲了,我知道你們一直在跟著我?!痹谏晕⒏袊@了下后,夜梟開始觀察四周道,“也許把跟蹤換成觀察會更好也說不定?我真的很好奇,我這種再普通不過的人對你們到底有什么吸引力,還是說,因為我是她的哥哥?”
在穿過了車水馬龍的街道后,夜梟故意鉆進了巷道中,由于這里的建筑過于擁擠,所以也沒有別的躲藏點,但夜梟始終沒有看到他們。
在他說完以后,兩名黑衣人從一家便利店走了出來,夜梟和他們各自在通道的盡頭對視著。
這兩個黑衣人正是之前來拜訪的兩人。
說實話,夜梟很詫異,能從那里出來,除非他們早就在這里等待很久了,而且這也說明他們早就對夜梟的行動了如指掌。
夜梟有些被打敗的挫折感,他苦笑了聲,很快就恢復(fù)了過來。
“貓頭鷹先生,既然你已經(jīng)接觸到這里,恐怕你得和我們走一趟了。”黑衣人十分客氣的對夜梟道,“我們不想用暴力的方式脅迫你,只要你現(xiàn)在回頭,我們可以保證你能回到從前的生活,這難道不是你的夙愿嗎?貓頭鷹先生。”
“在說這些話前,不應(yīng)該先介紹一下自己嗎?”夜梟將手伸向了背后,在貼身的衣物下是之前攜帶的槍支。
“當然可以貓頭鷹先生,我的名字叫史密斯,很榮幸見到你?!笔访芩顾删o了下灰色領(lǐng)帶,然后用手攔住了在他身邊的另一位黑衣人,“看來你做出了自己的選擇。貓頭鷹先生,這樣恐怕我就只能采取暴力的手段了。”
“那你也應(yīng)該知道,作為犯罪者小巷,這里太適合做掉兩個打扮不合時宜的人了?!币箺n猛地拔出了槍支,而史密斯也是緊跟著沖了上來,但是早就準備好的夜梟不可能會輸,更何況這里還有距離和環(huán)境的優(yōu)勢。
狹路相逢勇者勝。
不,是梟勝。
沒錯,理應(yīng)該是這樣的結(jié)局。
但在槍聲接連響起的一瞬間,夜梟竟然騰空飛了起來,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只感覺到腦子嗡嗡作響,身體沒有任何力氣,只有接觸到地面的冰冷觸感,他無法理解目前的狀況。
“為什么會是……這樣的結(jié)局。”夜梟拼命動彈著身體,但劇烈的沖擊讓他連支撐起眼皮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現(xiàn)在的他就仿佛是一只被打了麻醉藥,躺在案板上的羚羊,只能任人宰割。
隨著踏踏的腳步聲,眼前的地面忽然出現(xiàn)了一雙程亮的黑皮鞋,接著這雙皮鞋的主人張開了手,子彈一個兩個掉落在地面,然后碰撞在一起發(fā)出了叮當作響的聲音。
“很可愛的玩具,貓頭鷹先生?,F(xiàn)在,你恐怕要在這里睡一會了。”
話音落下,夜梟那沉重的意識也是逐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