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大魚的傳說【下】

　　上山這一段，薛讓走走停停，步子不快，但周圍的場景，卻會時不時地自動切換，就像是一邊擔(dān)心演員累了，一邊又怕觀眾會厭倦了似的。

　　【稻米年年豐收，百姓們漸漸溫飽不愁，只是，人口增長的速度，跟不上稻米的產(chǎn)量，吃不完的米就爛在倉庫里，而且米一多，價格就下來了，官府收不到錢，縣令正發(fā)愁，就有人說云夢澤里的大魚，魚身表面有一層亮油，一旦燃燒，將數(shù)月不熄，用作花燈的油料，一定可以吸引很多人來，到時候，有人糧，米價便能上漲?！?p>　　薛讓聽聞，不禁有些意外，若干年后，西方學(xué)者研究出的經(jīng)濟學(xué)原理，還有近些年，因為投資小、時效快、零污染，而被積極發(fā)展的旅游業(yè)，竟早就被古人用于實踐了。

　　【于是，縣令就乘船去求亮油，給出的理由，說是要分給鰥寡孤獨，當(dāng)夜里的燈油使用，大魚欣然同意，縣令拿回來一試，發(fā)現(xiàn)真的數(shù)月不熄，就開始變著花樣，頻繁跟大魚求油，花燈的名氣越來越大，不久就被大魚知道了，大魚不再給油，縣令就干脆讓人把大魚圈起來，直接從它身上刮油，時間一長，弄傷了大魚的鱗片，刮出的油也越來越少，后來，大魚不出油了，縣令也依然不想放它?！?p>　　“不會是因為這個，岳州的沿河花燈才有名的吧？”七殺皺著眉頭，目光帶著幾分厭棄。

　　“誰知道呢？我又沒放過花燈……”榕月瞥眼，接著講故事。

　　【又過了幾年，老縣令去世，他的兒子接替了縣令一職，大魚就趁著小縣令，大擺任職筵席的晚上，逃進了湘山底下的水洞里，小縣令派人去抓，但一剛進去，洞里的巖石就開始坍塌，根本抓不到大魚，這時，一個路過的乞丐告訴小縣令，說這是大魚怨恨，只有在七月十四的晚上，往水洞里送一對童男童女，才可化解?！?p>　　前一秒，薛讓還驚于先人的智慧，現(xiàn)在，卻又不禁慷慨起封建迷信的可怕，古代社會人權(quán)的喪失……

　　【下個月就是中秋，又會有很多人來放燈，小縣令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送人進去，結(jié)果第二天清晨，在洞口，就真的出現(xiàn)了兩壇燈油，不過那油已經(jīng)從原來的澄澈無色，變成了黑色，小縣令不知真假，就讓人去試，結(jié)果，黑色的燈油，從七月十五，燃到了八月十五，小縣令喜出望外，想起要獎賞乞丐時，卻發(fā)現(xiàn)乞丐早已離開。】

　　“那后來呢？”瑤光疑惑道?！澳菍ν型趺礃恿?？”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好像是為了保住花燈，小縣令就下令，要每年往里面送童男童女，據(jù)說，往后的那些年，岳州的花燈一年比一年盛大，來往的游人都絡(luò)繹不絕?！遍旁麓鸬馈?p>　　“但是……”瑤光眉頭緊皺，似乎還想說什么。

　　榕月摸了摸瑤光的頭，用安慰的口吻說道：“這個故事，也是我道聽途說來的，聽著就行了，不用放在心上。“

　　“那些童男童女，會不會變成生魂，供妖魔吸食？”開陽推測道。

　　“如果大魚是妖，就有可能……”榕月的聲音愈發(fā)低沉，似乎是想掩蓋什么情緒，“不過，我之前去洞口看過，即便沒有妖怪，進去了，也難出來?！?p>　　這時，四人來到了山頂。

　　不說山底的水洞嗎？薛讓詫異，順著榕月指地方向看去，她才發(fā)現(xiàn)，還有更大的坑等著她。

　　榕月并沒有夸張，那水洞的入口，就像一口深井，垂直地面90度，而且可能是太長了，一眼都看不到底，這要是掉進去，估計都爬不出來。

　　“嗯，有熟悉的感覺?！逼邭⒄驹诙纯?，神情嚴(yán)肅，

　　看樣子，妖怪就在這里了，榕月意會，默默地抽出了三條氣根，挑了范圍內(nèi)最粗壯的一顆大樹，系上，并將另一頭遞給了三人。

　　“本來，下面還有一條路，但塌了太多次，早就走不了，現(xiàn)在只能從這里下去?！遍旁陆忉尩?。

　　“但是，你不說這是水洞嗎？我們這一下去，難道不會直接淹死？”七殺發(fā)問。

　　“七殺大人放心！”榕月意味深長地看著七殺，微微勾唇，“我上次來的時候，在外面用氣根探過路，下面濕氣不重，所以，應(yīng)該不會有你說的那個情況，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現(xiàn)在再試試?！?p>　　“算了……不用了?！捌邭⒊林?，斷然拒絕。

　　而后，便看見瑤光晃著手上的藤繩，對榕月問道：“榕月，你……不下去嗎？”

　　“小七啊，我是地仙，殺不了妖怪，也就輔助你們一下。”榕月說著，就幫瑤光將氣根系在手腕上，“而且，我還是樹幻化而來的，這下面沒有陽光和土地，我要是下去，很快就可能枯竭而亡，到時候，還會連累你們……”

　　“原來是這樣……”瑤光點點頭，心里害怕，卻不想讓榕月?lián)?，便強撐著笑道，“我很快就會快回來的。?p>　　瑤光拉著榕月的手，自己卻忍不住顫抖，榕月了然，拍了拍她的肩膀，拿出兩顆果子，給到瑤光和開陽。

　　那果子呈橢圓形，上窄下寬，玉白為底，還帶著緩紫紅花紋，薛讓看著，覺得有點像她在蘭州吃過的人參果。

　　“這個是草還丹，就是北境的神霄果，吃了它，你們倆應(yīng)該就能恢復(fù)仙力了，但估計時間不會太長，要是遇到什么事，就先讓七殺在前面扛著，萬一他不行了，用這個保護自己?！?p>　　“誒！怎么說話的呢？”七殺站在一旁，神色相當(dāng)不滿。

　　“我這不是相信您嘛，孤克刑殺，妖怪見到您，不都躲得遠遠的……”榕月來到七殺面前，輕輕一揮，幫他抹去了靴上的泥土。

　　雖是夸贊的話，但榕月語調(diào)上揚，應(yīng)當(dāng)是還有字面之外的意思，七殺聽懂了，但這次，他既沒反駁，也沒走開，就乖乖等著榕月，幫他清理好另一只鞋。

　　或是光站著，有點局促，就見七殺主動找話，問了榕月一句：“你……怎么會有北境的草還丹？”

　　“我們地仙可不像你們星君，老死不相往來，你們弒妖的消息，不就都是從各處收集來的，如此人情往來，收到些各地特產(chǎn)，也再正常不過了?！伴旁抡f著，又變出兩個紅果子，交給七殺。

　　拿著紅果子，七殺也只是“嗯”了一聲，做是回應(yīng)，兩人又沒了話，榕月低下頭，見他還沒有系好氣根，正要伸手，但中途又收了回來。

　　“氣根，你自己栓緊了哈……神霄果的份也給你了，就別說我偏心了?！遍旁锣洁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