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李茶偶爾也會去陪陪林月兒,在城里走走轉(zhuǎn)轉(zhuǎn)。
這讓李茶有些一些疑惑,自己真的是為了給她策劃婚禮才這么熱心?隨叫隨到。
如果林月兒長得五大三粗的,或者脾氣暴躁的如同建寧公主,自己還會不會這么上心?
李茶自己也不知道。
傍晚的時候,夕陽將天邊抹成了一片紅霞。
林月兒呆呆的站在樓下,一直矚目著飛霞,直到天色完全變暗了。
李茶并沒有催促林月兒趕緊上樓,畢竟此時人與景互相增色,李茶不想破壞這種美好。
直到李茶的手機鈴聲響起時,這種寧靜與平和才被打破。
林月兒看了一眼李茶,“沒想到你真的把鈴聲換了?!?p> 李茶笑了起來,“用你的話說,不吉利嘛,也不符合我這個天才策劃東方小李子的氣質(zhì)?!?p> 林月兒切了一聲,上了樓。
李茶接通電話,“大哥,不會是又有老革命見瑪尅撕了嗎?”
電話那頭,李猛說道:“哪能,全縣就這么幾個老革命了,怎么可能這么快。今天我請我們領導到家里吃個便飯,你過來陪陪。”
“別,我最不適應這種場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我也不喜歡跟你們這一行的打交道,你們規(guī)矩太多了,我還是喜歡自由自在一些?!崩畈柘肫鹆四莻€威嚴而嚴肅的中年人。
“別啊,領導很喜歡你,點名讓你一起參加一下。你放心,領導平時也是很隨和的,你別把他當領導就行了。就這么說定了。”
李猛的領導是市里的人,本來是市里某重要部門放下來的,在基層鍍鍍金之后再回去,級別上就能名正言順的更上一層樓了。
領導特意讓李猛把李茶叫過來主要原因就在于領導的父親,如今也是八十高齡了,辛苦了一輩子,落下了不少毛病。
人在年輕的時候,小毛病也會經(jīng)常出來,但是那個時候能夠靠著旺盛的生命力把小毛病壓制住。可是到了老年,已經(jīng)力不從心了,任何小毛病都能轉(zhuǎn)變成為大問題。
領導的父親就是如此,一個小問題突然發(fā)威,瞬間就把老爺子給擊倒了,如今已經(jīng)在醫(yī)院躺了大半個月了,一點起色都沒有。
“人都有這一天,我一直在外地工作,平時就對老爺子照顧不上了,雖然說喪葬大操大辦其實有馬后炮之嫌,可是對于我這種身不由己的人來說,也只有這一個方式才能對內(nèi)心稍加彌補了。雖然老爺子還沒有,但是我想提前籌劃總沒錯。而且最近我又要去一趟省城,跑一跑一個民生大項目,正是關(guān)鍵時候,松勁不得,也就只能讓你費費心,提前準備準備,免得到時候我萬一沒在身邊,會打亂仗的?!?p> 李茶有些愣神,這種事還能提前謀劃?雖然出發(fā)點是好的,道理上也勉強說得通,可是一般人的情理上很難接受吧。難不成領導還準備彩排的環(huán)節(jié)嗎?這傳出去也不吉利啊。
“當然,這個話只能在這里說說,這種事情也不能排練,說起來傳出去都不好。我也不是讓你立即準備,只是說,你提前知道了,到時候進入角色會快一些?!?p> 李猛的母親也說:“領導就是考慮的全面,雖然說提前這么做不太好,有詛咒的意思,但是作為您的身份,還有人的規(guī)律,誰也逃不脫的。我都想讓李茶給我先策劃個本子備著。”
李猛說:“媽,你就別添亂了。”
李茶笑道:“時代在變,幾十年之后的事誰說得準,等您百年之后,我也早就老的拿不動筆了,策劃還得找別人?!?p> “臭小子,我哪里活的了那么久。你們慢慢吃,我出去跳廣場舞去了?!?p> 領導喜歡喝兩口,李猛的酒量勉強能陪的住,李茶就差多了。
好在這種非正式場合,領導并沒有勉強,三個人就著小酒,專心致志的對付著鍋里的土雞。這土雞是李猛托人從農(nóng)村的親戚家?guī)淼模秦浾鎯r實放養(yǎng)的,比起大酒店里的雞味道更好,就連平時注重清淡飲食的領導也舍不得放筷子。
領導想說的話已經(jīng)說了,幾個人也就不再聊工作上的事,難得的周末,領導也只想說一說生活上的見聞。說起段子和笑話來,領導的功力明顯的比李茶和李猛深厚,在談笑間時間飛速流逝,酒也喝了不少。
宴席結(jié)束的時候,領導處于微醺狀態(tài),李猛和李茶已經(jīng)不勝酒力了。
李猛非要開車送領導回去,領導卻非要自己走路回去。
李茶算了算路程,從這里走到領導休息的地方,就算是自己也得走上半個小時。
“這樣吧,我叫個代駕。從這里過去還有一段路沒有路燈,不好走的?!?p> 十幾分鐘后,一個身影到了門口,“不好意思,我電動車半路沒電了……”
“林肯……老師?”
李茶怎么也沒想到,林老師居然還在跑代駕。
林老師沒想到會接到李茶的單,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工資不夠嘛,你知道的。別告訴月兒。”
領導問:“你們認識?縣城真小啊?!?p> 李茶脫口而出,“這是我高中的班主任老師。他女兒得了白血病,出來跑代駕也是逼不得已?!?p> 領導“哦”了一聲,沒有多說,恢復了嚴肅的表情坐上了車。
等到林老師把車開走后,李猛卻一把拉住李茶教訓了起來,“你傻呀,現(xiàn)在社會上對老師搞兼職非議很大,你怎么能在領導面前說這個。”
一席話把李茶的酒也嚇醒了,“這,不會給林老師帶來什么影響吧,要是他工作也搞丟了的話……”李茶心里滿是內(nèi)疚。
“那應該不至于,但是處分肯定是免不了了。你呀,有時候得管管嘴,不能不假思索張口就來?!?p> 半個小時后,林老師把車開了回來,留在李猛家里的電動車也沖了一些電了。
李茶滿是歉意的說:“對不起,林老師,我不應該亂說?!?p> 林老師笑道:“你這孩子,那有啥,我既然肯出來跑生意,哪里會管什么顏面。”他以為李茶是覺得自己顏面不好看,安慰了兩句。
李茶正想解釋,忽然想起了李猛的話,閉上了嘴。
果然,有時候話不能說的太透了。哪怕是不可避免的事情,留到最后才讓當事人知道或許也是一種仁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