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廉價勞動力
這個案件并沒有引起社會的過多關(guān)注。
如果沒有墜橋的細(xì)節(jié)，這也就是深夜大學(xué)生過街車禍去世的消息，每年都會發(fā)生的曲目，上演在人間這一舞臺上。
紅色幽靈這個東西的存在并不能為栗纖的心情改善多少，她個人還是對此慵懶而隨意的。
一場車禍，沒必要自己投入太多心思。
然而這個想法，一直到遇到那個少女時截止了。
栗纖抱著手臂，望著對方離去的身影，張警官的話語在她耳朵里是一團(tuán)棉花，聽不清楚也不想回應(yīng)。
“...話別那么沖嘛?！?p> 這句話倒是實(shí)打?qū)嵉芈犨M(jìn)來了，因?yàn)槟莻€少女已經(jīng)消失在了人行道盡頭，估計(jì)是下天橋了。
栗纖扭過頭，望著張警官無可奈何的臉，嘴角微微一翹。
“你先回去吧。有些東西想去調(diào)查一下。”
“我還能回哪去，我家就在那邊...”
張警官和栗纖，不說搭檔，至少找她幫忙快有幾年了，從來都沒有被她邀請去過她的事務(wù)所。那個事務(wù)所的名字他也不會念，到現(xiàn)在人家甚至下了逐客令。
悶悶不樂的，他還是選擇率先離開，并堅(jiān)決不在錯過肩膀時回頭。
在離開時也不可能回頭望她一眼。
他媽又不是談戀愛的高中生，沒有糾結(jié)的必要。
這些心理活動，栗纖自然是不知道了。她有自己的心理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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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你好，我買一瓶水。”
少女把貓咪的紙收進(jìn)斜跨的腰包，掃碼買了一瓶礦泉水。
商店里面是開著冷氣的，出了門便是燥熱。少女對身體上的舒適并沒有太多貪念，離開門簾也毫無停滯，不過還是微微受到阻攔。
因?yàn)樗拿媲罢局晃灰幻灼叩钠媾印?p> “嗨，你好?！?p> 栗纖抬起手揮了揮，臉上掛著笑。
“啊...”
少女沒有在她臉上停留太久，迅速晃了一眼，皺了皺眉。
“你是，剛才的姐姐？”
“是。準(zhǔn)確來說，前幾天的姐姐。”
“誒？”
對她的驚訝栗纖在意料之內(nèi)。
環(huán)顧一周，商店門口實(shí)在不是說話的地方。這里是西南角天橋剛出來的口子，獅子舞廣場的邊緣，廣場里有附帶座位的花壇。
“走吧，我們?nèi)ツ沁?。?p> 栗纖朝少女做了個友好的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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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氣勢有些微弱，不過眼神意外的清亮。她端正地坐在那里，腳收在一起，恍惚間似乎看到了一個大家閨秀般。
栗纖有些尷尬地咧咧嘴，想起自己在事務(wù)所里的做派。
“啊，不用那么緊張。我就想找你問問事情。”
“...嗯，姐姐你問吧。”
這句姐姐顯然戳到了栗纖，她差點(diǎn)驚呼一口氣，不過微微摁壓胸口的動作還是使某位一米七的奇女子保持住了矜持。
“不過，先問一下，你不會覺得奇怪么？”
“什么奇怪？”
少女偏頭問道，眼神疑惑。
她的長相不算普通，但在人群中也拎不出來。
栗纖和她對視著，心里莫名有種想法，如果自己是她的模樣，絕對要找很多很多軟飯男...
好奇怪的想法，是從哪個腦細(xì)胞冒出來的。
“咳咳...就是說，不認(rèn)識的人叫你，說有事情問你什么的？”
“啊，沒事。姐姐不像壞人。”
說完很靦腆地抬起嘴角，不過眼瞳沒有變化。
好冷靜...
居然有比自己還要冷靜的人...
“其實(shí)，這只貓，你幾天前就問過我了?！?p> “是嗎？我記不得了，確實(shí)一直在找?！?p> 她很安靜地說著，手很安分地、很自然地搭在大理石座椅上。
“不對?！?p> 栗纖在笑，甚至想開心地笑出聲。
“嗯？”
“你說的不對。不是一直在找?！?p> 少女身體微微震了下，不過瞬間恢復(fù)平靜。
“我確實(shí)一直在找，哪里不對？”
“我來分析下吧。如果一個東西，你四五天前找過一次，后面放棄了，會有五天后心血來潮再找一次的沖動么？”
“...應(yīng)該沒有?！?p> 她很小幅度地?fù)u了搖頭，眼神依舊清亮而不解。
不過，這一切在栗纖眼里都是裝作的。
而且滑稽到她甚至想笑出聲。
“那個吧，其實(shí)，不用裝了啦。讓我猜猜，你是這幾天在哪里看到這只貓了，對吧？”
“...！”
少女顯然極其震驚，眼睛一下子睜得賊大。
“那個...你為什么...”
語氣疑惑，同時也說明了，栗纖所說的確實(shí)是事實(shí)。
“我還沒說完。還不是這幾天，如果你是現(xiàn)在出來找這個貓的話，基本可以肯定，是昨天看到的對吧？”
“...！”
再次震驚。
“為，為什么？姐姐你會...你會讀心嗎？”
聲音甚至有點(diǎn)顫抖。
但是說的都是什么鬼。
“推理！推理！讀心是什么東西，我是偵探！”
栗纖腳步抖動，“跳腳”這個詞在她身上顯得形象起來。
“啊...姐姐，是偵探...”
“嗯。我可以大方地告訴你，這都是我推理出來的?！?p> 其實(shí)不然。
這只貓，栗纖看到的第一眼，就立馬認(rèn)出來了。這是她一個客戶拜托她找的。
前幾天，客戶在獅子舞玩的時候，對方的貓就不見了。找了一下沒有發(fā)現(xiàn)，恰巧栗纖事務(wù)所的廣告被對方看到了，順其自然就委托了上來。
而少女手里的傳單，都是栗纖自己做的。
她自己，昨天都還在找著。
“我猜猜，你是中醫(yī)藥的大學(xué)生對吧？”
“啊...是，沒錯?！?p> 少女慢慢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沒錯了?！?p> 確實(shí)更加沒錯了。
連這些大學(xué)生志愿者都是栗纖親自找的。
發(fā)給他們傳單，塞點(diǎn)或有或無的報(bào)酬，讓他們?nèi)バ麄餍麄?，這就是這座城市最為廉價的勞動力了。面前的少女明顯沒有認(rèn)出來這個雇主。
不過，大學(xué)生們都精得很，那天的報(bào)酬拿完，后面自然不可能再自愿出來了。
除非...
“你現(xiàn)在找到那只貓了嗎？”
“沒有...”
語氣里透著遺憾。
栗纖連帶著這股遺憾，也從嬉笑的嘴臉變得陰郁了起來，原本假裝自己推理出一切的開心也消失不見了。
要是這只貓能找到，就能把這個莫名其妙的車禍棄掉了，拖欠工資的張賴子不值得我抱希望...
這幾個月的房租誒，一個人壓力太大了...
一臉愁容的栗纖，正在被金錢這個本源的物質(zhì)糾纏不清。如果能找到那貓，按照客戶的體量，報(bào)酬絕對可觀，這是目前的她急需的。
被房租折磨的奇女子按住內(nèi)心的焦急，問道：
“你昨天在哪里看到那只貓的？”
“昨晚十一點(diǎn)吧，就在這個天橋附近。”
這句話像是一道驚雷觸及栗纖的逆鱗，她差點(diǎn)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