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切都收拾妥當?shù)臅r候,再看表,已經(jīng)凌晨1點多了。
他揮起濕嗒嗒的袖子將額頭上大汗抹去,渾身疲憊的出了釀酒區(qū)來到大廳客區(qū)。
他打眼瞧了瞧渾身臟兮兮的自己,又看了看一塵不染的沙發(fā)座椅,輕聲呼了口氣,然后一屁股坐在冰冰的地面上,屁股上傳來絲絲的涼意,緩解了他燥熱勞累的身體。
剛坐下來,他就趕緊掏出褲子口袋里捂的溫溫的手機,屏幕剛打亮,就瞅見了父親的未接來電,昨天六點鐘有一個,中午十二點一個,晚上七點一個,就在前半個小時又打了一個。
他抓了抓自己濕嗒嗒的頭發(fā),臉上不自覺的露出愧疚的神色。
他趕緊點開未接來電的號碼,迅速的撥打了過去。
意料之中的,電話只響了兩聲就接通了。
“小段啊,怎么那么忙啊,給你打了幾個電話,沒有打擾你上班吧?”
依然是溫暖的聲音,沒有責備,沒有疑問,字里行間都是關心和慰問。
“沒有…我早就下班了,手機不知道怎么回事,碰到靜音了,沒有聽見聲音?!?p> 他嫻熟的撒著謊,像騙他自己早上九點鐘上班,晚上十點鐘下班一樣。
沒有別的原因,他只是不想老段擔心。
“那你怎么這么晚了還不睡覺???不要老熬夜,熬夜對身體不好!”
段恒逸苦笑,如果不是看到父親深夜還給他打了電話,他可能會等到明天一早再回過去,為的就是營造一種早睡的假象,那樣一來熬夜的就不是自己,而是父親了。
“您不是還沒睡嗎,您也不要熬夜啊,馬上快步入老年了,您更得注意健康啊~”
段恒逸的性格隨他父親,是個溫和體貼的大男孩,他也特別愛他的父親,兩父子的感情很深厚,他們時常這樣對話,一點兒也不覺得扭捏矯情。
“哈哈,你這小子,你不打電話我就睡了!快睡吧!”
老段每天睡覺前都要跟兒子通一個電話,要不然他擔心的睡不著,一來是對兒子有愧疚之情,二來是真的愛子心切啊。
“嗯,這就睡了?!?p> 段恒逸邊用手提溜著貼在腿上黏嗒嗒的褲腿,邊跟電話那頭的父親道晚安。
他整個褲子的下半截都潑灑上了麥汁,黏在皮膚上很不舒服。
跟父親通完電話后已經(jīng)快凌晨一點半了。
他又焦躁的抓了抓厚重的頭發(fā),回家也不指望了。
他看了看芳姐今天剛把他拉進去的工作群,里面早在十點多就沒了動靜,宿舍里的幾個哥們兒估計早就睡了,他也沒有宿舍大門的鑰匙,又不好意思打擾別人。
他這幅樣子,明天也沒法上班,就在一籌莫展的時候,瞅見了張乾的微信,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趕緊給他打過語音去。
剛一接通,對面就罵了過來。
“死胖子!干嘛!大半夜的!”
張乾正睡的香著呢,枕頭下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把他好嚇。
“嘿嘿,瘦子,借住一宿唄~”
他只有跟張乾能說出這樣輕松請求的話來。
張乾了解段胖子,他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卑微和虛弱,盡管他在努力的偽裝作輕松詼諧的語氣。
確實如此,段恒逸在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手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突出的鼻梁骨,這是他覺得不好意思的時候不經(jīng)意間的小動作。
“半個小時啊!勞資明天得早起呢!晚來了可不給你開門?!?p> 張乾很自然的同意了段恒逸的請求。
掛掉語音,張乾利索的將定位發(fā)了過去,又補充了幾棟幾號幾單元包括門牌號,然后從床上坐了起來,打眼瞅了瞅這狹窄的房間,然后將枕頭扔到床邊,干脆橫過來睡,這樣空間大一些。
段恒逸也沒有墨跡,麻溜的從地上做起來,做好最后的收檔工作,打了車奔著好友住的地方去。
還好他住的地方離餐廳不遠,不到十分鐘就到了小區(qū)樓下,他慌慌張張的邊看張乾發(fā)來的地址,邊負擔著身上的肥肉小跑著。
他就是這么一個“較真”的人,雖然知道張瘦子會等他,但是他就是不好意思讓別人多麻煩一點兒,盡管他們的關系很鐵。
他剛到門口張乾就把門打開了。
“你跑著來的?。∧敲创?。”
段恒逸彎著腰,雙手扶在兩條腿上,突然抬手看了眼表。
“24分,差六分鐘到點,哈哈哈~”
他臉上洋溢著勝利的笑容,汗水順著他的眉肱骨一路滑到下巴頦。
張乾用著夸張的表情看著他,啞口無言,并默默的豎起了大拇指。
“你牛掰~”
張乾往后退了退,給段胖子挪出了足夠的空間來。
他這才順利的進了屋子。
張乾住的房子確實小,進門之后一張大床就呈現(xiàn)在眼前,緊緊貼著窗戶占了房子大半的空間,右邊簡單放了個辦公桌,桌子上放了臺電腦,緊挨著辦公桌的地方就是一個小小的木質衣柜,左邊有一個小隔間,是衛(wèi)生間。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張乾掐著他的小細腰,光著個膀子,穿著個花短褲,跟著段胖子的眼也掃了一圈,不自在的抓了抓自己的后背。
“看個屁啊,不要錢的房子,就是地方小了點兒,湊合住吧!”
他踢了段胖子屁股一腳,還把自己的拖鞋給甩掉了。
“我在想我睡在哪里?!?p> 段恒逸摸著生疼的屁股,一本正經(jīng)的問著。
張乾回到床上,將枕頭放在靠近床頭柜的地方,然后伸腳踢了踢離他有一米的另一邊。
“橫著睡!我這邊,你那邊?!?p> 段恒逸憨厚的笑了笑。
“我想洗個澡,你看我身上臟的這個樣。”
邊說還邊拿手指著自己身上一片一片的污漬。
張乾又伸腳指了指左邊的小門。
“那兒?!?p> 這句話說的嗚噥的,好像剛說完下一個字就又昏睡了過去。
段恒逸瞅他困的已經(jīng)睜不開眼的樣子,也不想再打擾他休息,自己躡手躡腳的跑去衛(wèi)生間。
他洗了澡之后,又將衣服洗了出來,掛到衛(wèi)生間那個小窗戶外邊,這邊的天氣干燥,晚上又有風,他想著明天應該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