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大猛立刻露出失望的神色,見到李庭岳后,把事情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
“驢子,我現(xiàn)在很擔(dān)心徐叔?!?p> 大猛的臉上滿是擔(dān)憂之色,之前面對張北和時的冷漠早就不見了。
滿臉的胡子都在顫抖,剛才他都在強忍著,不讓別人看出他臉上的神色變化。
李庭岳拍了拍大猛的肩膀,什么也沒說,他現(xiàn)在的心情一點也不比大猛好。
“你按照我說的去做了嗎?”
他平靜的在案幾上攤開紙,寫了幾個字。
只是字體難看,慘不忍睹。
“說了,張北和說明天晚上會再派人過來。”
大猛湊過去,想看看李庭岳寫的是什么,字體的好壞他看不出來,上面的字也很奇怪,他只認識中間的一個“大”字。
“去睡覺吧,明天再見不到徐叔,我就親自去洛平府大牢?!?p> 李庭岳把那張紙抓在手里,揉成一團,扔在了墻角。
……
第二天,果然如同李庭岳所說,官員豪商們的禮物變得更加的貴重,甚至有些人把壓箱底的都拿了出來。
客棧里再次變得如同菜市場一般熱鬧。
掌柜的從早上一直笑到晚上,臉上的皺紋仿佛更加深了,得到的賞賜足夠他再開一家客棧了。
伙計們忙進忙出的,沒有一刻得閑。
官員和富商們是最不好伺候的,天氣又冷,爐子里的碳火小了都要被大聲喊罵。
大猛今天的臉色比昨天還要難看,從早上就擺著一副臭臉。
昨天他還有偽裝的成分,今天則完全是因為心情影響的,看誰好像都不順眼。
李庭岳叮囑過他,今天他依舊不會見這些官員富商,但要他們把禮物都留下來,給他們一個希望。
大猛牢牢記著他的話,盡管臉色難看,瞅誰都不順眼。
可看到禮物后,他還是記得職責(zé)的,滿意的點點頭,暗示送禮之人,此物可入我家公子眼中。
看著送禮的人歡天喜地,千恩萬謝的離開。
并在離開之前還會悄悄的塞給大猛一塊金子或是銀子,表示感謝。
大猛看著這些人的背影總要搖搖頭,覺得他們傻的無藥可救。
王懷來了,他也是唯一一個見到李庭岳的人。
作為同族,李庭岳給予了他最大的熱情,不僅促膝交談了半個多時辰,還設(shè)宴招待。
王懷受寵若驚,談話的內(nèi)容具體是什么對于他來說已經(jīng)不重要了,只要能和這位同宗拉好關(guān)系,他是有問必答。
兩個時辰后,王懷才滿含喜悅的離開。
滿臉笑容的送走王懷,李庭岳的臉色立刻變得凝重。
山寨里的財物果然都在官府的倉庫中,聽這位王大人的意思,太守好像已經(jīng)貪墨了這批財物。
至于徐叔……
李庭岳慢慢的在小院子中踱步,一顆月桂樹上只剩了幾片枯黃的葉子,寒風(fēng)吹來,樹葉搖曳。
他只顧想事情,根本沒看到走進來的大猛。
“驢子,那些人送來的禮物都收拾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知道為什么,大猛總感覺今天的李庭岳和以前有些不同了,至于哪里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
“不用,這些禮物足夠彌補咱們山寨損失的財物了,你找一輛馬車,如果今天晚上能見到徐叔,明天早上我們就出城。”
大猛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身剛要走出院門,就聽李庭岳在后面叮囑道:“如果遇到咱們馮家鎮(zhèn)客棧的熟人,不要理會?!?p> 大猛轉(zhuǎn)身點了點頭,快步離開了客棧。
李庭岳背著手繼續(xù)在庭院里轉(zhuǎn)悠,手掌一開一合,顯示他內(nèi)心極為緊張。
今天必須要把徐叔就出來,他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再等下去,恐怕不僅徐叔救不出來,他和大猛也有危險。
就在李庭岳的心情變得越來越糟糕的時候,幾輛馬車在一群護衛(wèi)的簇擁下緩緩進入了洛平府。
“洛洛,馮家鎮(zhèn)有什么好的,你從到了洛陽就一直念叨,現(xiàn)在還要在那里過冬,那個客棧的房間真的不用火爐就那么暖和?”
中間的一輛馬車上蓋著厚厚的車簾,里面兩個衣著華麗的女子蜷縮在錦被里,正在說話。
其中一個披著潔白狐裘,臉色有些蒼白的少女正是王洛筠。
她的對面是一個極為清秀的女子,雙眸如水,嘴角含笑,只是眉宇間總有散不去的愁思。
王洛筠微笑點頭:“等七姐見到就知道了,那家客棧還有很多新鮮的玩意兒,相信七姐會喜歡的?!?p> “那里是不是還有什么人是你想見的?告訴姐姐,我去給你說媒。”
女子狡黠的看著王洛筠,眼角間全是調(diào)笑。
王洛筠臉色微紅,嗔道:“七姐就會取笑我,你我的親事豈是自己能做主的。”
她剛說完這句,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果然,女子的臉色瞬間陰暗了下來,再也沒有之前的歡快,臉上滿是愁容。
她把車簾掀開一條縫隙,看著外面來來往往的人群,輕輕嘆了口氣。
王洛筠心里嘆息一聲,握住女子的手,輕聲說道:“七姐,我……”
她話沒說完,就被女子打斷了:“我都知道,此次外出也是為了躲開那些骯臟的事情,我們是女子,有些事不是我們能做主的,可看著事情發(fā)生卻無能為力,只能躲開,看不到才能安心?!?p> 女子放下車簾,反手握住王洛筠的手,輕輕拍了拍,示意自己沒事。
王洛筠點點頭,她知道女子失去了談話的興致,只能不再說話。
手指伸到脖頸處,摸索著脖子上的一條穿著紅繩的項鏈。
項鏈的吊墜是一塊透明如水晶一樣的東西,很輕,卻異常漂亮。
摸索著吊墜,王洛筠想起了客棧的那個年輕的掌柜,好像他的名字叫李庭岳。
在上次離開馮家鎮(zhèn)的時候,他送了一盒子這種東西給二婆,大大小小的足有十幾塊。
像水晶,卻比水晶還要透明,也更加的輕。
王洛筠從其中挑選了一塊來做吊墜,二婆曾經(jīng)取笑說,李庭岳送給她就是來轉(zhuǎn)交給小姐的。
這些東西打磨的非常光滑,有些像寶石,可王洛筠從沒見過這樣的寶石。
她也曾經(jīng)在洛陽找人去鑒定過,卻沒有人能認出來。
王洛筠同樣掀開車簾的一角向外看去,洛平府沒有洛陽的繁華,金鼓十二街的燈火通明在這里是看不到的。
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王洛筠的眼中。
街道上,一輛馬車迎面駛來,車轅上坐著一個身材壯碩的大漢。
王洛筠皺起眉頭,此人看著如此面熟,應(yīng)該是在哪里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