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見劉一斧了,感覺他發(fā)展的路子有點歪,身子越來越圓。
幾個月的好吃好喝,他的胸肌已經(jīng)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圓潤、顫巍巍的肥肉。
胸毛比以前旺盛了,脖子也粗了,嗓門更加響亮了。
晚宴的主角是李庭岳和白翎羽,但顯然后者更加受歡迎。
山寨里的婦人們圍著她,有的婦人偷偷摸摸的想摘她的面紗,卻一次也沒有成功。
劉一斧哈哈大笑,攔著李庭岳的肩膀不停的喝酒。
山寨里的燒酒已經(jīng)不多,劉一斧酒量又大,連喝了一壇,除了鼻尖上冒汗,身體發(fā)熱外,竟然還在大聲嚷嚷著喝酒。
燒酒不夠,只能用濁酒來湊。
濁酒有些割嗓子,李庭岳喝的直伸脖子。
山寨的兄弟們非常熱情,圍著他就是一頓猛灌,每人一碗酒,李庭岳稀里糊涂的就喝了三四十碗。
他的酒量再好也禁不住這么喝,何況中午就沒有吃飯。
空腹喝酒,更加容易醉。
酒喝到中途,李庭岳已經(jīng)是搖搖晃晃了,一個同樣搖搖晃晃的強盜端著酒碗來到他身邊,還沒說話,就被劉一斧一腳踹倒了。
“一個個的都滾回去,驢子好容易回來一次,連話都說不上,就被你們這群混蛋灌醉了。”
劉一斧罵罵咧咧的把其他想和李庭岳喝酒的人擋了回去。
眾強盜嘴上不說,心里卻忿忿不平:開始就你和他喝的最多,數(shù)數(shù)你腳下的酒壇子有多少,還有臉說別人。
強盜們對自家老大的尊敬之情很深,但吐起槽來也從不落人后。
一場晚宴喝到了后半夜。
李庭岳有了八九分醉意,是被兩個婦人架著回了自己以前在山寨的房子里。
白翎羽還在猶豫要不要跟著去照顧的時候,劉一斧醉醺醺的說道:“弟妹,不知道你會來,沒給你準備房間,這樣,你……你委屈一下,和驢子一個房間擠擠……”
他還沒說完,向后仰倒,重重摔在了方石鋪就的地面上,嘴里的呼嚕聲如雷鳴。
……
李庭岳的房間,兩個婦人在把他扔到床上以后就不管了,直接走了出去。
臨出門前還對著白翎羽笑了笑。
“聽說這丫頭和驢子一樣,無父無母,這么做合適嗎?”
“遲早都是夫妻,有什么合適不合適的,你和大柱成親以前不也是睡在一起了?!?p> “哎呀!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說這些做什么!”
“嘿嘿……”
兩個婦人一邊小聲的嘀咕,一邊越走越遠。
白翎羽面紗下的臉滾燙如火,眼神躲閃的看著床上睡的香甜的李庭岳。
房間里燭火搖曳,桌子擦的干干凈凈,窗臺上還擺放著一盆枯萎的野花,地面清掃過,還用水洗了一遍。
床榻上的被褥一塵不染,顯然是今天剛換的。
白翎羽仔細打量這個房間,走到書桌前,拉開下面的抽屜,里面是一疊厚厚的紙。
把紙從抽屜里拿出來,一張一張的向下翻……
上面畫著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比如,有輪子,卻沒有馬拉的車;一棟奇形怪狀的高樓;還有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里面卻有人……
白翎羽從頭看了一遍,除了滿頭霧水,看不出紙上畫的是什么。
把紙放回抽屜,走到床邊,順手把李庭岳的鞋子脫了,往床里推了推。
房間里極為暖和,李庭岳輕微的鼾聲傳來,手無意識的向旁邊伸了過來,正抓住白翎羽的手……
……
燒酒的后勁很足,李庭岳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揉了揉腦袋,看了看自己身上蓋的被子,努力的回想了一遍昨天晚上的事,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好像,自己喝了很多酒,然后是被人架到房間的,然后迷迷糊糊中有人給自己脫了鞋,蓋了被子,自己的手……
李庭岳仔細的端詳了自己的手一下,沒什么問題。
可怎么感覺昨天晚上手里抓著什么東西,還往自己嘴里送來著?
九分的醉意還有一分的清醒,雖說不太記得了,但總有一點模糊的印象。
出了房子,李庭岳開始找自家未過門媳婦的身影。
也不知道她昨天在哪過的夜?
想來大哥應該會給她安排住的地方。
山寨里有不少兄弟都去了馮家鎮(zhèn),空置的房子很多,隨便收拾一間都能讓白翎羽居住。
目光掃過,沒有看到白翎羽。
既然找不到,就不找了,以她的本事,李庭岳也不擔心。
痛痛快快的撒了一泡尿后,溜溜達達來到了廚房。
昨天光顧著喝酒了,根本就沒吃多少東西,撒完尿后肚子里空蕩蕩的,餓的難受。
山寨的生活區(qū)和工業(yè)區(qū)是分開的。
在李庭岳原本的規(guī)劃中,本來還應該有娛樂區(qū),可最后娛樂還是給吃飯讓了路,成為了工業(yè)區(qū)的一部分。
半晌午廚房里吃飯的人不多,強盜們都是農(nóng)家出身,早出晚歸的干活習慣改不了。
如今不管是燒玻璃還是造紙都非常忙碌,整個山寨都沒有幾個閑人。
昨晚不管喝了多少酒,今天都照常干活。
廚房里馬三趴在一張桌子上打盹,另一張桌子上劉一斧正大口的吃著肉包子。
“大哥。”
李庭岳打了個招呼,盛了一大碗小米粥坐到了劉一斧對面,從笸籮里拿了一個熱氣騰騰的包子。
劉一斧仔細的看了看他的神色,嘆了口氣。
“昨天晚上就不該讓你喝那么多酒?!?p> 嘴里咀嚼著包子,劉一斧含含糊糊的說了一句。
“什么意思?”
李庭岳也是隨口問的,根本沒有在意。
“哎!”
劉一斧恨鐵不成鋼的嘆了口氣,也不解釋。
“對了大哥,快過年了,山寨里冷冷清清的,不如讓兄弟們都去鎮(zhèn)上過年,這樣也熱鬧。”
蘿卜腌制的小咸菜早上吃太爽口了,一口下去,整個人神清氣爽。
“不用,都是窮苦命,能吃上飽飯就不錯了,要那么熱鬧做什么,何況,咱們山寨里也一樣可以熱鬧,不一定非要去鎮(zhèn)子上。”
劉一斧對現(xiàn)在的日子非常滿意,有吃有喝,兄弟們還不用挨凍,以前這是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知足常樂!這就是他的觀念。
兩人聊著聊著,話題就轉(zhuǎn)到了明年去羌人領(lǐng)地的事情上。
“你有什么計劃?”
盡管李庭岳派來的人已經(jīng)告訴劉一斧,但老劉依然不放心,非要李庭岳親口說一遍才放心。
“嘿嘿……大哥,我和徐叔在下第一場雪的時候救了一個人,他的來頭可不小,而且正好知道雷戈部族的事情……”
李庭岳也沒有隱瞞,把自己和朱振商議的計劃詳細的說了一遍。
“……我準備等過完年就去,帶著幾個人把雷戈的部族全都遷移出來,老弱婦孺就安置在山寨后面的峽谷里,至于男人,盤蛇嶺留一部分,馮家鎮(zhèn)留一部分?!?p> 劉一斧靜靜聽完李庭岳的計劃,眉頭緊鎖。
“驢子,你想的太容易了,羌人領(lǐng)地那么大,有地圖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就算找到了,也不是那么容易帶出來的,一切都要小心?!?p> 李庭岳知道他說的有理。
想要把一個幾萬人的大部落從復雜的羌人領(lǐng)地中帶出來的確不容易。
更何況,這個部族的人未必肯跟著自己走,說不定還有心狠手辣的人想自己當族長……
很多的不確定因素都會讓事情變得極為難辦。
李庭岳仰頭把最后一口粥喝了下去,放下碗筷,抹了一把嘴……
“雷戈的部族在羌人領(lǐng)地上只有死路一條,相信他們比我們更清楚自己的處境,不然雷戈也不會想投靠大晉朝廷,放心吧大哥,我心里有數(shù)?!?p> 為了安劉一斧的心,李庭岳也只能裝作很有把握的樣子。
“你有把握就好?!?p> 見他已經(jīng)決定了,劉一斧也就不再這個問題上說什么了。
“既然決定二月成親,就提前回來,老子還想喝你的喜酒呢!”
“一定?!?p> 李庭岳笑嘻嘻應承。
當他知道昨天晚上劉一斧并沒有給白翎羽安排房間,而是讓他和自己一個房間的時候,李庭岳恨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光。
多好的機會??!
要是當時能清醒一些,一定來個酒后亂性……
吃完飯,又看燒玻璃的窯爐和造紙的工坊,李庭岳才回到居住區(qū)。
遠遠的就看到白翎羽在和劉一斧說話。
走近后,就聽劉一斧在哈哈大笑……
“弟妹,等你們成親之時,大哥一定到場。”
一句話說的白翎羽眼瞼低垂,聲音低低的“嗯”了一聲。
“好了,沒什么事你們離開吧,馮家鎮(zhèn)還有那么多事等著你,就不留你們了。”
劉一斧極為豪爽,知道李庭岳的事情多,也不留他。
這次讓李庭岳帶著白翎羽過來也算是遵從農(nóng)家的傳統(tǒng),成親之前先見父母長輩。
李庭岳沒有父母,更沒有長輩,山寨就算他的家,這里所有的強盜就是他的親人。
叫上大猛和栓子,李庭岳揮手告別了山寨送行的人,牽著馬下了山。
走了很遠,回頭看去,峽谷口依舊還站著人。
用力的揮了揮手,也不管那些人能不能看到。
胡子留在那山寨,過幾天還有一批貨物要運出山寨,他還要忙活幾天。
從山寨回來,立刻被老徐叫到了同濟堂。
“這是最近剛到馮家鎮(zhèn)的人,你看看?!?p> 老徐把一本厚厚的書冊放到了李庭岳面前。
“有什么問題嗎?”
李庭岳拿起名冊,隨手翻了翻。
名冊上不僅記載了每一個新來馮家鎮(zhèn)難民的名字,還有籍貫,住址和家庭成員。
這就是一本簡單點的戶口本。
“目前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的人,我也不知道從何入手,這才讓你來想辦法。”
老徐現(xiàn)在已經(jīng)住在同濟堂里,和老曹兩個狼狽為奸,一人看病,一人開藥,配合默契。
如海開始只伺候一個老曹還算輕松,現(xiàn)在又加了一個老徐,嘴早就撇了起來。
以前做兩個人的飯,現(xiàn)在要做三個人的飯,看似只多了一個,卻完全不同。
他不止一次向李庭岳表達過想要加入劍戈的意愿,卻每次都被毫不留情的駁回了。
太小了,又瘦,連弓弩都端不起來,還想加入劍戈……
聽著老徐極不負責任的話,李庭岳有種把如海招走的沖動。
兩個懶蟲好吃懶做,要不是有如海給他們做飯,早就餓死了,還在這里臭顯擺。
李庭岳低頭想了想,說道:“可以從單獨來自一個地方的人下手,比如說,一個村子或者鎮(zhèn)子上只有一兩個人逃出來,這樣的人即使說謊了也不會有人知道,我們又該如何判斷他們是否說謊呢!
因為沒有人會拆穿他們,尤其是夫妻二人,是最好的掩飾手段。”
“我們不知道王家會怎么做,但如果真的想圖謀鎮(zhèn)子的貨物,這是最好的辦法。”
老徐聽完李庭岳的話,沉思片刻,點了點頭:“王家的手段雖說有些卑劣,卻是投入最小,收獲最大的辦法,比動用官府的力量還要有效。”
“王家不用,別家未必不用呀!”
李庭岳嘆了口氣。
那些曾經(jīng)在馮家鎮(zhèn)和他稱兄道弟的商賈等明年大雪消融后恐怕都會變成餓狼。
他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把馮家鎮(zhèn)變成一塊石頭,不管來的是餓狼還是猛虎都要把他們的牙崩斷。
從同濟堂出來,派去盤蛇嶺的兵士終于回來了。
兵士傳達了朱振、高大鵬和黃景瑜等人的話。
也帶來了盤蛇嶺最新的消息。
朱振說:“趕緊帶著太子回盤蛇嶺,這是未來的籌碼,不能有失?!?p> 高大鵬說:“啥時候再去洛陽,我跟著公子去?!?p> 黃景瑜說:“公子,記得來的時候帶著酒過來,天天看著胡人挖礦,山上風大,喝些酒,去去寒氣?!?p> 朱振激動的心情他完全可以理解。
作為一個被迫離開中樞,當了強盜頭子幕僚的前太尉主簿來說,沒有什么比上演王者歸來更能解氣的了。
高大鵬完全是羨慕嫉妒恨。
前去報訊的兵士可能在高大鵬面前吹牛了,說不定還重點描繪了一下紅花館里姑娘們嫩滑的肌膚。
高大鵬的紅眼病犯了,這次去羌人領(lǐng)地帶上他。
至于黃景瑜,不用理會。
兵士帶回的盤蛇嶺的變化,讓李庭岳也感到驚異。
第一爐鋼鐵已經(jīng)提煉出來了。
盡管中間經(jīng)歷了炸爐,鐵水飛濺,工坊失火等等事故。
但第一爐鋼鐵終于還是煉出來了,而且品質(zhì)不低,只要稍微提煉就是打造唐刀最好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