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得到金手指
莊旺惴惴不安。
眼睛一轉(zhuǎn),向來木訥的人瞥見了自家文弱聽話的妹子。
這一回嫁人,瘦了一大圈。
生了孩子,又鬧出婆婆把孩子投喂豬的爛事。
“寶兒。”
莊旺還跪在地上,側(cè)頭喊了一聲。
莊寶妹看了他一眼。
“家里屋子小……”
眾人的面色驟然冷若寒霜。
莊旺瑟瑟發(fā)抖,立刻補道:“我家里屋子大,等外甥女抱過來了,你們母女二人搬過來住吧?!?p> 莊寶妹道:“大嫂肯同意嗎?”
莊旺氣哼道:“那個家我還能做得了主,我這人還沒死!”
“嗯?!?p> 莊寶妹含糊地應(yīng)答道。
一顆心全都系在了孩子身上了。
沒人再搭理莊旺。
老兩口彼此交談著,一句句言外之意,都在指桑罵槐。
平緩的語氣,更像是一柄鈍刀,扎不出傷口,卻是刀刀都疼。
誰的心都是肉做的。
莊旺一個大老爺們,又重重地磕頭,一下重過一下。
過了一會兒,額頭就磕出了血。
“阿旺,你給媽記住一句話,不孝子是要遭天雷劈的!你現(xiàn)在肯跟我兩口子磕頭,知道你心也不壞,天上的神明,我們村廟里供奉的神明,也都會原諒你了?!?p> “別磕了,起來吧?!?p> 老太太施氏運心軟下來,癟了癟嘴,吸了吸鼻子,用衣領(lǐng)子擦了擦眼角淚水。
嘆息著說了一番話。
莊旺心里還是難受,起身的動作緩慢,瞥了一眼老爺子莊大德。
爺倆積怨已久。
這一日爺倆互相打罵也是多年來積攢下來的負(fù)面情緒爆發(fā)。
一個長,一個是幼,老子被小子打,話傳出去也十分不好聽。
莊旺皺了皺眉頭,還是沒有對莊大德開口。
緣故也是因為,在他出生以后沒多久,莊大德曾經(jīng)出軌過,差點家庭就破裂了。
那種成為所有人笑料的糟糕感覺,至今莊旺都記憶猶新。
……
“親家母——”
在一條泥土爛路上,總算踩著自行車追上了那對跟逃荒似的母子。
附近沒有高樓大廈,又臨近海邊的村子街道,東來西往的寒風(fēng)呼嘯,比別的地方更要陰冷刺骨。
楊夏受不了凍,車輪子在爛泥路上顛簸,她直打噴嚏。
面頰也凍得又燙又疼。
莊巧跟莊秋都停住了腳步。
被莊巧抱在懷里的孩子,就跟死了一樣,靜謐無聲。
莊巧瞅了一眼眼睛死死閉著的孩子,又瞅了眼趕來的楊夏。
眼底流竄過一道慶幸的笑意。
面對楊夏的時候,又很快收斂起來了。
莊巧撇了撇嘴,露出一臉嫌惡表情道:“這不是莊旺媳婦嗎?趕過來做什么?”
“寶妹不樂意了,在家里跟她大哥吵……”
“哎喲,反正一言難盡了,現(xiàn)在你把孩子交給我。我保證過幾日,就把寶妹給你們哄回去。”
楊夏急促地承諾道。
就怕他們提及紅包的事情。
莊秋看了一眼眼睛緊閉的孩子。
“媽,單單這是不是有點不正常了?”
站的地方風(fēng)口大。
呼嘯的風(fēng)抖得幾棵老樹啪啪作響。
有挨近的一戶人家的鐵皮天棚也被吹得嘩嘩作響。
莊秋生性文弱,聲音也像是天生帶來地低怯。
“閉嘴!”
老太太莊巧眼睛一瞪,薄嘴皮子一翻,惡狠狠地說道。
莊秋抿嘴,噤若寒蟬。
母子倆的對話,那頭的楊夏也聽不清。
“要是來的別人,我肯定是不依的?!?p> “但是來的是莊旺媳婦,我肯定是要給面子的?!?p> 莊巧笑著說道。
走過去把孩子放到了車婁匡里頭。
楊夏要低頭去看一眼孩子。
莊巧拍了拍楊夏的手臂,又引楊夏的注意力。
“莊旺媳婦,我小兒媳婦,就全靠你了?!?p> “等小兒媳婦跟小孫女回來了,我再送你一份重禮。”
莊巧笑嘻嘻道。
楊夏心不在焉地應(yīng)了一聲。
還不知道她家那個傻阿旺要被他爹娘修理成什么德性了。
楊夏急不可耐地調(diào)轉(zhuǎn)了車頭,朝著回家的路踩去。
一路都是泥土爛路,楊夏放緩了車速,一路上也沒聽到孩子哭鬧一聲。
正趕上上坡路,楊夏下了車,雙手推著自行車。
路上又碰上了熟人,閑聊了兩句。
一路上竟然都來不及去瞧一眼孩子。
……
“叮鈴……叮鈴鈴……”
車鈴鐺的聲響。
從那邊下坡路道方向傳了過來。
莊旺道:“可能是我媳婦回來了。”
說著,就大步跑了出去。
“有了媳婦忘了爹?!?p> 莊大德冷笑一聲道。
施氏運喟嘆一口氣,眼里是對這個大家庭,表面平和,內(nèi)里支離破碎,感到一種深深地?zé)o奈感。
果然回來的是楊夏、前車車筐里頭裝載著一個孩子。
那孩子不哭不鬧,眼睛緊閉著。
莊旺湊上前,把孩子從車筐簍中抱出來,孩子也沒有睜開眼睛,臉色也發(fā)白,莊旺入手抱入懷中,只覺得孩子一陣涼意。
才意識到,寒冬臘月的天氣里,孩子就穿著單薄的秋衣秋褲,外加一件毛衣。
現(xiàn)在氣息幾無。
莊旺心跳梗住了。
“這孩子怎么不哭不鬧的?”
莊旺小心翼翼地問道。
楊夏停好了車子,伸手一摸,孩子額頭燙得像是火爐子,身上被寒風(fēng)凍得冰涼涼的。
“這么小的孩子發(fā)燒了,有點麻煩了?!?p> 楊夏也傻住了。
低低地說道。
這件事情要是深究起來,她是逃不過這一份責(zé)任了。
“讓我看看?!?p> 一道聲音響了起來。
冷冰冰的一道聲音。
他們夫婦二人望了過去,是莊寶妹。
他們夫婦二人,同時露出心虛的表情,彼此對視了一眼,感到一陣害怕。
莊寶妹把孩子抱入懷里。
觸手的一片冰冷,莊寶妹眉頭就緊緊地皺了起來,再看到孩子眼睛死死地閉著,莊寶妹的心直墜入了谷底。
他們趕緊把孩子送去了小診所。
小診所醫(yī)師瞧了一眼,他是一個老中醫(yī)了,瞧一眼孩子像是不行了。
也不敢接診,說了幾句專業(yè)術(shù)語,就讓他們把孩子送去了醫(yī)院。
這也是巧了。
送孩子入醫(yī)院,又碰上了柳向上。
由他領(lǐng)著去辦理,時間上省了一大半,又有他相熟的主治醫(yī)師,很快孩子就被送進去檢查了。
醫(yī)師給孩子打了一針。
開了幾種藥性溫和的處方藥,給碾成粉末融入到水里,喂進去。
又給孩子掛了點滴。
“你們當(dāng)大人的,怎么能這么不注意?”
“這大冬天的,能給孩子穿得這么單???”
“孩子能不能熬過去,就看明天早上能不能醒過來了。”
醫(yī)師沉著臉,訓(xùn)斥了幾句,才說出了最后的結(jié)果。
也不搭理他們長輩臉上什么表情,已經(jīng)全力盡好本職工作的醫(yī)師,轉(zhuǎn)身就走。
一張小病床。
莊單花手上被扎著,點滴瓶倒掛著,一滴一滴地滴落下來。
純白的床、純白的被子、純白的四面墻壁,空氣里流淌著消毒水的氣味。
莊寶妹神色落寞地守著病床旁邊。
莊旺夫婦倆彼此相視一眼,都從對方臉上看出了愧疚。
……
翻越了幾座小山。
終于到了一處寬敞的大場地。
是一處山腳下,附近的平地居多,長滿了被人踩平的雜草。
莊單花眼睛一直盯著那處蜿蜒向上的山路,她知道路地盡頭是一處寺廟,可她爬不上去。
正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那條蛇又出現(xiàn)了。
從山路上的石階蠕動蛇行下來,
在她幾步遠處,搖身一變,化成了一個拐著木杖的老頭。
“還沒長大,你就想死掉嗎?”
“快醒去吧。”
“我得造化,還全要依仗著你?!?p> 蛇妖老頭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
莊單花搖搖頭。
對人生已經(jīng)感到索然無味了……
蛇妖老頭還是主動開口道:“想要改變命運的金手指嗎?”
莊單花不假思索地點點頭。
蛇妖老頭把手上的東西往前一拋。
“拿去吧?!?p> 被拋出來的東西金光閃閃。
莊單花雙手去捧,待到金光散去了,發(fā)現(xiàn)是一本書,書皮子上邊,寫著《反派修煉秘籍》。
忽然覺得這場景很玄幻……
莊單花喃喃道:“老人家,我這是在做夢嗎?”
已經(jīng)沒有答復(fù)她的聲音了。
莊單花四下里環(huán)視了一圈,發(fā)現(xiàn)周圍的場景瞬間像是拉上了黑幕。
腳下裂開了一口大洞。
一直下墜。
莊單花猛地就驚醒了!
印入眼中的是病房的布局。
嗅入鼻尖的是消毒水刺鼻的味道。
感受到的是手上的疼痛。
莊單花側(cè)過腦袋,看到了點滴滿滿的一瓶。
窗外的顏色灰蒙蒙的,寒風(fēng)拍打著窗戶,大雨啪啪地砸落下來。
不是一個好天氣。
讓人感到十分壓抑。
莊單花手往邊上挪動,一塊硬邦邦的東西,莊單花拿了起來,書皮上《反派修煉秘籍》。
一本書籍在她手中,迅速地縮小。
直至被她的手握在掌心里的大小。
莊單花四下里張望沒有看到那條蛇影,只看到了趴在床邊,低低地打鼾聲的莊寶妹。
莊單花鼻子一酸,險些落下眼淚。
探出手,輕輕地摸了一下莊寶妹的頭發(fā)。
心里尋思著,有了金手指,這接下來怎么著也能大殺四方了吧?
莊單花臉上掛起了得意笑容。
原來求死的人有時候不是真的想求死,而是有一樁事解不開,陷入了死循環(h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