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誠構思了很長時間,還是覺得將這件事兒寫下來,無論這本書以后被人罵的體無完膚也好,流傳一陣也好,做為一名生在HLJ小城的人,總有一些東西不吐不快。為什么這么說?上大學以后鐘誠一直沒有回小城,從此以后對于他來說家鄉(xiāng)是一個世界,家鄉(xiāng)以外是另一個世界,但中國永遠是一個中國,在這樣一個世界當中,其實鐘誠很不愿意別人稱呼自己是東北人或者是東北的,東北的怎樣,西南的又怎樣,你說這個地方的人溫文儒雅,溫婉曲和,東北人大大咧咧、生性直爽,那又怎樣?這是智商高低的問題還是人種血統(tǒng)的問題?還是婉轉溫和就是對的,生性豪爽就是錯的?“謙遜虛偽”的講,鐘誠受過歧視,受過贊譽,這些都是鐘誠不愿意聽到的,歧視這個不多說,贊譽呢?生性豪爽就成了利用的源頭還是全體東北人就是這樣?鐘誠覺得不對,每個省,每個地方都有英雄和窩囊廢,不能一桿子打死一船人。
但是,由于中國地域遼闊,由北到南氣候是不同的,生活的環(huán)境是不同的,所以造就了人文生活上的差異,本著這種思想,加上很多外地朋友對小城也不了解,加上鐘誠自己也愿意說出來小城發(fā)生的人和事兒,所以此書應該能成。
上世紀80年代,大概是這個時間段,金庸先生的小說開始進入中國大陸,而且火爆的一塌糊涂,為什么會火?鐘誠聽說過一種觀點,那個時候中國剛開始改革開放,需要人們去拼搏,去爭取,去互相爭斗達到上流,金先生的小說大多如此,各路大俠龍爭虎斗,快意恩仇,所以人民潛意思里很喜歡這類武俠小說,希望通過自身努力修得一身武藝,然后成為武林至尊,金先生的小說一直都很流行,鐘誠相信即使過個幾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會有人追捧,因為人們總能在文學作品中找到自己的影子。
鐘誠上高中的時候,市面上非常流行兩本盜墓小說,一本叫《鬼吹燈》,一本叫《盜墓筆記》,當時多么火爆在此不多說,很多看電子書的學生專門去買了實體書做炫耀、做收藏。為什么兩本盜墓的小說會火?一種觀點說那是個機遇的時代,不僅是中國在世界上的機遇,還有人民在生活當中的機遇,那正是中國經濟飛速增長的時間,在世界露臉的時間,所以這兩本小說火了。
那么現(xiàn)在呢?也許90后依然活在一個機遇的時代,但鐘誠更愿意叫人性時代。但也許人性逐漸的簡化了,也逐漸的復雜了,取決于站在什么角度。沒有什么事是一樣的,也沒有什么事兒是不一樣的。鐘誠現(xiàn)在南方的一個小城里平靜的活著,當然不是風燭殘年的老人啊,還是壯年呢。更多還是想起了他上高中的時候,尤其是高三那年的一些事情。現(xiàn)在鐘誠就坐在我旁邊,他嘮著,我寫著。
鐘誠覺得高三的生活沒必要去詳細記錄。但我還是堅持寫一下,這樣更符合這本書的主題。其實鐘誠工作之后才明白上學也是干活,老師把規(guī)則交給學生,學生去應付各種題目。這跟古代科舉考試有點一樣,也不大一樣。一樣的是要去考試,依然分三六九等,第一第二。不一樣的是交的內容,古代教的都是圣人之言,引經據(jù)典?,F(xiàn)代教的其實就是各種規(guī)則,包括語文課也是,這個文章體現(xiàn)了什么中心思想,上來就教,然后記住,考試就這么寫,寫別的肯定零分或者看閱卷老師的心情。很少詳細告知學生作者是個什么樣的人,是啥樣的性格,生活在什么社會背景。社會背景對人的影響是很深的,比如現(xiàn)在流行女裝大佬是因為我們處在和平年代,國家穩(wěn)定。放在戰(zhàn)爭年代誰還穿這個,可能女的都不穿女裝了。扯遠了扯遠了,所以學生基本不會深刻的明白作者的真實意圖是什么,明白也沒用,明白了反而有反作用,導致“歧義”的出現(xiàn),考試不得分啊。鐘誠并不是覺得這種教育體制有什么不好,而是做為在這種體制之下學生會有什么變化?也就是說學生會成為調試好的機器,這么說太僵硬了,但鐘誠暫時還沒找到比較合適的詞兒。但學生是人,畢竟還是父母生養(yǎng)的,這樣人性和教育之間就有了沖突。比如鐘誠的新同桌陳雪雁,這是鐘誠文理分班之后的第七八任同桌,為啥這么頻繁的換同桌呢,大體原因是鐘誠抽煙,這樣呢就成了壞學生,有點過街老鼠的意思,確實很不好,畢竟抽煙就成了道德敗壞。鐘誠在文科班,七個男生,三十幾個女生,按三十五個算,這個班每五個女生就有一個受到過鐘誠的熏陶,鐘誠也很難過,也想跟同桌們處好關系,不說整成《同桌的你》最起碼也得過得去,問題是都沒過去。這就給班主任帶來了一些困擾,到底什么類型的同桌適合鐘誠,學習好的吧不敢安排,學習差的幫不了鐘誠,安排男同桌恐怕班里會翻天。是啊,鐘誠喜歡跟同桌嘮嗑,還抽煙。這就像相對象。這個陳雪雁就被班主任寄予了厚望,學習中上,性格看著還行,畢竟也沒跟班主任在炕上喝過酒,沒促膝長談過,只能按平時接觸看著性格還行。
但以鐘誠的名聲恐怕就不大好辦了,鐘誠也油了,不說話,誰先說話誰是王八。一上午加一個下午,誰也沒搭理誰。鐘誠也想好了,課間就不抽了,中午飯和晚上飯以后再抽,挺住。借著這個付出的心理鐘誠看了看那個陳雪雁,長的還行,挺順眼,是個過日子的人,就外表挺滿意,畢竟話都沒說過。到了晚自習的時候鐘誠實在頂不住了,誰先說話這個放放吧。這個雪雁簡直悶葫蘆一個。
“我記著你會說話啊,我看你平時回答問題挺干脆啊?!辩娬\以開玩笑的心態(tài)?!昂呛?,我不知道說啥?!标愌┭愕膭屿o細聽還挺好聽?!拔冶M量不抽煙,我知道女的不喜歡聞煙味。但偶爾你悶了可以跟我說說話,歷史你也可以問問我,我就會這一科?!辩娬\一向班級倒數(shù),但歷史是最好的,大家都知道?!澳阋部梢詫W學別的啊,英語就很有意思的。”陳雪雁知道鐘誠的英語極差勁,鐘誠聽了很高興,畢竟一任一任“前任”鐘誠也很困擾?!澳阋部梢猿椋吘故悄阕约旱氖聝?,你隨意。但味道散散再進教室吧,我爸爸也抽煙。不過上課的時候你不要打擾我。”陳雪雁接著說。她長的很白,五官長的有點像那個T恤上總印的笑臉LOGO,但臉型是橢圓的。鐘誠覺得這種長相很耐看。
回想自己前幾任同桌,其中一個得有二百斤,問題是總在吃,成天就像大蛆一樣卷縮著,時不時就拿出一塊點心吃。思想上明顯就是網(wǎng)絡上的小資小說看多了,覺得自己出身不凡,天選之女,對任何事情都有非常正確的判斷,并自豪的深信不疑,漠視身邊一切的人,態(tài)度高冷,成天板著一張大號杏仁臉,非常喜歡照鏡子并沉醉其中,動不動就對鐘誠發(fā)脾氣,而且非常大聲,周圍的人都能聽到,那態(tài)度仿佛是大家快批評鐘誠這個不忠不孝之徒,給人的感覺大家都欠她感情和安慰。但鐘誠和她唯一的話題是寫文章,這是兩個人唯一和諧的地方。有一次她負責創(chuàng)辦新一年的??掷锬玫降母遄恿攘葻o幾,作業(yè)都做不完誰有閑心寫文章,于是她發(fā)動她的閨蜜團,費勁扒拉弄出幾篇稿子。鐘誠見狀,寫了一篇一千多字的懸疑故事給了她,畢竟鐘誠以前上課凈跟愛倫坡打交道了。但她擺出一副我們這是正規(guī)企業(yè)的態(tài)度說:“等我審核兩天,然后告訴你結果。”鐘誠回應道:“不用了,你還給我,我拿去上大號了?!鄙焓秩Z稿子,沒想到那胖子非常生氣的把稿子快速收起來了,并說上交無權再要回,沒準還有稿費。
一個禮拜之后,稿子終于湊齊并打印出來了。這樣就涉及到了印刷成冊。其實鐘誠很高興,畢竟他一個低能差等生參與了校刊的印刷,而且還寫了稿子,這在部分高能優(yōu)等生圈子里簡直是天方夜譚??傊娬\很樂意參與一些事情,參與出力了就很好,更何況??@事兒快成了。胖子帶著鐘誠還有另一個女生騎自行車去,鐘誠萬萬沒想到她居然能騎自行車。那女胖子說怕挨欺負,帶鐘誠這種又黑又壯的去好些。到了印刷廠以后,編輯說要等一個禮拜左右,畢竟要他自己要編輯,還要排版等等一系列工序。期間鐘誠發(fā)現(xiàn)胖子跟編輯聊到了印刷成本的問題,并且自掏了腰包。鐘誠發(fā)現(xiàn)這個女胖子還有點人文精神在的。
又一個禮拜過去了,??鰜砹恕g娬\覺得自己怎么都有資格拿一本??5桥肿泳尤幻鞔a標價,鐘誠說那我稿費不要了,你給我一本??托?。但遭到了拒絕。之后的一星期,她一直在數(shù)著零錢,鐘誠記不清一本??嗌馘X了,只感覺身處一片污穢之中,這個女胖子用她僅有感情換來了能有不到三百來塊。那女胖子喃喃自語道:“這是一次鍛煉?!睅е院赖恼Z氣。鐘誠自始至終沒得到任何回報。和他一起抽煙的小騰憤憤的說鐘誠你簡直是個傻子。當然??嫌×绥娬\的名字,跟他抽煙的伙伴也都開始調侃鐘誠,大聲高呼著鐘誠文章的名字,持續(xù)了一個禮拜。
總之,鐘誠很滿意這個新同桌。不過好景并沒有持續(xù)多長時間。我也就不設置什么懸念了。
日子總是一天天的過去,誰也不知道時間會在什么時候停止,人類只不過截住了一段時間,像截住水流那樣,然后開始計時,人類總是能把一切東西為我所用。扯遠了,隨著彼此了解和磨合,張雪雁和鐘誠開始有了默契,因為張雪雁愿意包容鐘誠的一些缺點,鐘誠開始知道女生的話也要認真聽,還有要配合女生做一些無厘頭的事情。比如每個禮拜要挪動前后位置,周六晚上的時候陳雪雁總是帶走自己在學校的所有東西,包括周日用不上的教科書,但上過高三的人都知道,書很多。鐘誠的書都是周一早上再收拾的,大多數(shù)人也都這么整。陳雪雁就不這么整,都帶走。鐘誠周六的時候會帶一個布的手拎袋子,然后放學晚走一會兒,等陳雪雁把不用的書都裝進袋子里,鐘誠帶回家去(收拾的時候鐘誠去男廁所抽煙),這樣陳就不用帶那么多書自己回家了。有時候陳也把自己偷買的小玩意兒放進袋子里,這個事兒讓兩個人關系越來越好,畢竟干壞事才是友誼升溫最好的燃料。鐘誠對陳雪雁也越來越有好感,最起碼陳雪雁信任自己,不嫌棄自己學習差還有抽煙。在鐘誠的班級都是小城里學文科最好的,都是老師眼中的精英,鐘誠在他們眼中無疑是個殘次品。但陳雪雁不一樣,陳雪雁愿意擠出一部分時間跟鐘誠說說話,甚至她也喜歡上看課外書,鐘誠介紹給她儒勒凡爾納的作品,還有《人文歷史》,《地理中國》等等雜志。陳雪雁買來以后把書劈開,一人一半,看完互換。這個成了兩個人每個月的節(jié)日或者保留節(jié)目。同時鐘誠開始研究數(shù)學,研究的很入迷。
其實雪雁并不是自己一個人回家,她喜歡的男生和她住在一個小區(qū)。那是個長的非常斯文的男生,像鐘誠這種又黑又壯的男生雪雁是不會喜歡的。而且周六的晚上是雪雁和那個男生唯一獨處的時間,平時都是父母接送她,周六她的父母要去看老人。那個男生叫,叫劉明輝。雪雁每天上學都會看見他,遠遠的看他一眼,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雪雁還記得第一次和他一起回家。我和鐘誠都說不清楚女生的淪陷是什么感覺,應該是從外表到內在舉止,說白了大概還是先看臉后嘮嗑。但是,但是哈,陳劉誰也沒邁出那一步,正是因為沒邁出那一步,才有了后來的事兒。
鐘誠發(fā)現(xiàn)陳雪雁不斷的對自己提起劉明輝,總是在議論他的一舉一動,比如他換了鞋或者剪了頭發(fā)。上自習課的時候,鐘誠也發(fā)現(xiàn)陳雪雁的眼神又僵直又迷離,陳雪雁也確實將這個秘密告訴了鐘誠,并開始減少吃麻辣燙的次數(shù)。鐘誠覺得喜歡就去說,不說永遠也沒有答案?!跋矚g你就去說啊?!辩娬\有點旁觀者清的感覺。“怎么說,說了以后怎么辦,不會有結果的?!标愌┭氵€是有理智的,鐘誠還是覺得不如一吐為快。鐘誠知道這小子,是理科幾班長相出名清秀的,而且沒文理分班之前和自己一個班,也算熟絡,有一天劉明輝說自己早上沒洗臉,于是體育課的時候鐘誠和另外幾個哥們兒鬧著玩兒把劉明輝扔進了雪堆里,說給他洗洗臉。
十一的時候,在鐘誠的撮合下,劉明輝,小騰,熊貓,陳雪雁和她閨蜜再算上鐘誠去了嫩江水庫玩兒,其實很多HLJ人都是旱鴨子,他們去是為了碳烤兒。四方的爐子點上木炭再蓋上鐵蓋子,刷上牛油就可以烤牛肉了。當然,鐘誠想讓陳雪雁高興些,一路上幾個男生都沒搭理劉明輝,瘋狂擠兌他,弄的劉明輝只好陪著陳雪雁。劉明輝也是上道兒,沒說什么,一路照顧她。HLJ十月份初的時候真是秋高氣爽,但太陽還是強烈。到了水庫邊頓時涼爽了許多,幾個男生忙活起來爐子就支上了。幾個人喝著鐘誠帶來的綠茶,看著水庫周圍的青蔥林木,鳥鳴草動,幽幽深潭,頓時感覺無憂無慮,空氣中混合著水汽和草木的芳香。如果日子永遠這樣子多好,時間真是操蛋的東西,可以讓美好到來,也可以讓這種美好過去,這種美好也可能永遠沒有了,帶來一些不知道是美好還是悲壯的東西。不一會兒碳烤牛肉的香氣散開了,眾人警醒,張羅著動筷兒。熊貓很是騷氣,和陳雪雁的閨蜜談天說地,斗轉乾坤,嘮的爐子都差點踢倒了還不知道。陳雪雁始終小家碧玉的坐在劉明輝旁邊,又主動又婉轉。鐘誠和小騰始終忙活著,在幕后執(zhí)掌著這個局。整個十月份陳雪雁和劉明輝都處在曖昧的關系之中,但還是誰也沒捅破這層窗戶紙。目前看來,這是個老套的學生愛情故事,實在不能再老套了。但是誰能想到這就是人性與教育沖突的一面,一幫從沒出過校園的生瓜蛋子不停的被告知這一學年非常重要,是人生非常重要的轉折點,以后看大門還是坐辦公室就看這一年了,當然這么說確實也有片面,但進入大學與步入別的地方終究還是有所不同,鐘誠大學畢業(yè)工作以后遇見過很多沒上過大學的人,基本都比較向往大學生活,說沒上大學是一輩子的遺憾。當然這是后話,眼下的巨大壓力讓陳雪雁和劉明輝就是想尋個伴侶而已,然而這些在教育體系里都要一棒子打死,現(xiàn)在中國的離婚率如此居高不下是不是在這個階段埋下的種子呢,就是人生第一個重要艱難的階段都沒有愛情的陪伴,當然這么說太天馬行空了,不能只用一種思維去看,又扯遠了。
十一月份,據(jù)古希臘神話傳說,掌管農業(yè)的女神去了冥界陪女兒,人間大地就陷入了荒蕪,可能愛情也跟著荒蕪了。劉明輝還是沒堅持住,在期中考試取得一個不錯的成績以后,他毅然決然的拋棄了沉浸在曖昧里的陳雪雁,和他的同桌確定了關系。這回陳雪雁的小眼睛終于變大了,眉毛以下都是紅的,有可能腦海里一切凝固住然后爆裂,之后陷入深藍的黑暗之中。鐘誠實在不知道怎么勸,他偷父母的二十幾塊買了最新的地理雜志給陳雪雁,果然沒什么用。
十二月份,HLJ下起了大雪。陳雪雁好像恢復了,她又開始耐心的輔導起了鐘誠,使他的政治最起碼到了不拉稀的程度。鐘誠終于從后幾名的泥潭里出來了,一個抽煙又活泛的差等生上演了母豬上樹的劇情。鐘誠很高興,約著陳雪雁去公園散步,公園是靠著嫩江的,他們要在冰封江面上走到對岸去。一路上鐘誠說什么陳雪雁都配合著,贊美著。走到一半,陳雪雁站住了:“幫我一個忙,盡量答應我吧。”“啥忙?有話直說?!辩娬\沒多想,他是個有恩必報的人?!皫臀易釀⒚鬏x一頓,一拳打在他臉上?!标愌┭闫届o的說?!耙呖剂?,別…….”鐘誠有點蒙,雖然打那個小白臉倒是沒什么,但鐘誠不想惹事?!拔視鉀Q老師那邊的,放心?!标愌┭阏Z氣非??隙?,“我只希望在高三結束前結束這件事,我真的恨他?!?p> 其實鐘誠是明白一些的,陳雪雁對于鐘誠是沒有任何男女方面的感情,陳雪雁做這些只不過是為了讓自己該還人情還人情。但鐘誠是有的,每日朝夕相處,讓自己感覺很快樂,鐘誠第一次和女生有了這種感覺,很玄妙。想到這一層,鐘誠覺得有些惡心,只不過他想讓陳雪雁看看自己的付出是什么樣的。鐘誠有一股熱血上升的感覺,他按住陳雪雁的雙肩,兩個人站在江面中心上,“你要記住,可能以后沒人為了你去揍他?!辩娬\盯著陳雪雁,陳雪雁想努力掩蓋住一些東西,回避了一下鐘誠的眼睛,然后才對上。
十二月九日,劉明輝像往常一樣從小區(qū)出來,小城的早上白霧蒙蒙的,七點都還有些擦黑,小區(qū)里的綠化都光禿禿的,看女兒看成這樣也是有排場。劉明輝想著自己的同桌吃沒吃早飯,吃的是什么,喝的豆?jié){還是牛奶,突然從暗處飛出來一個拳頭砸在了自己腦門上,塑料的眼鏡框架應該是碎了,這一拳力道非常大,頓時眼前一黑,緊接著又一拳,鼻子一難受鼻血就淌出來了。那人吼道:“這兩拳一拳是為了陳雪雁,另一拳是我自己打的?!眲⒚鬏x聽出來是鐘誠的聲音,頓時有一種舒心感,這個感覺是分兩部分:一個是打自己的人是鐘誠,在老師那里沒什么心里地位。第二是因為陳雪雁,自己和她兩清了。
鐘誠的班主任是位三十幾歲的女人,她已經帶了幾屆高三畢業(yè)班,學生都愿意叫她阿靜,因為她的名字里有個靜字。當然她是個嚴厲的而且很有教學經驗的老師,其實她明白鐘誠是個什么樣的學生,雖然很多事他干不太好,畢竟沒出過校園走向社會。但是他待人真誠,有一說一,而且不像很多學生見老師像老鼠見了貓一樣,而且也不像有些學生一看就很多小心眼。他需要一個環(huán)境來成長,顯然這個班級并不適合他,這也是教育體制的一個小漏洞,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一幫青年融到一起。后來阿靜老師也想清楚了,反正三年時間是為了高考,索性更多注意孩子們的學習。但每一屆的時候阿靜都有個愿望,帶著孩子們參加次什么活動,這屆學生就帶他們整個合唱,可是這屆學生很陰沉,為了學習什么也不想?yún)⒓樱蠛铣愕靡凰?,就像蚊子合唱一樣。四個主唱有個女生勾心斗角,和另一個女生爭風吃醋,差點成了《甄嬛傳》。
鐘誠就很積極,除了學習方面,這是阿靜欣賞鐘誠的一點。在當時鐘誠主動勸那個爭鋒吃醋的女生要以大局為重,這是阿靜老師的心愿。雖然最后阿靜老師的班級退出了合唱比賽,但鐘誠的表現(xiàn)讓阿靜老師感到一點欣慰,畢竟這個班還是有和自己想法一樣的學生。甚至那個女生爭風吃醋的原因鐘誠都知道,這是阿靜所不知道的,如果有時間我會把合唱這個事兒放在后面說。
目前要說的是鐘誠打人的事兒,結合他之前的性格表現(xiàn),阿靜老師還是覺得鐘誠這么做是有原因的。另外他們是一群開始形成世界觀的人了,不會很模糊的去做某件事了。想到這些,阿靜先把陳雪雁叫到了辦公室?!把┭?,鐘誠打人的事兒你聽說了吧,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嗎?”阿靜老師問。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打人了?!?p> 陳雪雁出奇的平靜讓阿靜老師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如果正常來說,一個成天學習的學生聽到了這件事兒,怎么也得笑一下或者發(fā)表下什么意見。就著這個思路,阿靜老師問:“你還想和鐘誠一桌了嗎?”
“我不想了老師,他會影響我的,我有些害怕?!?p> 阿靜老師決定還是叫鐘誠來,他正在班級外面站著呢,剛開始站的很端正,后來就靠在墻上休息了。
鐘誠一到辦公室,發(fā)現(xiàn)陳雪雁已經不在了,按照她說的,阿靜應該被擺平了。
“老師?!辩娬\居然笑了一下。阿靜老師居然開始批評自己了,怎么能打仗呢?不想考大學就說,有的是人想進我的班級。你是不是真傻?鐘誠也知道這是阿靜的慣例,肯定要批評一頓的。阿靜老師也知道,只有鐘誠會說實話了,所以接著說:“你知道嘛,陳雪雁不想和你一桌了,你在這個班級還怎么待?教導主任和劉明輝的家長已經來了。你要做好走的準備?!?p> “走?!走哪兒去?陳雪雁說她……”鐘誠剛要說陳雪雁答應我擺平你,發(fā)現(xiàn)這話不對勁。
“說什么?她只說不想和你一桌了。誰還愿意跟一個抽煙打架的人一桌?”阿靜老師繼續(xù)她的思路。
“不想和我一桌了?!她自己弄出的爛攤子我給她收拾,還幫她報仇,這就完事了?!”鐘誠才從蒙圈中反應過來,一下子想到,陳雪雁說不想和自己一桌了?這完全是本能的復雜情緒說出來的話。有憤怒,有心酸。
“什么爛攤子?”阿靜老師突然態(tài)度緩和了下來,讓鐘誠感覺從水底沖出來,吸了一大口新鮮空氣。于是鐘誠把所有的,所有的來龍去脈說了,包括自己對于新同桌的改變,自己的付出,自己多么感謝陳雪雁都說了出來,甚至去水庫野餐的事兒都說了,說了足足二十分鐘。鐘誠知道這是一個機會,不說出來真相就永遠沉底了,多年以后鐘誠想起這件事時想過阿靜老師有沒有騙自己關于陳雪雁的態(tài)度,但又想想并沒有,因為結果是不對的,而且阿靜老師是個好老師,謝謝她。
阿靜老師想了好一下,時不時看看鐘誠,那個依然真誠,甚至委屈的眼神。然后她讓鐘誠在辦公室等一下,自己去了教導主任和家長那里。
再次感謝阿靜老師!多年以后鐘誠和我一起喝酒,喝的五迷三道的,鐘誠突然高喊出了這么一句。
事后,鐘誠例行公事的被教導主任批了一頓,道了歉,賠了那副摔碎的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