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金絲雀(二十三)
殷榮憲站在落地窗前,指間夾著一點猩紅閃爍的煙支,身后是冷冰冰空蕩蕩的房間。
他連她的漠視和冷落都一并受下了,到頭來卻還是只等來愛人的離開。
她脾氣不好,性子又冷,從前時還會帶著幾分傲慢和無禮。但在他眼里,這一切在她身上都合情合理。
殷榮憲不覺得她脾氣壞,也不覺得她性子冷。這姑娘生來千嬌萬寵,底氣與生俱來,什么樣都是應(yīng)該。
可他受不了她總拋下自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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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琰華置辦的房產(chǎn)位于黃金海岸邊,拉開窗簾就能看見外面湛藍的海色。
生活節(jié)奏慢,悠閑,宜居。
這里的環(huán)境,謝老夫人很喜歡。
安置下來的第二天,謝綾致和顧琰華去參加了一個華人圈子的聚會。
明珠無論到哪里都熠熠生輝,引許多人流連忘返。更何況她并不承認顧琰華的身份,每當(dāng)有人問起時,她都介紹自己單身。
顧琰華的本意是想讓她交交朋友,減輕一點對異鄉(xiāng)的陌生感。結(jié)果就是他為此深感懊悔,這東西就該被永遠裝在自己口袋里,放謝綾致出來最后只會害人害己。
“你單身?你是單身嗎?”顧琰華捏著她的下巴吻她,含糊不清地質(zhì)問。
謝綾致被迫坐在男人身上,在他兩條鐵臂禁錮下行動受限,她抬手捧住男人的臉,柔軟雙唇微微張開,然后重重咬了他一口。
顧琰華吃痛,眼神卻愈發(fā)熾熱,掌心貼在她后腦,用力回吻,修長寬厚的手在她脊背上輕輕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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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綾致最討厭挾制她的人,但并沒有討厭到想要誰死。
所以當(dāng)顧琰華出海遲遲未歸,又聯(lián)系不上時,在似乎格外漫長的等待中隨著時間慢慢流逝,她漸漸開始覺得有些心慌。
就好像即將會有什么不好的事要發(fā)生。
最終她沒有等到顧琰華回來,只等來了遠渡重洋而來的男人和一個白人醫(yī)生闖進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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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后。
日色明媚,金子般的陽光灑滿鋪著淺淺一層湛藍海水的沙灘,黃金海岸旁一場盛大的婚禮正在身穿燕尾服的牧師見證下舉行。
新人是兩個長相昳麗的東方面孔。男人高大俊美,滿眼溫柔,少女精致可人,笑容甜美。
新娘背身隨意扔出的手捧花落在一個面容鋒利的男人懷里,姜烽低頭看了一眼,扯了扯嘴角。
憲哥,愛是真愛,狠也是真狠。
深度催眠……這種招數(shù)也敢往謝大小姐身上使。
雖然看起來好像很有用,她眉眼間的烏云和戾氣好像已經(jīng)被風(fēng)吹走、消散,恢復(fù)了從前那種既傲嬌又古靈精怪的氣質(zhì)……很招人疼,特別可愛。
也許這樣是對的,有時候,不要知道太多反倒過得最好。
殷家和謝家的婚約撲朔迷離了許多年,在殷氏一舉壓倒謝氏之后,反倒真正成為板上釘釘?shù)氖聦崱V槿说Σ徽Z,徒留外界人是怎么看也看不明白。
但有一點眾所周知,謝小姐還是謝小姐,有水淹七軍的本事,也有力挽狂瀾的能力。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謝氏集團搭上了某個大項目,跟著國家政策的東風(fēng)竟然真的東山再起。死而不僵的百足之蟲重新煥發(fā)出生機,且比以往更加蒸蒸日上,愈漸煌盛。
“三催四請終于舍得下來了?”殷榮憲遠遠看見愛人從謝氏集團大門出來,等她走近落下車窗笑道:“比我還要忙上許多……我們阿致最近真是辛苦了?!?p> “你還說!”謝綾致不怎么高興地皺了下眉,語氣里頗有些匪夷所思的味道:“我早上到公司里才知道,高秘書竟然被換掉了。一個秘書而已……你連這種小事也要插手嗎?”
殷榮憲眉眼不動,反問道:“一個秘書而已,也值得你跟我動氣?他叫高岑?我只是聽說這個人進出你的休息室旁若無人,我到了去見你他反倒要攔上一攔,未免太沒規(guī)矩。”
從前她不愛他,他倒淡定一些,她好不容易愛了他,他反而敏感多疑起來。一點風(fēng)吹草動,便要草木皆兵。
“規(guī)矩都是教出來的?!敝x綾致依舊有些不悅,“問都不問一句,二話不說就把人換下去,知不知道給我添了好多不方便?”
殷榮憲曉得謝小姐雖然軟硬不吃,但遇強則強,遇弱則弱,因此不打算再和她糾結(jié)這個話題,反倒蹙起眉頭說了一句:“……胃好像有點不舒服?!?p> 謝小姐冷哼一聲,果然不再同他計較。半晌又叮囑道:“開慢一點?!?p> 男人唇角勾起一點微弱笑意。
殷榮憲曾答應(yīng)不會過多干涉她的事情,但實際上只要她一旦觸底或是即將越線,他就會立刻把人圈回去,控制欲和占有欲無法估量。
謝綾致手機里的定位系統(tǒng)已經(jīng)更新?lián)Q代了好幾回,和她接觸的人底細他都會摸得一清二楚。
甚至連出差都親自給她收拾好行李,什么都不用她操心,臨行前必囑咐晚上睡前一定要打電話。
如果超過一分鐘沒有接起電話,十分鐘左右外面一定會有人敲門,或是客房服務(wù),或是酒店經(jīng)理。
謝綾致在這日復(fù)一日的管束中越來越感到頭疼,以至于到后面頭一疼,就想起來好多東西。
比如她對男人那點無足輕重的喜歡從十幾歲的時候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根本沒什么情投意合。比如現(xiàn)下的狀況是她曾經(jīng)最想要擺脫的,并不存在什么共度余生。比如他曾抱著她讓人給她打鎮(zhèn)定劑,最后營造出這么一個不堪一擊的假象。
打破假象的這時候,再過兩天竟然就是他們結(jié)婚一周年紀念日,說起來實在讓人有些啼笑皆非。
這天晚上沐浴過后,留下一盞夜燈后謝綾致上了床。男人原本拿著本書在看,她一上來,他便合上書放在一邊,摟住她的腰躺進她懷里來。
平日里不論坐著還是躺著,他都喜歡靠在她身上,謝綾致對此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但這一次她低頭看了眼躺在自己腿上的男人,少見的心緒不寧。
“阿致,我覺得你現(xiàn)在對我越來越不好了。”殷榮憲埋頭在她懷里,聲音略顯低啞,就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樣。
謝綾致用手指梳理著他黑色的短發(fā),問:“怎么個不好法?說說看?”
“從前只是不主動跟我親熱,這兩天為什么連話也很少同我說?”
“……為什么?”謝綾致輕聲重復(fù)了一遍,然后淡淡反問道:“你應(yīng)該知道的,不是嗎?”
男人沉靜片刻,有一瞬間似乎連呼吸都滯停了,他想到了最壞的結(jié)果,卻還是波瀾不驚道:“我不知道。所以阿致,你告訴我,好不好?”
“是不是你,把顧琰華送進了監(jiān)獄里?”早些時候,也就是在謝綾致從澳洲回國之初,聽說過他似乎因為涉嫌一樁命案被逮捕了一段時間,但當(dāng)時沒有過多在意。
如今想來,不免百味雜陳。
“只是困了他一時而已?!币髽s憲已經(jīng)猜出了什么,面上卻依然一副八風(fēng)不動的模樣。
“那我呢?”謝綾致輕聲問道,“你原本是想要困我多長時間的?五年,十年,還是二十年?”
殷榮憲微微收緊手臂,說:“如果可以,最好是永遠?!?p>
世有沉?xí)?/h3>
力不從心力不從心力不從心……越往下發(fā)展越覺得沒意思沒意思沒意思。 大概,這就是但單機寫作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