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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的節(jié)操

第三十五章 史料的板磚

大宋的節(jié)操 溫水駱駝 3085 2020-09-25 18:50:28

  難得操心了半日國事,又提前欲做了安排,趙佶鴕鳥的本性再露,當(dāng)然便放下內(nèi)憂外患,恢復(fù)了玩樂之心。

  而此時在座諸人,以這個小子最為新奇有趣,便招呼李宗瑞坐在吳敏下首,笑著問道:“你這個混賬小子,想不到居然能跳河救人,雖然反倒被丫頭救了,可這勇氣可嘉啊。看來,你父親家教甚嚴(yán),你的日子怕不是很好過吧?”

  未等李宗瑞答復(fù),王黼瞥了一眼梁師成,插話笑道:“李伯紀(jì)清名天下皆知,這家教自然是好的?!?p>  李宗瑞心里一驚,見王黼不要臉居然自廢前言,轉(zhuǎn)了性子夸自己老子,恐怕又要挖坑,便謹(jǐn)慎著提醒自己小心。

  梁師成笑道:“這是自然,李少卿持身極正,憂國憂民正氣凜然,官家,咱們這幾年,恐怕沒少被伯紀(jì)先生罵啊?!?p>  你爺爺?shù)?,這是給我爹上眼藥啊,李宗瑞立刻怒視這倆貨,目光灼灼瞪了過去。

  梁師成、王黼毫不在意,你這小子雖然逃過一劫,你老子可沒李師師護(hù)著,能把你全家流放出去更好,不能也先給官家上上眼藥。

  王黼故作苦笑,搖頭對趙佶嘆道:“官家,日后召見李伯紀(jì),這艮岳可不能讓他見到,否則恐怕官家又要麻煩?!?p>  趙佶眉毛抽了抽,似乎十分不喜,卻沒有說話。

  王黼的刀子才抽回,梁師成的刀子又扎過來,對李宗瑞笑道:“艮岳規(guī)模宏大,早已天下皆知。燕云收復(fù)不利,李伯紀(jì)更是有怨氣。小子,不知你爹如何看待此事?”

  李宗瑞冷聲道:“當(dāng)然不高興了?!?p>  梁師成、王黼對笑一下,想不到這小子這么配合,便一齊瞧著臉色開始陰沉的趙佶。

  李宗瑞故意冷了片刻,也不理一臉著急的吳敏和李師師、李眉,對趙佶說道:“官家,我父親當(dāng)然對艮岳不滿,可卻不是沖著您?!?p>  梁師成冷笑一聲,王黼陰陰說道:“艮岳是官家要建的,你父親不是沖著官家又是誰?”

  李宗瑞直接指著梁師成,然后是王黼,在他倆鼻子上劃了一劃,便揚(yáng)聲怒道:“當(dāng)然是你,還有你,以及你們這些禍國殃民的小人?!?p>  梁師成、王黼當(dāng)面被罵,自然心中大怒,齊聲呵斥:“放肆!”

  趙佶揮揮手,陰著臉問李宗瑞:“你說,什么意思,別兜圈子。”

  李宗瑞起身一揖,問道:“官家,您就是天天龍肝鳳膽,又能花費(fèi)幾何?您就是夜夜笙歌,又能點(diǎn)得了多少燭火?艮岳雖貴,卻非一年而成,不知與我大宋年入數(shù)千萬緡相比,所值幾許?”

  見李宗瑞又不要臉,吳敏等人卻放下心事,聽李宗瑞胡說八道:“官家操勞國事,天下一人難道受不起天下供奉,您自己那點(diǎn)微不足道的消遣,便真能激起民憤,弄得北方宋江混黑道,南方方臘作亂不成?”

  趙佶舒坦了,聽聽人家說的話,“所值幾何”、“微不足道的消遣”、“天下奉一人”什么的,真知灼見合情合理,還是李綱兒子說的,真真難得,可不就是這么回事兒嗎。

  朕再能花錢,比起龐大的歲入來說,算個屁!

  趙佶欣慰地笑了,親切地讓李宗瑞坐下,示意他接著說。

  梁師成、王黼的臉又白了,這李綱怎么教出這么不要臉的兒子,這不合情理啊。

  “官家,既然如此,那為何入不敷出、國庫空虛呢?”

  是啊,朕沒花幾個子,這錢去了哪里也知道,可是怎么就這么讓人頭疼,非得逼朕加收稅賦呢?

  李宗瑞伸出指頭,一個個掰開說道:“冗官,還是厚祿,是誰的錯?冗兵,還得養(yǎng)家屬,是誰的錯?宗室,高樓得住錦衣玉食,難道也是官家的錯嗎?結(jié)果呢,一個個吃飽喝足了,卻來罵官家,還有沒有天理良心?”

  貼心啊,知心啊,慰心啊,得流眼淚配合啊,趙佶恨不得親這小子幾口。

  “這也罷了,畢竟是國朝體質(zhì),也不能說不供應(yīng),再說也供得起?!?p>  趙佶點(diǎn)點(diǎn)頭,是啊,都供了一百多年了,總不能給停了吧?

  李宗瑞忽然起身,對趙佶怒道:“最可恨的是,這些人打著供奉天子的名義,小頭給官家,大頭落自己口袋。結(jié)果他們過得醉生夢死,讓官家寒酸些就已經(jīng)夠過分了,居然還躲在一邊裝傻,把罵名讓您一個人去擔(dān),還有沒有臣子的節(jié)操?”

  說完,指著梁師成、王黼怒道:“看什么看,說得就是你們和你們下面那些巨貪。這才是我爹不高興的原因?!?p>  說完,對趙佶同情地說道:“官家,您委屈啊!收復(fù)燕云是他們攛掇的,您信重他們,也就隨了他們的意??墒撬麄冊趺椿貓竽?,一敗再敗,一辱再辱,將咱們的家底丟得精光,將咱們的底細(xì)露得精光,讓官家憂思不息夜不能寐,您,苦??!”

  趙佶本就多情,藝術(shù)家氣質(zhì)十足。平日里大臣們要么對自己批判,要么對自己奉承,可誰能比這小子更知心,更理解,更心疼,更那個啥啊。

  眼淚一顆,兩顆,一串,兩串,大雨磅礴,趙佶失態(tài)了。

  委屈啊,有人理解啊,知心難求?。?p>  孩子都知道的理,大臣們裝什么裝啊?要么是虛偽得義正言辭,要么是虛偽得拐彎抹角,要么是虛偽得損公肥私,要么是不虛偽得屁都不懂。

  李綱,忠臣啊,李宗瑞,忠義啊!賞,必須賞,

  “擬旨,李綱加朝奉大夫,李茂之遷儒林郎!”趙佶就是這么有尿性,否則蔡京等人為什么這么不要臉,因?yàn)檫@個官家感性啊。

  啥,幾句不要臉的吹捧,李綱就加了正五品的散官,這小子才賞了從九品的文林郎,才多大功夫,就成正九品的儒林郎了。

  “幸進(jìn)!”幸進(jìn)的梁師成和王黼,心里這樣罵道。

  梁師成一邊領(lǐng)旨,一邊卻對趙佶陰笑道:“官家,李少卿此次入京,居然在外城租了個大三進(jìn)的宅子,可見是發(fā)了財。如今官家恩德,加了他們父子的散官,可是三喜臨門啊?!?p>  王黼配合道:“啊,伯紀(jì)先生不窮了,這是在哪里得了財源,回頭得拜訪一下,厚顏問問能不能摻乎一下?!?p>  又來進(jìn)讒言,少爺不怕你們。

  李宗瑞便跪下領(lǐng)賞,然后對趙佶笑道:“官家賞賜,臣不敢辭,可臣年少,又沒有什么能供奉的,干脆給官家講個笑話吧?!?p>  “好,好,好,快快講來。”

  “是,前朝有個太監(jiān)?!?p>  “……”

  見李宗瑞沒下文了,趙佶便催問:“怎么不講了,下面呢?”

  “回稟官家,下面沒了?!崩钭谌鹣掳椭赶蛄簬煶?。

  “啊?啊,哈哈…”

  也不理會梁師成、王黼殺人的眼光,李宗瑞繼續(xù)笑道:“這個太監(jiān),見別人忙碌正事兒,沒時間沒精力陪夫人,便以為這人下面也沒了,便站出來打抱不平,到處跟人說這人下面也沒了。殊不知,這太監(jiān)是真沒了,而人家可不是沒了,而是正大光明忙著掙錢呢。”

  趙佶又不傻,自然聽出梁師成、王黼在給李綱進(jìn)讒言,若是過去也許就信了,可是有了李宗瑞連諷刺帶挖苦,他當(dāng)然明白底細(xì)。

  王黼當(dāng)然不能任由梁師成難堪,便開口損道:“伯紀(jì)先生清正,朝野也是知道的,若說沒時間陪夫人,恐怕也不是因?yàn)閲掳?。聽說伯紀(jì)先生閨房之樂也不少,這入京時還帶這個大肚子妾室?!?p>  李宗瑞對王黼拱手道:“比不上您啊。聽說您瞧上了徽猷閣待制鄧之綱的妾,為了奪得佳人,還把人家鄧之綱流放到嶺南。奪其美人流放其夫,真是讓人拍手叫絕,王相,您大才啊,簡直是不要臉的楷模,下官得跟您好好學(xué)學(xué)?!?p>  “你、你、你污蔑,你造謠,你…”

  李宗瑞知道,什么攬權(quán)、貪污、搶奪人妻,對梁師成、王黼來說,屁都算不上,因?yàn)橼w佶不在乎。他自己都立身不正,豈會在意這些親近之臣那點(diǎn)混賬事兒。

  諷刺挖苦,干老子干兒子什么的,都是鋪墊,而真正的歷史板磚,正被老教授在腦子里舉著,現(xiàn)在終于砸了出去。

  “王相,聽說您家富麗堂皇,居然堂柱上長出玉芝?”

  趙佶聽著他們勾心斗角,樂滋滋得也不生氣,此時聽了不由好奇,扭頭問梁師成道:“果然長了玉芝?”

  李宗瑞的板磚終于落下了,對趙佶笑道:“梁都知當(dāng)然知道,他和王相就是鄰居,聽說兩家還有便門,可以密切往來,怎么能不知道?”

  梁師成臉色白了,心說這小子真狠啊,他又怎么知道便門的存在?

  別的都無所謂,朝堂上互為依靠也是常事,可內(nèi)外交通還瞞著天子,這可是趙佶決不能允許的。

  果然,梁師成偷偷向趙佶看去,便見趙佶冷笑著看看自己,又冷笑著瞧瞧王黼,李綱的兒子敢在自己面前這么說,看來除了自己早就天下皆知了。

  天子之威,哪怕是趙佶這樣的混賬天子,也不是臣子能頂?shù)米〉?。一時間,氣氛壓抑得連李師師母女和吳敏都站若寒蟬。

  “是么?”趙佶陰著臉冷笑道:“那倒要看看,立即去馬上去,可別讓玉芝從便門飛出去?!?

溫水駱駝

請收藏請推薦,寫本書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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