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仙俠奇緣

這個女俠不認(rèn)字

這個女俠不認(rèn)字

我的匹諾曹 著

  • 仙俠奇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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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09-12上架
  • 282277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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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吃著燒雞就著酒

這個女俠不認(rèn)字 我的匹諾曹 3751 2020-09-11 22:43:03

  一望無垠的雪原上,狂風(fēng)呼呼地嗚咽著,裹挾著雪粒無所顧忌地橫沖直撞。所有的生靈此刻都不知所蹤,唯恐惹怒了這不講理的家伙,將它們生生凍成冰茬。

  一個小黑點從地平線上艱難地挪過來,走近一看,是個約摸十一二歲的少年。

  短短的頭發(fā)黃得像枯草一樣,頂著一個已經(jīng)小了的破氈帽,身上的棉襖,與其說是棉襖,還不如說是破棉絮,因為外面的布已經(jīng)破得兜不住里面的棉絮了,還穿了一條明顯就很大的褲子,用了一截麻繩束住了腰,褲子單薄而破舊,拖到地上的褲腳已經(jīng)弄濕了結(jié)成冰,腳上的破棉靴也不合腳,用了一根繩子扎緊了腳踝。

  少年的身上還背了一把漆黑的開山刀,身后跟了兩條威風(fēng)凜凜的獵狗。

  少年熟練的刨開厚厚的積雪,一只灰色的野兔箭一樣竄了出去,少年用手指吹響一記長哨,兩只獵狗飛一樣追那野兔去了,沒過一會兒,兩只獵狗前后夾擊,那只野兔就被其中一只獵狗叼了回來,“嗚嗚”地坐在主人面前邀功。

  少年也只是摸了摸獵狗的頭,取下野兔拿繩子系在腰間。然后又到處找獵物,搜尋一圈沒什么發(fā)現(xiàn),雪卻越下越大,少年有些沮喪,去看了平時做下的陷阱,也只有幾只小麻雀。

  少年垂頭喪氣地回去了,住的地方也很簡陋,幾根歪七扭八的木頭圈在一起,屋頂和周圍都用茅草塞著,就算是間隔出來三個屋子了。

  少年睡一間,老頭睡一間,中間是廚房。老頭姓名不詳,整天一襲灰色舊道袍,須發(fā)皆白,一縷長須,如果不開口,頗有些絕世高人的意味。

  老頭隔三差五便扔下少年下山去了,手里搖搖晃晃地拿著“神機(jī)妙算,妙手回春”的破幡,舊褡褳里放著不知年份的幾丸藥。短則四五天,長也幾個月,回來時總會帶著燒雞和酒。別的生活必需品一概忘到腦后,要不是幾里外的紅姑總?cè)ペs集捎帶回來一些糧和鹽,這孩子準(zhǔn)能餓死。

  說是廚房,其實兩位也并不怎么煮飯吃,打來的野味都是烤來吃了。

  少年生了火,把自己的腳從濕透了的靴子里拔出來,湊近火堆旁邊烤。烤了一會兒,腳開始冒起白煙,自己腳和鞋散發(fā)出來的味道讓少年干噦不已,便匆忙把鞋丟開,用地上的泥土搓了搓腳,然后打著赤腳開始對野兔和麻雀進(jìn)行開膛破肚了。

  少年把內(nèi)臟全扔了,然后對著火把兔子身上的毛都燎掉了,這才想起家里已經(jīng)沒鹽了,老頭前天下山是說會帶鹽回來,這都快三天了老頭還沒有回來。別的調(diào)料沒有還可以將就,唯獨(dú)沒有鹽就沒有滋味。

  少年丟開野兔肉,在火堆旁邊的長木凳上躺下了,雙手枕在腦后昏昏沉沉睡著了。

  睡夢中少年被誰一腳踢下了長凳,連忙跳起來一看,原來是老頭回來了。

  少年反手就抽出開山刀,朝著老頭的頭一刀劈了過去,老頭用腳挑起木凳擋了回去。少年眼看一刀被化解又劈出一刀直取老頭頸項,老頭側(cè)身躲過,右腳一點,竟凌空向后掠出了幾丈,手里的燒雞和酒還穩(wěn)穩(wěn)提在手里,在院子里落定才叉腰破口大罵:“你這臭丫頭,又扯哪門子瘋?至于如此兇惡,刀刀取人要害!”

  少年,哦不,雖然難以辨認(rèn),但她的的確確是個丫頭。老頭叫她雪柒,只因她是于雪地中被老頭抱養(yǎng)的,那日正好是臘月初七。老頭在雪柒和臘柒中間權(quán)衡了半晌,思及是個女孩要點顏面,還是選了雪柒這個名。

  撿到雪柒那日,老頭剛好下山打酒去,未曾下雪,倒是厚厚的積雪在日光的直射下令他睜不開眼。他走著走著,好像踢到什么活物,微弱地哼了一聲。低頭一看,是一個用紅色襁褓包裹著的嬰兒,積雪已經(jīng)差點把她全覆蓋住了,一張小臉已是青紫,呼吸也是出氣多進(jìn)氣少了。

  老頭搖搖頭,自言自語道:“無上太乙救苦天尊!救不活嘍,早點往生吧!”然后抬腿就從上面邁了過去。

  方走幾步,嬰孩似是被濃痰卡住,微弱地咳了一聲。

  老頭頓住腳步,一拍腦門一跺腳,長聲道:“作孽呀!”

  又折返欲抱起嬰孩,卻被什么拉扯住了。他定睛一看,是一只枯爪似的手正抓著嬰孩襁褓的繩索上。他刨開積雪,那手的主人是個婦人,已經(jīng)死去多時,身形已經(jīng)僵硬,想來生前拼死托著嬰孩不被大雪掩埋。婦人腹部的刀傷已不再滲血,已經(jīng)灰白外翻。

  老頭這才發(fā)現(xiàn),嬰孩身上的襁褓根本不是紅色的,而是一塊月白緞面所縫制,上面隱隱還能看見云狀暗紋,用得起這樣面料做襁褓的,非富即貴。

  想是婦人一直抱著嬰孩,腹部的血才將這月白緞面染成暗紅。

  老頭正欲將嬰孩抱走,又委身將婦人身上的金釵、步搖和纏花金手鐲取下來放進(jìn)他的破褡褳里。嘴里還念念有詞:“我救你孩兒,你予我錢財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老頭就把雪柒身上的浸濕的襁褓除去,脫下他的破道袍將雪柒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這才抱著雪柒回了他破舊的茅草屋中,翻出一個破瓦罐,燒了一罐水,給雪柒喂了一點點熱水,又用破布給她擦洗了身子,雪柒才算是緩過來一些,開始嗷嗷哭。老頭打量了一下雪柒,這丫頭還沒有牙齒,難不成還在吃奶?

  老頭捶胸頓足,就不該管這閑事!給自己弄了這么個麻煩回來!

  罵罵咧咧地又拎著哭鬧不止的雪柒出門了,一路尋摸著有沒有人家,好給這麻煩精討點奶喝。

  走了幾里路,看見一戶人家虛掩著柴門,老頭揚(yáng)聲問道:“老鄉(xiāng)!家里可有人在?”連問幾遍也未有應(yīng)答,老頭便推門進(jìn)去,屋里沒人。老頭到處看看有什么可果腹的東西塞住這張“哇哇”叫喚的小嘴。轉(zhuǎn)了一圈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聽見一聲羊咩,便出來查看,當(dāng)即嘿嘿一笑:真是功夫不負(fù)有心人!這只羊剛剛產(chǎn)下兩只羔羊,正在給倆羊崽子喂奶呢!

  所以當(dāng)紅姑回到家時,看見的場景便是:兩只羊崽子在圈外急得咩咩直叫喚,母羊在圈內(nèi)嘶聲力竭地叫,一個老頭笑得一臉淫邪,正分開母羊的雙腿按著……

  紅姑大喝一聲,舉起手里的鋤頭,邊罵邊向老頭亂揮:“你這殺千刀的賊道人!青天白日干這見不得人的腌臜事!看我今日不把你的禍根搗爛!禽獸不如的雜碎!”

  老頭邊閃躲邊把雪柒抱起來,還不忘為自己辯解:“小嫂子!小嫂子!你誤會貧道了!貧道今日下山遇見這可憐的孩子,被遺棄在冰天雪地里僅一息尚存,悲憫之心頓起,便將這孩子抱來養(yǎng)活,孰料開始便犯了難,這孩子太年幼,只能喝母乳維持,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紅姑聽到這番辯白,心里的氣已消了大半,又看見雪柒哭得可憐,進(jìn)屋拿了一只碗,擠了半碗羊奶,接過雪柒湊到她嘴邊,許是餓得太狠,雪柒一口氣喝光了半碗羊奶,喝完又哭上了,紅姑又接了大半碗,這回還沒喝完便睡著了。

  紅姑將睡熟的雪柒送還給老頭,沒好氣地剜了笑得一臉猥瑣的老頭一眼。

  老頭討好地連忙稱謝不已,紅姑也沒給好臉色,只將小羊放到羊圈里,轉(zhuǎn)身就進(jìn)屋去了。

  老頭亦步亦趨地跟了進(jìn)去,支支吾吾地想說點什么。紅姑回頭差點撞到老頭,心里的怒火更盛,掐著腰指著老頭鼻子一頓臭罵:“你這為老不尊的牛鼻子老道!跟著我作甚?莫不是也想腆著老臉給你自己尋點奶喝?那也合該像剛才一樣去按那瘦成一把骨頭的老母羊!老娘娃都五歲了,哪有奶水供你喝?”

  饒是走南闖北坑蒙拐騙慣了的老頭,聽到農(nóng)婦這夾槍帶棒的一通搶白也是老臉一紅,訕訕地不知如何作答。

  囁嚅半天才敢小心開口:“貧道僅僅想詢問小嫂子,可否將這母羊賣與貧道?如今這小娃是斷斷離不開奶水,離了便是死路一條,可憐這娃兒短暫來這世上一遭,卻未曾得過半點溫暖!”說完,抄起衣擺拭了拭并不存在的淚水。

  紅姑沉吟半晌,不耐煩道:“得得得,莫在我這演你這悲苦皮影戲,要不你把這小娃放下,我替你照看?”

  “萬萬不可!”話音剛落,老頭便一口否決了。

  看到紅姑柳眉倒豎,怒目而視,連忙陪笑解釋:“這小娃兒跟貧道有緣,貧道委實舍不得將她送與你?!?p>  心中卻將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這小娃怕是來頭不小,自己將她救下,日后她的親眷尋來肯定重金相酬,他怎能讓這等好事旁落?

  紅姑也不強(qiáng)求,但也怕兩只小羊沒奶也會夭折,連同小羊一起賣與老頭。

  老頭回去后,把熟睡的雪柒放到他狗窩一樣的鋪蓋卷里,又釘了一棵樹樁拴住母羊。罵罵咧咧地去割草去了。

  起初,老頭會三不五時地將雪柒放到紅姑那里暫帶,自己則去市集打聽消息,比如哪個江湖世家又被仇殺了,哪家世家用的那種暗紋緞面。每次都乘興而去,敗興而歸。

  后來老頭逐漸死心了,應(yīng)該是哪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無名小卒被尋仇了。

  但是雪柒給他的生活平添了幾分樂趣。

  他看著她蹣跚學(xué)步,牙牙學(xué)語。他看著她摔倒,出丑就會哈哈大笑,雪柒就踉蹌著給他嘴里扔泥巴,看他痛苦干咳,雪柒就一屁股坐到地上捧腹大笑。

  在她三歲之前,老頭看她的目光還算慈愛,自從她說話越來越流利,從她嘴里冒出越來越多紅姑話風(fēng)的粗鄙言語,老頭口里直念無量天尊!再也不許雪柒私自跑去紅姑家,只是這樣一來,雪柒就覺得十分無趣,家里被她禍禍得沒幾個能用的家私了。

  老頭不勝其煩,隨手扔給她幾本秘籍,讓她當(dāng)連環(huán)畫看。別說這招真管用,雪柒對此十分入迷,或趴著或躺著,一頭扎進(jìn)這幾本秘籍里。

  老頭也樂得不被打擾,自個兒樂顛顛地喝酒唱曲兒,然后在院里的大樹上睡著了。

  醒來時瞥見樹下院子里三歲多的雪柒正拿根小棍對著秘籍比劃,雖然稚嫩也不流暢,劈,挑,刺,擋,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樣。

  老頭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小小的身影,看起來興味頗深,鼻頭沁出汗珠也不在意。

  自那以后,老頭總會有意無意點撥她的疑惑,裝作不經(jīng)意被她發(fā)現(xiàn)練功,恰恰還是她之前無法融會貫通的刀法。

  日積月累,加之雪柒對此道頗有天賦,幾年下來,竟頗有小成。

  當(dāng)然,雪柒對此并不知情,她總是被老頭說得一無是處,她也不以為意,她只知道她能跑過麂子,一個人用刀砍死過一匹狼。

  老頭不在家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回來會帶回?zé)u和酒,也會帶回幾本新的秘籍,看到秘籍后,再大的怨氣也就消了。

  打小她就被老頭抱在懷里,手指上蘸點酒讓她吮吸,所以如今她的酒量不算小。

  吃著燒雞就著酒看著秘籍,這是她最喜歡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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