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打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擂臺
對于龐英來說,此次的失敗就是一生的轉(zhuǎn)折,可對于這些看客來說,這只是武林大會的一個小插曲,茶余飯后的一個談資。
宋遠修宣布祈豐勝出,祈豐回到萬劍宗的陣營里休息,宋遠修揚聲問道:“下面還有哪位俠士率先上臺?”
“我來!”宋秋桐看見祈豐師兄旗開得勝,自己看著對面的白慕青也心癢難耐,想在他面前表現(xiàn)一番。一身白衣緩緩落在擂臺上,宛若仙女下凡。在場的世家子弟都竊竊私語,議論著這位無論家世相貌都絕佳的美人。
宋秋桐像一只驕傲的孔雀在擂臺上踱來踱去,嬌聲道:“小女子萬劍宗宋秋桐,還請各位俠士不吝賜教!”
就在各家年輕弟子都在哄笑著互相推搡著誰上臺時,一個粉色身影翩然落下,抱手而立,并不施禮,扯起嘴角道:“令狐嫣有禮了!”
底下一片嘩然,宋秋桐才初出茅廬,而令狐嫣卻成名已久,甚至在排行榜前十內(nèi),如此對戰(zhàn),豈不有些欺負(fù)人?
聽得看臺上的議論聲,令狐嫣伸出食指點點自己的手臂,微笑著問道:“宋盟主,我記得并未有一條規(guī)定說實力懸殊太大不準(zhǔn)比武吧?還是,宋盟主要為親女徇私?”
宋盟主笑道:“令狐姑娘哪里的話!自然是可以比試的。”又對宋秋桐說道:“桐兒,你認(rèn)輸便是!”
宋秋桐大聲叫道:“不可能,我絕不會向這老女人認(rèn)輸?shù)?!”說著已提劍迎上令狐嫣!
令狐嫣最忌諱別人提及她大齡未嫁一事,不怒反笑:“那便打到你認(rèn)輸罷!”先是閃躲了幾下,一腳蹬起,向后掠了一丈余,順手抽出綁在腰上的長鞭,一鞭朝宋秋桐揮了過去。
正所謂,一寸短一寸險,令狐嫣將長鞭舞得密不透風(fēng),宋秋桐的長劍根本近不得身,何況令狐嫣本就比宋秋桐功夫高了不止一星半點??梢哉f是全盤壓制,打得宋秋桐頗為狼狽,可是想著對面是情敵,寧死也不肯認(rèn)輸。
令狐嫣看著滿身傷痕的宋秋桐,居然也有些不忍心了,沒好氣道:“還不認(rèn)輸?非要我把你的衣服都抽成碎布條嗎?”
宋秋桐便閃躲邊咬牙道:“讓我向你這臭女人認(rèn)輸,你做夢吧!”
令狐嫣發(fā)狠將長鞭甩出去,將宋秋桐捆成個長粽一樣,揮起來將她甩出了擂臺。
宋秋桐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被摔成了狗啃泥,令狐嫣居高臨下看著她說:“怎樣?還不是你輸了!”
宋秋桐這才吐掉嘴里的泥,嚎啕大哭起來。
宋遠修皺眉揮手示意后面的弟子去把這個丟人現(xiàn)眼的玩意兒弄回去,令狐嫣則心滿意足地飛身回到座位上了。
白慕青看著雪柒打了個哈欠,小聲叮囑紅袖什么,然后對雪柒說道:“看著挺無聊吧?要不要下場試試身手?”
雪柒打了一半的哈欠頓住了,眼里都憋出淚花,連連擺手:“不要不要,我原本也就是來看看。”
白慕青壞笑一下,雪柒直覺不妙,還未來得及細(xì)思,只覺得自己后頸被揪住了,一把被提下了看臺,雪柒來不及反應(yīng),一個翻身才堪堪在擂臺上站定,動作頗為狼狽,看臺上的人哄笑不已,一個連起碼的輕功都沒有的三腳貓也敢上擂臺獻丑。
雪柒瞪了一眼裝作若無其事正襟危坐的白慕青,紅袖將雪柒擱在桌上的佩刀白雪給她扔了下去。
雪柒接住白雪,眼看著沒辦法灰溜溜下臺了,便“嘿嘿”抱拳一笑:“在下雪柒,無門無派,獻丑獻丑!”
心里想著趕緊上來一人趕緊打發(fā)走,能快些下臺。
“我來”“我!”“在下來討教!”“……”突然鬧哄哄地響起許多聲音,雪柒心道:我竟如此受歡迎嗎?莫不是被我的美貌吸引?
殊不知,人家都看中的是她的菜鳥身份,無論怎樣,在擂臺上贏了一人,總是漲臉的。
悄無聲息地,一位青衣男青年飄然落在擂臺上,聲音低啞陰鷙:“在下藏劍山莊趙培,請姑娘賜教!”
雪柒覺得面熟,略略思索,便想起來了,這是那日談判時站在張乖崖身后的男弟子。
她本就對藏劍山莊的人沒好感,對著這個干瘦的趙培亦是如此。心里打定主意,絕不能輸給他。毫不客氣地抱了抱拳道:“請吧!”
趙培也見識了雪柒的牙尖嘴利,惹人討厭,一心想為師父出口惡氣,也不客氣,抽出一柄軟劍,向雪柒攻了過去。
軟劍泛著銀色冷光,就像一條冰冷的蛇纏上了雪柒的刀鞘,雪柒向后退了一步甩開了,那軟劍又纏了過來,雪柒覺得有些不耐煩,抽出白雪,用刀鞘格擋,白雪招呼向趙培面部,卻發(fā)現(xiàn)刺空了,趙培形如鬼魅一般閃身到了雪柒側(cè)邊,軟劍的聲音在雪柒耳邊響起,雪柒心下一凜,輕點腳尖側(cè)身旋轉(zhuǎn)開去,仍舊被那軟劍擦過發(fā)絲,一縷頭發(fā)飄然落地。
趙培陰陰一笑:“姑娘當(dāng)心啊,若是傷到臉蛋可怎么是好!”
雪柒看著他的笑容,感覺看到一條滑膩膩冷冰冰的毒蛇,心中十分不喜。
人群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沒用的臭丫頭,連這么個玩意兒都可以傷你,你白吃這幾年干飯了!”
雪柒循聲望去,果然,叫她臭丫頭的除了老頭還有誰,他看上去精神不錯,容光煥發(fā)的,旁邊戴著幃帽的想必就是問情阿姨了。
雪柒精神一震,只想快快打發(fā)眼前這位,好去找老頭念叨念叨。
她舉起白雪作勢欲劈,趙培輕蔑一笑,自信滿滿地想故技重施,誰料雪柒瞬間收回白雪,泥鰍一般滑到趙培身后,不同的是,這次雪柒的刀可是結(jié)結(jié)實實地架在趙培的后頸。
冰涼的觸感讓趙培直打顫,這是他剛剛用過的身法!他自認(rèn)為是獨門絕技的身法!而且雪柒的身法比他還神出鬼沒,他甚至連殘影都沒看到!他絕望地扔下了手中的軟劍。
雪柒冷哼一聲,白雪入鞘,輕飄飄道:“雕蟲小技!”
隨后翻身上看臺找老頭去了,全然不顧還沒有宣布勝負(fù)。
見到趙培削掉雪柒頭發(fā),白慕青雙眼變得陰鷙,見到雪柒漂亮的翻身仗,才微微揚起頭,頗為自豪。
雪柒激動不已,之前老頭出去十天半月的時候不是沒有,可這次重逢格外讓她歡喜,歸根結(jié)底,她總有一中老頭重色輕“徒”之感,覺得自己被拋棄了。
見雪柒興高采烈地走開,老頭沒好氣道:“呸!你這段時日都干什么了!張乖崖那老匹夫的徒弟也能傷你!”
雪柒分辯道:“我只是一時不察……”
老頭瞪圓眼睛還待再說,被問情輕輕拽了一下衣袖,登時打住了疾言厲色的責(zé)問。
雪柒偷笑不已,想不到那樣放蕩不羈的老頭如今被拿捏得死死的。笑瞇瞇地同問情問了好,問情亦是溫聲問她的近況。
三人正說說笑笑,一個聲音插了進來:“師弟?”
老頭一愣,就被聲音的主人捉住了手,這回是確定的喊道:“師弟!是你吧!”
老頭想抽回手,那仙風(fēng)道骨的道長硬拽著不讓他走:“你既已回來,為何不回云極觀看看!”
老頭訕訕道:“師……觀主,我早就還俗了?!?p> 是了,除了青云子,旁邊的那么多人都沒有認(rèn)出這個須發(fā)皆白的花甲老人會是二十年前名動江湖,后來又已一己之力血洗齊山派的張清風(fēng)!
青云子瞪著眼睛:“還俗就不能回去看看了?”
張清風(fēng)笑道:“好,我得空便回去?!?p> 青云子轉(zhuǎn)身對著雪柒打量了一番,問道:“這是你徒弟?小丫頭天賦不錯,練武奇才?。∠衲隳晟贂r,懂得舉一反三,不墨守成規(guī),是可造之材。”
老頭臉上頗為得意,卻撇嘴嫌棄道:“虧我把張乖崖那老匹夫打得下不來床,你倒好,還讓他那陰溝里的老鼠一樣的徒弟削了頭發(fā)!”
雪柒也不甘示弱:“誰承認(rèn)是你徒弟了?我功夫是自學(xué)的!我還給你煮飯洗衣服!”
老頭氣的吹胡子瞪眼:“你個白眼狼!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養(yǎng)大,如今你翻臉不認(rèn)人!不做徒弟你叫我爹也成!”
“你想得美!”雪柒邊做鬼臉邊退著準(zhǔn)備回白慕青那里,經(jīng)過拐角的雅間時,她被蒙著嘴一把拉進了房里,她心道不好,正準(zhǔn)備拔刀時,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是我,雪柒!”
雪柒停止了掙扎,抬頭看見心心念念的人就站在她的面前,她一時怔住了,不知道該表露出怎樣的情緒。
李灝揮手讓雅間里面穿著勁裝的隨從出去了。
門剛被合上,李灝上前一步緊緊抱住還在木然站著的雪柒,他把下巴擱在雪柒頭上,沙啞地說道:“雪柒,我真的好想你?!?p> 雪柒不知怎么回答,我也是這三個字哽在喉里就是出不來,她不是不想他,而是在生悶氣,她覺得她在他的生活里當(dāng)真可有可無。她如同是他生活里的一個物件兒,想起來時把玩一下,忙起來又丟開。
區(qū)別在于,物件兒不會心痛,而她會。
她舍不得推開他,卻也沒辦法忍著心底的酸澀抱住他,她的眼淚滾燙地落在他的心口,他肯定也察覺了,他把她箍得骨頭都疼。他緩緩道:“雪柒,等等我好嗎?等我把手頭這件事辦了,我就稟了父皇母后,娶你過門?!?p> 雪柒其實不甚在乎這些,更知道他倆的身份過于懸殊,想要促成此事談何容易,可是她沒有辦法冷靜地潑他冷水,也怕澆滅自己小心翼翼維持的希望。
她扯出一個笑容,埋在他的心口堅定地說道:“嗯,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