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把昭陽叫過來,讓她陪我一起用午膳。”雍王連想都不用想,閨女這么早回來,定是受了委屈了。
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身體不適,他略一沉吟又補(bǔ)充道:“若是她說身體有恙,就回來稟了我,我親自去看她?!?p> 硯之領(lǐng)了命,“哎”了一聲,轉(zhuǎn)身往外跑去。
他一邊往昭陽苑小步跑著,一邊小聲嘀咕著:“郡主這么早回來肯定有妖,若是真的有人敢得罪了郡主,恐怕真的得吃不了兜著走了,真是不知死活?!?p> 雍王心里掛記著,看著一桌的飯菜也沒有胃口,長嘆了一口氣,啪的一聲把筷子摁在了圓桌上。他一想到可能有人敢讓彤嫣受委屈,這心里就如刀絞似的,恨不能去宰了這人。
那邊,青枝已經(jīng)服侍著彤嫣洗過臉了,她指尖上沾了些奶白色的面脂,輕輕的往彤嫣那吹彈可破的小臉上涂抹著。
這年紀(jì)小就是養(yǎng)的快,想郡主剛來王府的時候,那小臉讓風(fēng)吹的還凈起皮呢,這養(yǎng)了一兩個月,就和從小長在王府的沒什么區(qū)別了,不止臉上,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嬌貴,那皮膚就和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孩似的。
“好了,郡主的臉不疼了吧?”青枝把那盛面脂的小瓷罐合上蓋子,看著自家郡主,滿是憐愛之情。
彤嫣還是委委屈屈的紅著眼眶,和個小兔子似的,癟著嘴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話聲還帶著哭后的鼻音,甕聲甕氣道:“好多了。”
她當(dāng)時心里郁悶只顧著哭了,倒是忘了這一時發(fā)泄不要緊,過后又是臉疼眼腫的,還覺得累的很,尤其是等中午睡起覺來,頭上就和罩了個大罐子似的,腦袋嗡嗡的。
這會她心里可悔得很了。
還是為了一個不要臉的登徒子,真是不中用。
霽月從門外進(jìn)來道:“郡主,硯之來傳話了,說王爺叫您去陪他用午膳?!?p> 彤嫣一愣,今兒也不是沐休的日子啊,阿爹怎么在府里?
她趕緊站起來,湊到銅鏡前面,仔細(xì)的看了看自己的眼睛鼻子,還是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的樣子。
“這可怎么辦,青枝,快想辦法把我這紅眼圈紅鼻頭遮一遮呀?!蓖碳奔钡馈?p> 青枝不明所以,“為什么呀,王爺知道了也好替您出口氣啊?!?p> 彤嫣很猶豫,她覺得這事很丟臉,不想讓阿爹知道,她想親自去教訓(xùn)那薛成才一頓。
“你就別管了,到底有沒有辦法嘛。”她嬌聲道。
青枝最是見不得郡主撒嬌了。
剛來王府的時候,郡主還面冷的很,可相處的時間久了,她發(fā)現(xiàn)郡主也不過是個年紀(jì)輕輕的小姑娘罷了。
“有?!鼻嘀ο仁欠愿懒遂V月去拿兩個剝了皮的熟雞蛋過來。
霽月應(yīng)了一聲趕緊,出去叫了個院子里的小丫頭去廚房里拿。
一般廚房里都是備著的,平日里說不準(zhǔn)哪個丫頭被訓(xùn)斥了,哭了鼻子少不了要用一用,免得讓貴人瞧出來,不吉利。
果真,很快白嫩的煮雞蛋就來了。
青枝和霽月一手一個,在彤嫣的眼皮周圍浮腫的地方滾著,熱呼呼的倒是很舒服。
這辦法彤嫣也是知道的,以前她娘在大戶人家做工的時候與她說過,這是很好用的消腫法子,娘還感嘆說,這可真是奢侈,普通人家可舍不得這么浪費(fèi)。
那時她懵懵懂懂,只知道家里不富裕,每日能吃個雞蛋就已經(jīng)是頂好的日子了。
才過了一兩個月,那些苦日子竟讓她有些恍如隔世的錯覺。
雞蛋有些涼了,青枝和霽月也揉的差不多了。
二人把雞蛋拿開,青枝伸過腦袋來瞧了瞧郡主的眼睛。
“差不多消腫了,就是眼睛里還有點(diǎn)紅,不仔細(xì)看也看不出來?!?p> 她又從妝臺上的匣子里拿了一個圓形的小瓷瓶,柔聲道:“這是珍珠粉,婢子給您擦上一層,應(yīng)該就看不太清楚了?!?p> 彤嫣從來沒用過這種東西,好奇的瞧著這瓶子里的細(xì)白的粉末,“珍珠粉?是珍珠壓成的粉末嗎?”
青枝一邊給她往臉上鼓搗著,一邊笑道:“這東西雖是叫珍珠粉,卻和珍珠沒有半點(diǎn)關(guān)系,是紫茉莉花仁研制而成的?!?p> “竟然是花仁,真是奇了?!蓖陶ι唷?p> 青枝三下兩下就擦好了,她仔細(xì)端詳了一下,“還行,看不出來了?!?p> “那便好?!蓖虒χR子照了照,點(diǎn)頭起身道:“快走吧,別讓阿爹等久了,已經(jīng)耽誤了快一刻鐘了?!?p> 一行人快步去了雍王的院子。
彤嫣一進(jìn)了跨院,就看見雍王站在花廳門口,一身勁裝,威武雄壯。
她那心里的委屈勁兒不由自主地又上來了。
怎么忽然變得這么脆弱了,可是嬌養(yǎng)得過了頭?
她心里暗罵了一聲沒用。
雍王也瞧見了她,瘸著腿三步并兩步地走到她跟前打量著她的臉,心疼道:“可是有人欺負(fù)你了?是誰這么不要命了,快告訴阿爹,阿爹去為你出氣!”
彤嫣心里一跳,把眼淚吞了回去,強(qiáng)笑道:“沒人欺負(fù)我,就是淑寧生氣了先走了,我們幾個人覺得沒意思也就回來了?!?p> 雍王狐疑的瞧著她,尋找著她說謊的蛛絲馬跡,他看了半晌,眉頭一皺,喝道:“胡說,你的眼睛都紅了,還騙阿爹沒有!你若不說,我就親自上梁府拜訪一下,問問他們梁府是怎么照顧郡主的,治他們個蔑視皇家的罪過!”
“別別別。”彤嫣慌張的直擺手,“梁小姐待我挺好的,沒讓我受什么委屈?!?p> “那就是有別人,讓你受委屈了,沒關(guān)系,我去把梁府的人挨個叫來問問,總能問出來個緣由!”雍王提步做勢洶洶的就要往外走去。
彤嫣沒想到雍王這么剛硬,嚇得她趕緊上去拉著他,連聲道:“我說我說?!?p> 雍王睨著她,“快說,若不說清楚,我就親自上梁府問個明白去?!?p> 彤嫣欲言又止,她瞧了一圈院子,除了她帶的丫鬟,還有硯之,就只有她與阿爹了。
“硯之,你下去吧?!庇和醮笳埔粨]。
硯之領(lǐng)命,麻利的退了下去。
雍王看著彤嫣,那眼神仿佛在說,現(xiàn)在可以說了嗎?
彤嫣委委屈屈的咬著嘴唇,拉著阿爹進(jìn)了花廳,坐在凳子上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什么!”雍王氣得吹胡子瞪眼,站起來一拍桌子,咬牙切齒道:“這個薛家的孬種,看老子不把他的雙腿給打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