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跟在這位知客的身后,往山上走去,那些強壯的僧人大部分都有序的去抬了箱子,跟在她們的身后。
留下的兩個僧人則引著車夫往山后去,大概是有專門存放馬車的地方。
一路交談,才知道這位知客法號釋空,他看著面容光滑,只有眼尾有些細紋,言辭氣質(zhì)給人一種十分熨帖的感受。
彤玥好奇的問他:“師父您如今多大年紀?。俊?p> 釋空只是笑著頷首,避而不答。
彤玥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還以為他沒聽清自己在說什么,開口又想重復問一遍。
“妹妹,你額上都出汗了,快擦擦汗吧。”彤嫣笑著打斷了她。
寺院里的僧人是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正所謂“道不言壽”,既是方外之人,又怎能用人間的壽齡來計算呢。
王夫人瞧了彤嫣一眼,扇了扇手中的團扇,笑道:“是啊,今兒個這天是有些熱了,我尋思著既然來還愿就要虔誠些,也就沒叫小轎,你們四個可還好?”
彤玥抿了抿嘴,知道自己可能是問了不該問的,看了彤嫣一眼,任由丫鬟給她擦了擦額上的汗,小聲道:“是有些熱?!?p> “阿彌陀佛,夫人的誠心佛祖定然會知曉的?!贬尶胀O履_步,對著王夫人合十行禮。
彤嫣抬頭看了看,又扭頭往山下看了一眼,離半山腰才爬了一半還不到。
“郡主小心些,莫要往下看?!鼻嘀v著她擔心道。
彤嫣乖巧的點了點頭。
她看了一眼釋空,發(fā)現(xiàn)他竟然一絲汗也沒有,整個人風輕云淡,絲毫看不出是在爬山,如履平地一般。
莫不是這出家人真的與普通人不一般。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一般,釋空回過頭來,朝她慈祥的笑了一笑。
彤嫣愣了一下,也笑著沖著釋空頷首。
釋空又回過了頭去,繼續(xù)平穩(wěn)的往山上走著。
難不成這釋空背后也長了眼睛?彤嫣心里有點發(fā)毛,腦袋里胡思亂想著,會不會這釋空還有讀心術,能知道她們在想什么?
“要是你們身體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與我說。“王夫人頗有些擔心的看這彤卉。
彤卉面色發(fā)紅,嘴唇發(fā)白,額上密密麻麻的沁著細汗,虛弱的笑了笑。
“你還好吧?”王瀾皺著眉頭瞧著彤卉,關切的問道。
“還好?!蓖軓姄沃?,她的身體幾乎都倚在了鵲兒的身上。
鵲兒很是吃力,也熱的滿頭是汗,小聲勸道:“郡主要不歇一會吧,累壞了身子可怎么好?”
彤卉搖了搖頭,說什么也不想歇。
本來就是求著別人出來的,她又怎能讓別人再照顧她?
王夫人發(fā)覺彤卉的臉色越來越不好了,干脆直接道:“還是歇一會吧,清平郡主,你的臉色實在是不好,要不然給你叫一頂小轎吧?”
彤嫣也勸道:“歇一歇再走吧,別再累出什么毛病?!?p> 彤玥雖然沒說話,但也是一直看著彤卉,眼里帶了些擔憂。
“那,那就歇一會吧?!蓖懿缓靡馑嫉男α诵?,神色復雜的看了一眼彤嫣與彤玥。
只不過這一歇,彤卉就沒了力氣,再站起來,她的頭猛地一震眩暈,嚇得丫鬟鵲兒和喜兒,趕緊半摟半扶的穩(wěn)住了她。
“郡主這是中暑了。”釋空阿彌陀佛了一聲,“還是讓貧僧叫頂小轎來吧,這半程山路說近不近說遠不遠,郡主還是身體要緊?!?p> “那就麻煩師父了,既然如此,就請師父領著她們?nèi)齻€先上去吧,我陪清平郡主在這里等一等?!蓖醴蛉撕苁侵?,這若是郡主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她可難逃其咎啊。
“娘?!蓖鯙懤醴蛉说囊滦?,不舍的也想留在這。
王夫人沒有搭理她,而是對著彤嫣與彤玥道:“兩位郡主身子可有不適的?要不要也叫一頂小轎?”
彤嫣倒是無所謂,她這幾日天天早起練習,身體倒也沒覺得有什么累的,額頭上雖有點汗,但也沒什么事,反倒是覺得這山上的空氣格外舒服。
“娘,我也累的不行了?!蓖鯙懭鰦傻?。
王夫人有些為難的看了看彤嫣與彤玥。
“我也要坐轎子?!蓖h坐在了一邊的石頭上,她雖然精神還算旺盛,但也不能留彤卉單獨一個人,她要時刻跟著彤卉才是。
彤嫣想了想,還是想走上去,她含笑對王夫人道:“夫人與瀾姐姐和阿姐,小妹坐轎子吧,我坐轎子坐的累,還是想走走?!?p> 王夫人如釋負重的松了口氣,兩位郡主發(fā)話了就好,她看向釋空拜托道:“那就勞煩師父了?!?p> 釋空點頭,往下走了幾階,與一個僧人耳語了幾句。
“還勞煩施主在此等候一會,小轎很快就來?!贬尶兆呱蟻韺ν醴蛉撕鲜馈?p> “多謝師父。”王夫人回禮。
如此,彤嫣就帶著四個丫鬟,跟著釋空師父先行一步了。
少了這么多人,倒是安靜了許多,彤嫣只低頭瞧著路,偶爾抬頭四處看看風景,釋空只目不斜視不疾不徐的走在彤嫣的前面,始終保持著兩個臺階的距離。
“每年到了這個時候,崇國寺的香火都異常的旺盛?!贬尶胀蝗婚_口道,打破了這寂靜的氣氛。
彤嫣一頭霧水,不明白釋空是什么意思,猶豫了下問道:“這是為何?”
釋空有些驚訝,他以為這昭陽郡主正是為此而來,沒想到竟然不是。
他笑著搖了搖頭,“每年這個時候,魏國公世子都會來此為其母上香祈福,許多京中的女子,也會來寺里小住或求簽,只為見得世子一面,所以寺中的廂房都住的很滿?!?p> 彤嫣有所耳聞,魏國公現(xiàn)在的夫人是程淮的繼母,而且很是年輕。
她心頭一跳,莫非彤卉是為了來見程淮一面,才如此大費周折?
不過面對著程淮這樣的男子,這世間估計沒有哪個女子能夠拒絕,不論氣質(zhì)樣貌,還是文治武功都無可挑剔,還有著魏國公嫡長子這樣的高貴身份。
那她呢?她能拒絕嗎?
彤嫣的的心里忽然冒出來這樣一個問題。
她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身份地位是父母給的,皮囊天資是老天給的,脫去這些東西,才是一個人最真正的樣子,他有的這些東西,她未嘗就沒有,怎么就拒絕不得了?
而且,這位知客冷不丁的與她說這個干什么,出家人都六根清凈了,還關心這么多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