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府或許別人不知,但是我的心中一直很焦慮,我不知道這種事情該找誰,又該告訴誰,爹爹也在想辦法,可是鞭長莫及,內(nèi)宮的事情還輪不到外臣來插手。
日子也晃晃悠悠的過了一個來月,這一個來月,除了去東子那里閑坐,就是去茶樓喝喝茶,余姐姐那里因著七哥的緣故,我暫時不去‘叨擾’等這件事情過了我再和他賠不是也行。
這一個月似乎感覺自己長大了好多,一邊感嘆著選秀之計老的掉牙,一邊又覺得自己被人帶坑里了,還是自己家人挖的坑,不過很顯然,我們并不是很想和和世子琰成為家人。
梳妝時不經(jīng)意間翻出了梁珺的手帕,似乎回到了那個我酒醉的夜晚,我抬眸,看著鏡中的自己,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在梓州如何了。
我腦海中某些碎片似乎在凝結(jié),那一日,梧桐樹下,秋風(fēng)將樹上的葉子一片一片的帶落
“珺哥哥,你說,梧桐樹上真的有鳳凰么?”
男孩兒沉思了一會兒摸了摸女孩兒的頭道
“應(yīng)該會有,只是,我們還沒長大,看不見”
我心中縱有千般愁緒,我想說,想和他說,可是,說了也是徒增煩惱,我們之間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我去了東子的木匠鋪,看到了他又做好了幾個輪椅,這東西現(xiàn)在是比較搶手的物件兒,多少出行不便的人靠著這個才自由的出門。
他示意了我看一下內(nèi)堂,我順著眼神就向里看去,好像是有個人在里面
“進(jìn)去看看就知道了”
之前我還是有疑惑,可是后來進(jìn)去之后,我就一切明了,原來是七哥
“你,怎么在這里?”我開口問道
他起身,仔仔細(xì)細(xì)的將我從上到下進(jìn)行打量,甚至還不忘在我身邊轉(zhuǎn)個圈的瞧著,我被他看的發(fā)毛,卻在開口的時候讓他搶了話
“那天在百花樓,是我態(tài)度不好,我向你賠罪,因?yàn)槲也恢馈?p> “不知道,什么?”我似乎意識到了剛才東子那一番話的意思了
“不知道你就是鳳府的嫡女鳳景瑜,也不知道,你是個女子”七哥面上露出尷尬之色。
聽到這話之后我的確很吃驚,可是我也大概明白,若是余姐姐不和他這樣說的話,我還真不知道他們兩個人怎么和好,更不知道七哥以后怎么誤會我,說不定會鬧出什么亂子,這樣也好,他既然已經(jīng)知道,我就沒有什么隱瞞的了。
“你們都知道了?”我問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搖了搖頭
“我知道了,可是,三哥和十三弟不知道”
還好他沒說出去,畢竟我前幾日還和十三說了我和鳳景瑜的故事……
我上前對著他說
“你三哥,真的不知道?”
就好像我會吃了他一樣,他有些‘害怕’的看著我說
“恩,我發(fā)誓,他真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就不要告訴他,畢竟多一個人知道,我就多一份危險,更何況在現(xiàn)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
我起身,看著外面的日光,心里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你的事情婉秋和我說了,你讓我想想辦法,或許,還有挽回的可能,君上連自己都不知道名單里的人,所以,你的名字或許是可以去掉的”
我轉(zhuǎn)頭,看著他微微一笑,就算他幫不了我,可是又這么多人關(guān)心也是很好的一件事情。
回到府上,景睿早已經(jīng)坐在了我的屋子里等我
“你可算回來了,內(nèi)宮那邊傳來了消息說選秀的名單再過幾日就會給君上呈上去”
“他們可真是心急,大不了就進(jìn)宮唄,給他一具尸體,讓我的魂魄日日徘徊在宮闈之中,攪得他們不得安寧”語畢我還不忘做一個要飄走的動作。
“你這咸魚,又說什么胡話,問題出現(xiàn)的時候,一定伴隨著辦法”
我聳了聳肩道
“方法是有的,所以現(xiàn)下還是緩和一些”順?biāo)炷闷鹱雷由系蔫凌撕鷣y的剝皮。
哥哥看著我眼神中有些擔(dān)憂
“妹妹你放心,哥哥就算拼盡全力,也不會讓你進(jìn)那個破地方的”
當(dāng)然我很感激,上蒼可以給我一個如此愛我的哥哥,可是我也憤恨,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被別人利用,余姐姐說的對,這的確是王室慣用的謀權(quán)手段,我現(xiàn)在只能‘祝?!麄?nèi)ピ馓熳l。
我做了一個我根本沒想過的決定,或許有點(diǎn)荒唐,但是不荒唐……我才不想見那個年過半百的糟老頭子呢,于是找來了家丁去給世子琰送去了一封信
?。好魅丈陼r西江橋頭見
這夜,我沒有穿男裝,而是恢復(fù)了我的女兒裝,因?yàn)閷τ谶@位‘姐夫’我的一切怕是他早就看透了,我披著斗篷如約的到了西江橋頭,這里很少有人,尤其是到了晚上,我沒有什么好怕的,因?yàn)槲抑?,除了君上,現(xiàn)在誰也不敢動我,面前就是湯湯的西江水,面對著西江水,此刻的心還是可以靜下來的,可是一會兒呢?忽而想起了之前在這岸邊與三哥喝酒的一幕幕,只是以后若是真的入了宮,怕是那樣瀟灑的日子都變成了不可能。
申時已經(jīng)過了,可人還是沒來,我冷哼一聲,轉(zhuǎn)身欲走,可誰知他就在我身后站著,似有似無的笑著,看著我。
“你還是來遲了”我道,緊接著說
“噢,我忘記了,某些人連規(guī)則都不講,怎么可能會守時呢?”我雙手一攤一臉無辜相
他道“好厲害的一張巧嘴,見到本殿下怎么不知行禮?”
我笑道“有人曾說,我在他面前不用的,看來,你這不懂規(guī)則的毛病這輩子都改不了了”
他看著我問道“說吧,找我來,有什么事情?”
我指了指河岸邊上的船問道
“可會劃船?”
他眉頭微皺看著我不明所以
我早就將一切準(zhǔn)備好,那船上已經(jīng)掌好了燈,而且這西江水直通城內(nèi)的明渠,只要順著水走過不了多久就會到城內(nèi)的明渠,這大概也只有兩柱香的時間
“我不想我們的談話又第三個人知道,你若會,我們就順著水流一路劃到明渠,也省去了許多的事情”
他一笑“如此,甚好”
他先上了船,伸手欲扶我,我沒有將手遞過去,直接上了去,我可沒那么矯情,這船可是我命人租來的,還挺方便的,上面都點(diǎn)了燈,遠(yuǎn)遠(yuǎn)望去,可以看到遠(yuǎn)處的盛京夜景,算不上燈火通明,也算是燈火斑斕。
“不知這次選秀名單上為何有我的名字?”我問道
“你冰雪聰明,我想你應(yīng)該知道”
“你究竟想犧牲鳳家多少人”
他笑道“或許可以有另一種解釋”
我一只手撐著身體忽而向前,定定的看著他
“你這是在拿別人的幸福在為你自己爭取利益?”
他哈哈大笑看著我
“那又如何,生在王室誰不是一樣?你敢保證,王室的人每個人都是干凈的手么?”
“你卑鄙!”說這話時候我面上帶著嘲諷的微笑
他看著我,面面相對
“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鳳家的六小姐不光有色相,更有膽量,只是可惜,你不能嫁給我,不過我倒是可以保證,若是成大事之后,后宮最高的位置,屬于你”
“禽獸”我面上依舊帶著笑,卻是自肺腑中說出這兩個字
他反而不溫不怒,許是前幾日下了雨的緣故,水有些急,順著水流便不需要劃船,他順勢坐在了一處,任兩支漿孤零零的在水中自由擺動。
“抱歉,讓你遺憾了,那個位置,我并不想要”
他看著自己手上的扳指道
“你還真是清高,在這世上,沒有人不覬覦那些個位置”
“你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我側(cè)目看過去
我看著前方的燭火,想必,船已經(jīng)快靠岸了。
“如果你自己考慮清楚,我想我們會是很好的合作伙伴,鳳家也會因?yàn)槲覀兌兊酶鼮樽鹳F和不容侵犯”
“你……”我抬手,他臉皮真厚,我有點(diǎn)想打他,他卻一下子抓住了我揚(yáng)起的手,力道極大。
“到了王宮可不能這樣沒規(guī)矩”他嘴角輕蔑的一笑
“哼,你就不怕,我在宮里闖禍?”我反問
“不怕,因?yàn)槟悴桓遥膊粫彼砷_了我的手
“你就那么肯定?”
他突然走近我,定定的看著我道
“因?yàn)榈綍r候,你就不再是一個人”他松開我的手,手腕處有血流灌注的酥麻感。
卑鄙,竟然拿鳳家來威脅我
“三日,最多三日,希望會是一個滿意的答復(fù),早一點(diǎn)總比晚一點(diǎn)要好得多”
我沒有說話,風(fēng)拂過了我的臉頰,忽然覺得這個世界都是虛假的,我是不會讓他得逞的,可是,他是世子,是邑南國的世子,除了他君父,也許只有他是一手遮天。
船晃動了一下,恍然間已經(jīng)到了岸邊
他先上了岸,伸手要把我拉上去,我躲開他的手自顧自的走上了岸,沒有回頭。
“三日之后,就在這里,我要你的答案”他的話就像是冷風(fēng),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冰凍著我的魂靈。
我在心底問過自幾無數(shù)個為什么,可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回府的路忽然覺得特別長,我多么希望梁珺就在我的身旁,哪怕此刻他給我一個肩膀,我只想依靠,依靠而已。
“痛苦么?在你身上,我見到了凡人本該有的絕望,真不知道,你為什么非要來走一遭”子嫻的話再次響在我的耳邊。
“是啊,很難過,很痛苦,可是我又能怎么辦,我一定要去面對,就算前方是死路一條,我也要去闖,為了我的家人!”
誰知子嫻又是一陣?yán)湫Α澳氵@縷幽魂與鳳府結(jié)緣也不過幾年的時間,難不成你愿意為了他們而搭上自己?”
我怔住腳步,定定的朝著聲源的方向
“子嫻,我想要你的一句真話,我,究竟是誰”
似乎能聽到她在倒吸一口涼氣
“哎,我也是受人之托有苦難言啊,誰曾想我堂堂幽……啊,我堂堂子嫻,也被你們玩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不是我不說,而是,有些事情,說破了,只會壞了天機(jī),況且你們又不什么好惹的主……”后面的話幾乎變成了呢喃
我輕笑,搖了搖頭,算了,他是不會和我說真話的。
“你曾經(jīng)說過,結(jié)束就是消失,是生命的消失,如果,我想消失,你會不會幫我”
她趕緊說道
“不可不可,你消失了我怎么復(fù)命……啊,我是說,你陽壽未到,我是斷然不會糊里糊涂的取人性命”
我就知道她話中有話有別的含義,此刻我忽而覺得,在我身上謎團(tuán)頗多。
“既然有些事情你不說,我就不問,總之,剛才那句話只是我的戲言,如果我死了,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我要活的更好,活的比他們想象的更好,我要讓毀我幸福的人付出代價,因?yàn)槲铱刹皇鞘裁促t良淑德之輩!”
我似乎聽到了子嫻的笑
“對嘛對嘛,這才是我的大……大小姐,放心吧,有我在,你會不得好死的,啊……那個我是說,那個成語是啥來著……”我沒有理會她,疾步朝鳳府走去。
“哦,我知道了,是想死死不了”
我朝著聲源的位置嘆了一口氣,真是沒文化。
……
待在府上的這三天是我最煎熬的幾日,這些事情我沒有和景睿說,倒是去了余姐姐那里說了一通,因?yàn)槲蚁?,或許女人之間才會有共同的語言,又或許明日去見世子琰之后我就沒有其它的閑情逸致了。
是夜我如約到了渡口,我的心情似乎又凝重了幾分,因?yàn)槲易隽艘粋€決定,這個決定或許我本就不想,可是,為了鳳家,為了我自己,我也要搏一搏。
望著河面上的下弦月,忽而想起了小的時候,爹爹曾經(jīng)與我和姐姐講過猴子撈月的故事,想想那些愚蠢的猴子,我面上一笑,竟出了聲
“看來你今天心情不錯”
誠然,我雖然沒有回頭,但我知道這一定是世子琰的聲音
“是啊,今天的確心情好,因?yàn)榻駜菏莻€好日子”
他走至我的身旁
“想好了么?三天前的問題”
其實(shí)他根本不是在等我回答,他只是想耗盡我這股折騰的勁頭。
我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河水里的月亮,而后才淺淺開口道
“知道猴子為什么去撈水中的月亮么?因?yàn)樗麄兲澬模澬牡较氚堰@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都據(jù)為己有”
他的確不知道我在說什么
“我聽不懂你說的話,我要的不過是一個你自愿進(jìn)宮的答案,又或者……”
我笑了出聲,看著他“那你能給我什么好處呢?”
他嘴角浮上一絲滿意的笑
“繼位之后本宮會親自立你為后,鳳家也會扶搖直上”
我看著他,漸漸地走近他,我個子沒有他高,但是,我的眼神直視著他,叫他無法閃躲,突然,我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你怎么知道你就一定會繼承大統(tǒng)?萬一那個人不是你,誰來扶我上位?”
“你……”
我繼續(xù)說道
“再者說,我?guī)土四?,若是你之后想殺我,我豈不是得不償失?鳳家豈不會被你給毀了?”
“這倒不用擔(dān)心,我的承諾,一向算數(shù)”
我定定說道
“那我大姐呢?你將她至于何地?”
他的目光忽而轉(zhuǎn)向我
“你大姐既然已經(jīng)嫁予我,那我做的所有決定,她都一定要遵從”
此刻的我,心中不知哪里冒出來一股子火氣,或許是想為我的姐姐打抱不平,或許是男尊女卑的觀念激怒了我的自尊心,我抬起手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落在他的左臉上
他捂住被打的那半邊臉我笑道
“誠然,連自己的發(fā)妻都可以不管不顧的人,我又如何相信你的承諾!你,又如何能夠坐擁一個太平盛世!可笑,天下人都不會信你的”
他放下手道
“你還真是不一般,你與你姐姐同樣是一股血脈,怎么一個就是那樣唯唯諾諾,另一個卻是什么都敢做”
說我特別的人有很多,這種特別倒是第一次聽
我冷哼,對于這種禽獸不如的人,我不想與他多廢話
我轉(zhuǎn)過身,看著河面上的月亮,波瀾不驚
“猴子最后沒撈到月亮,反而掉到了水里,丟了性命”
他不會知道我這話中的意思,他想說什么,可是那句話沒有說出來卻被我抓住了胳膊
“讓你的欲望都見鬼去吧!”
我趁他沒注意,與他一起跳進(jìn)了西江里面,水很涼,我死死地拽住他的胳膊,是的,我來的時候就做了這個決定,我要和他同歸于盡一起消失,之前是有說過要活的比他好,可是情急之中我也只有這個辦法,其實(shí)我并不是想死我只是想把他拖死,但說實(shí)在的,我這樣的行為也是欠考慮,他死了,大姐可怎么辦,我怎么可能殺得了人?可水冰冷,一下子將我之前的憤怒全部抵消,現(xiàn)下我無非就是想以此告訴他,我鳳景瑜不受控制,希望他鬼主意以后再往我身上打罷了,這同時呢我在賭,在這湍急的河水中,河神會先收了誰的命,收不收性命的,讓他的腦子里進(jìn)進(jìn)水也好啊。
我們都在掙扎,恍惚間我聽到了有人在喊叫的聲音,緊接著看見了河岸上的幾束火光,那兒,究竟是誰。
“你瘋了么!”他怒吼,也不過被我死死地抓住了衣袖
“我沒瘋,只是,我不想看見你活的太痛快!”
“那你想要什么”
我脫口而出
“想要你腦子進(jìn)水”
他“……”
要不是我拽著他騰不開手,我還是真想抽自己兩個大嘴巴
這廝力氣自然是比我大,幾個掙扎的會和下來我就占了下風(fēng),他奮力的往河岸上游去,我嗆了一口水,呼吸有些困難,加上身上的涼意,手腳都有一些抽筋,想游也游不動,這一刻才忽然發(fā)現(xiàn)生命誠可貴。
一次一次的浮出水面換氣,眼見著那廝已經(jīng)爬上了岸上,我心中暗叫不好,這廝定是不會放過我的,怎料就在這時,一雙手托住了我的腰,緊接著我浮出了水面,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而我卻不知道托起我的人是誰
“你不會有事的”
這句話響在了耳邊,聲音聽起來是那樣的熟悉,可我來不及多想,我知道我的處境現(xiàn)在很危險,昨日下了一場大雨,現(xiàn)如今這個河流都變得特別湍急,我本就不太會水,這幾下大浪一過,我差點(diǎn)整個進(jìn)了水里,看來我真是小看了這西江,我開始呼吸困難,一起一伏的姿勢讓我很不舒服,當(dāng)我快要呼吸不上的時候,新鮮的空氣就這樣被一口一口的灌進(jìn)了我的嘴里,唇齒相交的那一刻,面前這個人越發(fā)的叫我覺得熟悉,似乎周圍的水都變得平靜,只有我的心有些波瀾。
我嗆了好幾口的水,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著到岸上,剛開始是想要?dú)⒘耸雷隅?,但是后來只是想嚇嚇?biāo)灾劣谧詈?,自己差點(diǎn)成了短命鬼……子嫻昨天說什么來著?讓我不得好死?這個烏鴉嘴!
他一直拖著我不放手,盡管水流要把我們沖散,可他就是死死地抓著我的手臂,最后掙扎了很久才游到了岸邊,我驚奇的發(fā)現(xiàn),衍琰沒有走,岸上還站著七哥和余姐姐,我驚訝的看向水里的那個人,他終于浮出了水面,是他,三哥?是他在救的我?我面上一紅,也不知道剛剛是他在給我渡氣。
“鳳景瑜,除了死,你還會別的么?”他斥責(zé)道
我心下一驚,他竟然知道了?他已經(jīng)知道我叫鳳景瑜了?
“我,不是的……”我想解釋這場鬧劇,我自導(dǎo)自演……
可偏偏就在這時候他起身,不再與我說話徑直的走向了衍琰,我沒聽錯,他的的確確喊了衍琰一聲
“王兄!”
余姐姐朝我走了過來,順勢將她身上的斗篷披在了我的身上
“我就覺得事情不對,你平日里都是個爽快人,那天說話怎么這么拐彎抹角,還什么活不活的,這不,我性子急怕你出事,就叫了煜王過來,沒想到你這小妮子,還真做傻事”
她一邊‘訓(xùn)斥’我一邊給我擦著頭發(fā)
煜王?我抬頭看了一眼七哥,我所料不錯的話,他應(yīng)該就是余姐姐口中的煜王,那個可以隨意進(jìn)出百花樓花魁房間的煜王,我的天,當(dāng)時我怎么沒有想到,他是七哥,七……殿下?那三哥……
他見到了我的注視,沖我聳了聳肩,而后蹲在我的身旁
“這個,怎么說呢,和你一樣‘行走江湖’迫不得已的改名換姓,好吧,我承認(rèn),我就是煜王衍軒,老十三也是一樣,三哥就更不用提了,很不幸你今兒要同歸于盡的那個正是我大哥衍琰”
我的心里防線似乎在這一刻都崩塌了,這鬧劇……額,似乎有點(diǎn)大,這時三哥開了口道
“王兄,今日之事,還需你一個解釋”
“還解釋什么,是她將我推至水中,想害死王儲,你還問我要解釋?”
我聽了這話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我真想上去再給他一巴掌,我剛想起身,余姐姐拉住了我,沖我搖了搖頭。
“我朝律法規(guī)定過,二品以上的官員家中嫡親女子,除非自愿,不然,無需入宮,你可知景瑜她是否是自愿?”
世子琰冷哼一聲
“是不是自愿名字已經(jīng)在名單上了,兩日之后名單自會呈上,到時便是君父的事情,做兒臣的,就應(yīng)該為其分憂”
“那如果君父知道他親自調(diào)養(yǎng)二十多年的兒子,想要一心置他于死地呢?”
“哈哈哈,你覺得君父會信么?你不過是一介平民之子,不過仗著你母親,可是,你自小就不在君父身邊,君父是會相信你說的話,還是我的呢?”
我看到了,三哥那緊握的拳頭,是的他曾和我說過,他有記憶的時候就一直和自己的母親生活在那個小木屋里,原來,他就是那個落難的世子,那個被兄弟追殺的弟弟,對上了,所有的一切都對上了,我騙他我鐘情于鳳家小姐,他亦是騙我,我們兩個人,還真是……十分相像啊。
他松開了拳頭,面上浮起一絲微笑,這微笑在我看來,并沒有那么牽強(qiáng),反而帶著一絲自信。
“君父生性多疑,他這一輩子最討厭的就是篡權(quán)奪位,再者,如果君父真的信任你,那么你現(xiàn)在何須多此一舉讓景瑜入宮呢?”
似乎這話說到了衍琰的痛處,他的面色開始變得有些蒼白
“既然王兄不發(fā)話,那么還請王兄把景瑜的名字抹掉,免得哪日臣弟在君父面前一時失言,那就會給王兄造成一些棘手的麻煩了”
世子琰面色的確不是很好看,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我
“鳳景瑜,你好自為之”
說完他便拂袖離去,我還真是不明白,不知道他那句好自為之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嗆了水,現(xiàn)在一個勁兒的咳嗽,可管不了那么多了,而且衣服也是濕的,天氣還是比較冷,岸邊的風(fēng)又是比較大,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吹得頭昏眼花,真是夠了,我可是想要‘害’人的啊,現(xiàn)在,卻被人害了。
眼見著三哥朝我走了過來,說真的,起初我真的很怨恨他,為什么不和我說出實(shí)情,可是仔細(xì)想了想,我也騙了他這么久,算不算是扯平了,我打了一個寒戰(zhàn),用余姐姐的斗篷擦了擦額上的水珠,好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狼狽。
他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蹲在我的對面
“你編得故事一點(diǎn)也不真實(shí),你這個人,真的很倔強(qiáng)”
他面對著我,兩個人都是濕漉漉的,我瞬間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fā)燙。
我攪弄著濕透的衣衫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想必是十三將那個君上是第三者的故事講給了三哥。
“你且不妨信我,一切相安無事”
“真的?”我猛地抬頭,瞥見了他那雙深邃的眸子,那幽深的眸子里面,有我熟悉的東西,仿佛千年萬年之久,我與他,倒不像是認(rèn)識短短一年而已,究竟是……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
“只要你信”
事到如今,我又該相信誰?又該不去信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