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我悄悄地離開了鳳府,去了別宮。
他書房的燈依舊亮著燭光,搖曳中我看見他的身影折射在窗上。
我推開了門,他一臉驚訝的看著我
“阿瑜,你怎么來了?”
我沖到他面前,撲進(jìn)他懷中
“對不起,是我,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他的手掌輕輕地拍著我的后背,一把將我攬在懷中
“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么,哪里有什么事”
事情絕對不會這樣簡單,岑鳶的死訊一旦傳出去,君上首先要召見的人,只會是三哥。
我從他懷中抬起頭,看著他如星如月的眸子,有那么一瞬間的安定,可是我害怕,害怕下一刻他就會被宮里的士兵帶走,要知道,隨意殺害朝廷要犯,縱使是世子,也要受到懲罰,況且,我看得出,君上與三哥的關(guān)系絕不是尋常父子那樣。
“如果說無事,倒是有些牽強(qiáng),只是現(xiàn)在這件事情既然和我扯上了關(guān)系,我就一定要查明白究竟是誰在幕后動的黑手,如若不然,怕是以后都不會安寧”
我千不該,萬不該,自己做的事情,叫別人去承擔(dān)
他繼而開口道
“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明日君上定會召我進(jìn)宮,到時候,有些見不得人的事情自然會露出馬腳”
“可不可以不要去,讓我去,因為,那塊紫晶環(huán)佩是我拿過去見的刑部”
他笑了笑道
“這件事情必須是我去,因為那日刑部太常派人過來了解情況時,我曾說,是我叫你去獄中看岑鳶的”
聞言,我心頭一怔,有些事情原以為是我能瞞住的了三哥,但其實,是三哥一直在默默地守護(hù)著我的安寧。
三哥一直在保護(hù)我,即是是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他也無時無刻的不在保護(hù)我。
那一晚,我與三哥相擁而眠,我抓著他的衣袖,可是即使是這樣第二日該來的還是來了
我醒來的時候,身邊早就沒有了他的身影,連被子都已經(jīng)變得微涼,我突然恨自己為什么要睡得那么死,這時阿灼走了進(jìn)來
“姑娘醒了?”
“什么時辰了?”我扶額,頭有些微微的發(fā)沉
“已經(jīng)是午時了”
她端了一碗水,打開香爐上的鏤空花頂順著就澆了下去
我側(cè)目看過去
“點(diǎn)的是什么香?”
阿灼笑了笑說
“是安眠香,殿下今早走之前說怕您睡得不安穩(wěn),所以特意吩咐下去點(diǎn)一支安眠香”
?。翰话卜€(wěn)?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心急如焚,三哥,沒有你在身邊,你就是點(diǎn)了十支安眠香,我又怎么能夠安穩(wěn)?
惶恐的等待,結(jié)果只是來了一道口諭:重犯死,世子有嫌,令世子昭暫住永和宮,隨時聽從君上責(zé)令。
我心頭一震,這次,真的害了三哥,然而此時我似乎心中沒有任何的主意,俗話說,關(guān)心則亂,或許,真的就是我此時此刻的感受,難道真的要這樣坐著等?不,一定有辦法的。
君上坐在主位上,批閱著手中的奏折,我站在離他十丈遠(yuǎn)的地方,沒有說話,也一時摸不透他的心思。
衛(wèi)嬴站在他的身邊,看向我的眼神似乎別有深意,可是我看不懂,也不想懂,我的心思都在永和宮那邊。
也不知過了多久,衛(wèi)嬴斟了一杯茶水遞給了君上打破了長時間的安靜。
“君上,都批了這么久的奏章了,不如出去活動一下筋骨回來再看也不遲啊”
君上依舊沒有抬頭,良久才悠悠的開口
“前陣子荊州出了件怪事,說是山林之中出現(xiàn)一種怪獸連續(xù)傷人,現(xiàn)在荊州周邊地區(qū)已經(jīng)是民心惶惶,尤其是靠著山邊住的百姓,有的已經(jīng)遷走,但是有的依舊還在,為了確保安全,孤已經(jīng)命人去查看了,可是怎么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好像士兵一去,那怪獸自然就消失了”
衛(wèi)嬴繼而說道
“那些怪獸自然都是異類,對于天家威嚴(yán)他們定是怕的,所以君上您的士兵一去,那怪獸自然不肯作亂”
君上一時沒有說話良久才悠悠的開口
“任何所謂的天家威儀都不過只是一種虛幻的東西,倒是曾經(jīng)有那么一次,才是真的展現(xiàn)了天家的威儀”
衛(wèi)嬴看了我一眼繼續(xù)說道
“那不知君上所指是哪次呢?”
他啪的一聲將奏折合上
“列戰(zhàn)十一年前朝與邑北的姜梁坡一役我朝士兵拼死搏殺,終于收復(fù)了邑北”
他面上若有所思,抬手拿起茶盞喝了一口茶
前朝?列戰(zhàn)十一年?那一年的事情我雖然沒聽說過,但是收復(fù)邑北之地倒是略有耳聞,之前又聽三哥說過,那時候是宣帝當(dāng)政,只是列戰(zhàn)十二年,宣帝就因病而逝,當(dāng)時的七殿下,也就是現(xiàn)在在位的景帝,在這之后就繼了位,只是為何君上現(xiàn)在突然提及這樣一件事情?
“邑南國的士兵應(yīng)當(dāng)神勇無比,這也是邑南之幸事”衛(wèi)嬴在一旁說道
只見君上緩緩放下茶盞道
“可是如今再也見不到了,當(dāng)年的,神策軍,那真是一支前所未有的軍隊”
神策軍?我心頭一震,那支軍隊聞言可以直行千里不眠不休,訓(xùn)練有素神勇無比,邑南國的大半江山都是神策軍打下來的,一代又一代神策軍誓死效忠君上,只是后來這支軍隊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了蹤跡,此后更是無人提及,爹爹一向不避諱我在家談?wù)摮玫氖虑椋运叹邦W鍪碌臅r候我總是會在一旁托腮聽著,爹爹之前談?wù)撈鹕癫哕姇r候我還很向往這一支神秘的軍隊,而且他與我說此事之后也叫我和景睿萬分保密,切記不可說出。
我抬眸看見君上正在把玩手中的瓷杯
“君上,臣女有個不情之請,臣女想見……”
“你知道為什么荊州地區(qū)會出現(xiàn)怪獸傷人的現(xiàn)象么?”
君上的目光忽然看向我,我一時竟不知道如何作答
“不知”
他嘴角一笑道
“虧你還是鳳相的女兒,難道邑南國的版圖你只關(guān)心沙城一帶么?”
我心頭一驚,君上竟然了解我至此?他似乎已經(jīng)看穿了我和三哥之間的情誼。
不過話說回來,我也并非全是關(guān)心沙城一帶,我仔細(xì)想了想,似乎君上說這話也是認(rèn)真的用意,之前為了查看三哥的行軍路線,我甚至快把爹爹書房里的邑南國版圖背了一個遍,荊州地處邑南北地,南鄰?fù)ㄖ荼鄙媳闶且乇狈獾?,而現(xiàn)在邑北候,也就是當(dāng)年姜梁坡一役中被降服的邑北統(tǒng)領(lǐng),現(xiàn)在邑北是在他管轄之內(nèi)的,而荊州是唯一與邑南和邑北之間最緊密的地方,既然君上要我說,我不得不說,只是我有些恨,為什么我一個人要知道那么多,果然,君上肯定是看中了這樣一點(diǎn)才要我為他做事,于是便開了口道。
“看來是有人沉不住氣了”
君上放下手中的瓷杯目光看向我
“如此,你還算是識大體”
回去的路上我的心一直是忐忑不安,本來今日是想求個恩典看看三哥的情況,可是誰知君上旁敲側(cè)擊說了這樣一堆話,他話中無非是兩個含義,其一就是邑北的事情,爹爹說過邑北候最近猖獗的很,前幾日向朝廷要三十萬兩軍費(fèi)說是要整編軍隊使用,可是朝廷沒給,估計邑北候也不想吃這個癟,既然朝廷不給,那就說明朝廷早就不想要這個邑北候的存在了,所以人家自然是要弄出點(diǎn)亂子來,又或者蓄謀更大的詭計,所以君上現(xiàn)在無瑕顧忌其他。
其二便是三哥的事情,岑鳶雖說死的不明不白,可是她也是朝廷通緝的要犯,遲早是會被判死刑,但是兩件事情加起來比較的話還是邑北的事情比較重要,畢竟岑鳶死后西戎似乎沒有了躁動之勢,只想一心和好,看來三哥的計策成功了,想到這些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氣,只是不知道君上那邊究竟會怎么做,所以現(xiàn)在唯一的事情就是等,等出結(jié)果,因為三哥曾經(jīng)和我說過
‘當(dāng)事情還沒有最后的定論,現(xiàn)在一切的猜測都是為時過早。’
看來我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此后的第三日他飛鴿傳書告訴我,他已經(jīng)平安回到了別宮。
當(dāng)晚,我便偷偷溜出了鳳府
“三哥”
他在書房正在看著什么,我一下子沖到他懷中,貪婪的聞著他身上好聞的松香
他撫著我的頭發(fā)
“就知道你這不安分的,我特意讓他們給你留了后門”
我從他懷中抬起頭看著他
“下次不許用安眠香了”
他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
“在永和宮的這幾日讓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他道
“什么?”
我像個小貓一樣窩在他懷中,感受著他的心跳
“君上最近一直在查邑北的案子,邑北之地可是前朝費(fèi)了很大的力氣才收復(fù)的,如今借野獸作案就開始起了動亂,君上怎能不查?現(xiàn)在正在這事情的關(guān)鍵點(diǎn)上,萬萬不可出了差錯,而且,岑鳶之死也不過是早晚的事情,畢竟她是重犯,此次又有著謀逆的罪名,怎樣都是難逃一死,她的案子本就應(yīng)該是刑部去審,然后不想著又出了這檔子的事情,我又是個‘主犯’所以君上就算是兩邊都想顧著,也會兩者之間取其重要的去做,所以這件案子最終還是落在了刑部”
他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纏著我的頭發(fā)
“那后來呢?怎么審的?”
他笑了,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我在永和宮,而他們卻在刑部,這幾日我從未見過任何人,倒是母后來看過我一眼,他們又怎么能算是審呢?就只能這樣草草的先定案,我估摸著可能是說岑鳶畏罪自殺,別的我還真就想不出”
原來王后娘娘還是去過的,我的擔(dān)心的確是多余的
“你可知道神策軍?”
我說完這話的時候他攬在我腰間的手緊了緊,我看著他道
“只是前幾日我想著去宮里見你,結(jié)果被帶到了君上那里,可能君上是怕我生亂子把,他無意間和我說起了這支軍隊,我有些好奇”
他頓了頓道
“他,是怎么說的?”
“可是如今再也見不到了,當(dāng)年的,神策軍,那真是一支前所未有的軍隊”
我將那日君上的話重復(fù)了一遍
三哥深思了一下,復(fù)而開口道
“是啊,那樣一支神勇的軍隊,他真的再也見不到了呢”
繼而他低頭看向我,他眸子里有些莫名的情緒在流動
“神策軍當(dāng)真是一支神勇的軍隊,關(guān)于他們的說法有太多,想必你已經(jīng)知道,但是真實的結(jié)果卻是,在建元三年的時候神策軍大部分被整編到兵部,兵部又向下分清,各省,州,郡,道,神策軍大部分變成了當(dāng)?shù)氐淖o(hù)衛(wèi)軍,剩下的一半也被整編,有的甚至只是虛職,根本毫無權(quán)利,所以這支軍隊幾乎是被整編掉了”
他嘆了一口氣,似乎有些惋惜
“三哥你有沒有覺得君上表面上說是為了整飭軍隊秩序,實則是因為沒有戰(zhàn)爭的年代,神策軍目標(biāo)太大容易單獨(dú)掌權(quán),反而對王權(quán)會構(gòu)成威脅?!?p> 我看著他,他看著我,很顯然我說的就是他想的。
他忽然挽起我的手
“阿瑜,有些事情時間還沒到,我想以后和你說,你會怪我么?”
我面上一笑
“我信你,無論你做什么”
我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xù)說道
“只是有一點(diǎn)還是想不通,這么大的案子,刑部那邊會怎么回給君上”
這句話倒是引得三哥一笑
“刑部這么多年的冤假錯案都做了,也不怕這樣再來一次”
我心想著,看來,刑部的水還真是渾啊,也對,刑部做這種事情已經(jīng)是輕車熟路了,要不然,哪里那么多人去喊冤啊,所以君上不想出事,也不想我去生事,現(xiàn)在想想那日沖動去王宮還真是孩子脾氣。
“只是我還是想不明白,是誰殺了岑鳶,這么多天了我在永和宮根本想不出個頭緒來,岑鳶死了,究竟誰會得到好處?又或者,是為了要隱瞞什么?”
我不禁想起了余姐姐和岑鳶的交易,他們之間也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這其中的曲折離奇又怎么說的清?兩個人都已經(jīng)不在人世,不對,我忽然坐了起來
“怎么了?”三哥看著我,頗有不解
“你有沒有想過,岑鳶和余婉秋之間會有什么能夠讓他們站在一起?”
想必我和三哥的心情是一樣的,我們好像是活在一重又一重的迷霧之中,只有牽著手,彼此互相扶持才不會迷失方向。
誠然,岑鳶的死至今還是個迷團(tuán)。
“這幾日你究竟是去了哪里,還有啊,三哥之前突然進(jìn)了永和宮又是怎么回事,怎么聽說三哥殺了岑鳶啊,是為了你么?”
我瞪了一眼滔滔不絕的十三,并且塞給他一包糯米團(tuán)子
“吃你的還堵不住嘴”
他支支吾吾的說道
“我也不過就是問問,看把你氣的,這不好久沒出來了么,溜達(dá)溜達(dá)也總是好的”
我看著他燦爛的笑,珍惜望他能夠一直這樣笑下去,王室里的人每個人都是陰陽怪氣的,還好有十三這樣的世子才不會覺得寂寞。
我們兩個人走在盛京的鬧市上,突然我停住了腳步。
“不是,我說你停的時候可不可以提前說一聲,我這一個沒注意差點(diǎn)撞你身上”
十三在一旁抱怨著。
“十三,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什么,說唄”
“前面那家店的糕點(diǎn)不錯,可以幫我買一點(diǎn)回來么?”
他看了看那店面道
“不就是買個糕點(diǎn)么,等著啊”
我看著那家店的匾額,有那么一瞬間鼻子是酸的
“原來是棗泥兒糕啊,你也喜歡吃這個?”他捏了一塊放到嘴里“恩,還挺甜的,看來還是景瑜你懂我”
他伸手要去拿第二塊的時候我一把奪回了他手中的棗泥兒糕
“好吃的東西吃一次就夠了,吃多了,下次就不想吃了”
思緒似乎回到了那日,東子遞給我棗泥糕的時候,那時候我們兩個人多好,如今,物是人非。
“再好吃的東西吃一次就夠了,若是貪嘴怕是下次就不想吃了”東子的話一直在我的心里。
“喂,喂,喂”
已經(jīng)不知道十三的手在我面前晃悠了多少次,總之,直到他大喊出我名字的時候我才漸漸地緩過神來。
“我說你真奇怪,要吃棗泥兒糕的是你,現(xiàn)在不讓吃的又是你,你究竟想做什么啊”
我抬眼看著他道
“我有說要吃么,只是說不錯,叫你買過來呀”
他轉(zhuǎn)身扶額道
“古人還是不欺我,唯小人和景瑜難養(yǎng)也”
:東子,我買了你最愛的棗泥兒糕了,你看到了么?
東子的墓碑就在附近的章巖山上,以前不會過來,因為我怕,我怕我會流淚,我怕我對兄弟止不住的思念,但這一次我還是來了。
我在地上澆下一杯酒
“從前,你總說我活的不像個女人,如今你看,我漂亮么?”
我伸手,撫著頭上那支翠綠色的簪子,東子給我的禮物。
“這是你之前帶我去吃的棗泥兒糕,老張家的現(xiàn)在又多弄了幾個花樣,以后我會經(jīng)常買給你吃,好么?”
耳邊除了風(fēng)聲,就再無其他,都說章巖山的風(fēng)水很好,沒想到,東子的事情梁珺一直操辦著,想到這,我心里還有些感激,畢竟東子是我心里的傷,一個還未痊愈的傷,只是岑鳶已經(jīng)死了,這傷以后該怎么填,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抖了抖身上被風(fēng)吹過來的枯葉,已經(jīng)快要過完冬天了,可是山里還是那樣寒冷,起身時形險些不穩(wěn)摔倒,這雪地里呆久了也不是個滋味。
下山的時候似乎覺得比上山來的還要漫長,不知道是害怕還是什么,總是感覺好像有人在周圍一樣,很怪異,這是山林,又有著孤墳,難以不讓人浮想聯(lián)翩,就算不是孤魂野鬼,在這里遇到個猛獸什么的,自己也是吃不消的,所以腳上的步子又加快了些。
盛京之中只要是進(jìn)了冬季,除了皚皚白雪,就是京郊梅園算是一景,可是除此之外盛京人都通傳的幾句民謠里面也可以看出,盛京的冬季還是很美的景色。
福源東湖冰未封,京郊梅園滿天紅
西江橋頭把酒歌,六一亭中雪不融
欲攬挽風(fēng)橋上月,方疑身在天宮中
說的就是盛京五景,福源寺的東湖,京郊的梅園,西江的水流,六一亭的雪,挽風(fēng)橋頭的月,冬季將過不知道這些景色還是否會駐足在盛京。
“在這里坐多久了”
我沒有回頭,因為知道身后來人便是梁珺。
“沒坐多久,也是剛來,你呢?”
“我也是剛好從這里經(jīng)過就看見你了”
挽風(fēng)橋頭我坐在石欄上望著天上清冷的月,夏天的時候我和十三自是來過這里的,那時候可沒覺得這月亮有多么的美,到了冬季反而成了盛京一景,想到這里竟低低的笑出了聲。
“在笑什么?”他問道
我側(cè)目過去
“你有沒有覺得冬天的月會比夏天的更美一些?”
他抬眼看了看天上的一輪月
“是啊,冬天的月會比夏天的好看一些,更何況,今天會是圓月,更是難得一見”
我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天上的月
“你小的時候也喜歡這樣看著月,然后低低的笑”
我愕然,鳳景瑜小的時候也是這樣子的么?
“你還說,你喜歡盛京的月”
我垂首不去看他的目光,小腳在胡亂輕輕的搖晃著。
“可我現(xiàn)在不喜歡了,因為,沙城的月光更亮,沙城的月圓更美”
“景瑜,你……”
“好了,太晚了,該回去了”
他動了動唇始終沒說出來自己想說的話
“恩”
我們兩個人,月光將影子拉的很長,可是,就算是到了盡頭也不會有交點(diǎn),時光的罅隙中我們互相從對方的生命中輕輕走過,只留下或多或少的記憶碎片,留著老去,留著死去,梁珺,我們這一世的緣,也該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