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劉旦要來參加寡人的登基大典?”大驚之下,劉弗趕忙拿起桌上的奏表,急切的看了起來。
剛看了兩行,劉弗就發(fā)現(xiàn)自己驕傲了。只是學(xué)了幾天了小篆,以他的水平哪里能看的明白劉旦這滿口仁義道德的奏表???
不過,即便是不太清楚這些字的意思,也不耽誤劉弗的正常水平發(fā)揮。
“混蛋!”重重的將自己只掃了幾眼的奏表摔在桌子上,劉弗不禁大罵道,“先帝大喪,如此重要的事情,此撩卻推病不來,簡直是大不孝!
如今才過去幾日,他就痊愈而出的想來參加寡人的登基大典了,我看這個沒安好心的東西純粹是來搗亂的?!?p> 聽了劉弗的怒喝,霍光也點頭道,“陛下的意思和我等幾人的意見不謀而合。
先帝在世時,那燕王劉旦便妄圖染指大位,經(jīng)先帝訓(xùn)斥、處罰后,這燕王不但不思悔改還懷恨在心。據(jù)下臣回報,國喪期間,這燕王稱病不入長安,卻日日歌舞升平飲酒取樂,如此不忠不孝不義之人,如今還厚顏無恥的想要來參加陛下的登基大典,必然沒安好心!”
“那就傳我口諭,既然他身體不好,那就不要來了,安安穩(wěn)穩(wěn)的躺在自己的藩國里養(yǎng)著,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出來!”劉弗沒好氣的喝道。
“可是...,”霍光有些為難的繼續(xù)說道,“這燕王端是無恥,竟然以孝悌的名義要挾陛下。
正如這奏本上所講,燕王自稱要為先帝守靈百日,以彌補自己之前未見先帝最后一面的遺憾。而且這劉旦人還未到,便書信聯(lián)系了不少長安城內(nèi)熟識的皇室遺老和當(dāng)朝大臣,為他造勢生風(fēng),如今長安城內(nèi)的議論已起,如果陛下強(qiáng)硬的壓服劉旦,勢必會背上個不成全兄弟孝悌之意的卑劣罵名。”
果然是惡人多作怪,明明是自己道德有問題,卻偏偏喜歡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借助輿論指責(zé)他人,這樣有辱斯文、心思歹毒的雙標(biāo)人簡直令人惡心!
“那可怎么辦?難道要寡人眼睜睜的看著這劉旦耀武揚威的進(jìn)長安?”只恨的牙癢癢的劉弗反問霍光道。
“我等思量了許久,也沒想出個能阻擋劉旦的法子來?!被艄鉄o奈的嘆了口氣,“臣等的意思是,實在不行咱們就將登基大典提前,如今劉旦還在燕地,他前往長安至少需要十日,陛下完全可以趕在劉旦來到之前登基。
只要陛下順利登基、坐穩(wěn)大寶,那么這劉旦即便進(jìn)了長安也根本翻不起多大的浪來了。到那時莫說是他要守靈百日,就是守個千日、萬日咱們也成全他。”
“提前登基?不行!”劉弗立即搖手拒絕道,“一個小小的劉旦想進(jìn)長安守靈,就逼得寡人提前登基。此等委曲求全之事若讓天下人看了,還以為寡人懼怕此撩!那寡人以后還怎么挺直腰板的治理這萬頃江山?
與其如此,我寧愿派一使者手持詔書去見劉旦,先大罵這混蛋不孝,然后將他禁足于藩國之內(nèi),使其不得逾越半步。
即便因此背個手足相殘的罵名,寡人也不能在劉旦面前失了面子,寧讓天下人視我為惡人,也不能做個沒有種的軟蛋!”
此刻劉弗慷慨激昂、剛烈如斯,還真有幾分武帝在世時的風(fēng)采。
這古人最講氣節(jié),諸如寧折勿彎、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美談可謂比比皆是,聽了劉弗的這番豪言壯語,霍光也是心潮澎湃,“不是礙于先帝子嗣的身份,這小小的劉旦朝廷反手便可滅的。
如果陛下決心不給這個親哥哥臉面,那使者出行之時,臣便派大軍跟隨,好好煞煞這廝的威風(fēng)!”
“如此甚好!”劉弗也點頭應(yīng)到。
這對君臣聊得甚是火熱,守在一旁的明空卻露出了思索之意,借著蓄茶的空當(dāng),這個聰慧的女子突然啟朱唇道,“陛下、大將軍切莫著急,明空突然想起了一件小事,或許可以讓陛下既治得了燕王也不用背上個兄弟不睦的罵名?!?p> “哦,明空真有妙計?還不快快講來!”知道身邊的女人聰慧,劉弗趕忙催促道。
“快講,快講。”霍光也跟著應(yīng)和道。
“本朝初立,為了穩(wěn)定大漢疆域,高祖便將自己的子嗣分封各路藩王,以期能借著血脈之間的傳承永固江山社稷。
高祖圣明,為防藩王擁兵自重、尾大不掉甚至與朝廷分疆而至,特令名相蕭何編撰了一部皇族律令出來。”
“皇族律令?的確有這么一部典籍,不過當(dāng)年景帝決心削藩,并隨之爆發(fā)七國之亂后,這不典籍也就被束之高閣棄之不用了。今日,你這女娃怎么突然提起這檔子事了?”霍光有些詫異的詢問道。
“棄之不用并不代表已經(jīng)沒用,我聽家父提起過這律令之中,對藩王的言行、懲處有著詳盡的規(guī)定。
征和二年(前91年),前太子死后,燕王劉旦曾上書希望得立為太子,先帝大怒,立殺劉旦使者,并削其三縣。
奴婢認(rèn)為燕王如此大逆不道,那皇族律令上應(yīng)該有相應(yīng)的懲處才是,如果咱們真能找到幾點依據(jù),是否可以以律法之名追治劉旦呢?”
聽了明空的法子,劉弗和霍光頓時眼前一亮。
“以高祖之名治其罪,天下誰人敢說的?這果然是妙計!”大笑一聲,劉弗趕忙吩咐順子跑步去皇宮書庫,趕快取本皇族律令來。
就在眾人焦急等待之時,哪知一旁默不作聲的高興突然開口道,“陛下、大將軍稍安勿躁,那皇族律令小人曾經(jīng)讀過。記得第二卷三十七條令,凡藩王因忤逆被罰封地者,皆需禁足五年,不得出藩國一步,違令者當(dāng)奪其世襲爵位?!?p> “需禁足五年!高興,你可記得清楚?”聽到這樣一個好消息,劉弗有些難以置信的反問道。
“小人入宮之前在酒樓記賬,那旁邊就是廷尉府。府里的公人們常到店中吃酒并討論些律法上的事情,小人聽著有趣,便偷偷地記住了些,而這皇族律令便是其中之一?!备吲d趕忙解釋道。
“你小子果然是個有心人?!甭牭竭@里,劉弗更是喜出望外,如今可才是征和六年,那劉旦禁足期未過便敢和自己BB,看老子這次不站在律法的制高點弄死他
相較于劉弗的輕狂,穩(wěn)重的霍光卻要矜持上不少。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直到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順子將一厚重的書簡抱來,霍光親自翻到高興所說的條款處,這才驚異地發(fā)現(xiàn)這書上所記錄的文字竟與高興之言一字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