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憾站在城門前,抬頭凝視著門楣上的兩個大字“葉城”,在腦海里檢索了一番,似乎在地圖上沒有這么標(biāo)識的一座城池,不禁有點疑惑。
他的動作也引起了兩位門卒的注意。一位級別高一點的軍士長把手搭在刀柄上,慢慢的走了過來。卻并沒有說話,而是上下打量著李憾。
李憾先是被他的兩撇柳葉型橫向胡子吸引了下,又被他皮甲上的一個不仔細看不會注意到的印壓字吸引了下。
葉。
難道是葉家?同李家一樣的千年家族。
天朝的千年家族一般分布在國之四野。一方面替帝國同樣遏守疆域,另一方面也切實給予了這些家族實際的封地與城邑。
這些網(wǎng)之節(jié)點在上一次異族入侵中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使得當(dāng)時的帝國獲得了比預(yù)想長的多的準(zhǔn)備時間。
互惠互利,動之平衡。
只不過不知道維系帝都與千年家族的那根線是什么?
李憾剛要拿出腰牌信符,卻和軍士長都注意到了一輛輕柔駛過來的木車。
車子小巧精致,遠遠看去,似乎有隱隱的金邊裝飾。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關(guān)鍵那拉車的,不是牛不是馬,而是一只巨大的鳥,青色。有點像鶴,但顯然大了數(shù)倍。
李憾有點吃驚,相當(dāng)吃驚。雖然在長安城也經(jīng)常有異邦的人士進貢一些奇怪的鳥獸。但都是些觀賞的小型動物鳥類爬蟲。
而同樣一個青衣打扮的男裝女子,正目不斜視的一心一意駕馭著大青鳥,拉著馬車而來。
“快讓開!這是葉三公子的座車!”軍士長伸手就要撥開李憾。
李憾一皺眉,有點慍怒,在猶豫要不要反擊一下,想了想,還是緩緩?fù)肆藥撞?,讓出了行道?p> 大青鳥的粗大長腿鏗鏘有力,每一步不算快但相當(dāng)扎實,富有節(jié)奏韻味,從李憾的眼前走過。
座車有隱約的簾子,李憾并沒有看清車中人。倒是盤坐的馭鳥青衣女子冷漠的看了一眼李憾,也只是斜斜一眼而已。
“好啦,你的過所證件呢?”,軍士長目送座車進入城門以后,才回過身來繼續(xù)盯著李憾。
李憾冷冷的掏出令牌亮了下,軍士長瞬間心都要停止跳動了。
這兒是千年封地不假,但還是中央的屬地不是?作為老兵油子,他自然知道李憾手中令牌的份量。
此刻他登時覺得兩腿發(fā)軟,但大唐軍人的節(jié)氣還是讓他啪的敬禮,“小人有眼無珠,不知大人身份,還請贖罪!”
李憾心里笑笑,也沒表露什么,只是淡淡說了句,“我可以進去了吧!”
“當(dāng)然,小的給您帶路!”軍士長瞬間十分熱情。
目瞪口呆的軍卒雖然沒明白細節(jié),但是還是十分懂眼色的趕緊拉開了剛剛合上的藩籬路障。
李憾很快踏進了這座城市,還是一座典型的西域城市。各色行人遍布,熙熙攘攘。
李憾仍然覺得有點納悶,這么一座城市怎么會不在大唐的地圖上標(biāo)注?
要知道,即使是同樣的李家,宮家,孤獨氏,邸家,裴家等等,在中央的報備都是十分詳盡的。
要是一個完全封閉的世界也就罷了,但從剛才軍士長的前倨后恭來說,他對這個與中央的交流和認(rèn)知是沒有問題的。
李憾突然對這個城市充滿了興趣,同時也決定找個地方落個腳,好好參悟一下飛行技巧。
說不定事半功倍,瞬間就能前往南海,比自己含辛茹苦的在地面奔波要快。
拿定心意,他的腳就自主的往鶯鶯燕燕的地方而去。
這種地方通常是情報販子交易中心,在哪個城市都不會錯的,即便是這個陌生的城市。
都不用打聽,李憾很快就找到了想去的地方,葉落山莊。畢竟很多華服男子都進出這個府邸,而無一例外的帶著一種奇異的香氣。
是一種淡淡特制的異域香氛,不見于中原。——如果跟香氛收集大師白素小姐多接觸這么些年,大抵都會成為這方面的專家。
李憾之所以不急于去尋找白素,他對自己的判斷非常有信心。如果你的學(xué)識淵博到具有決定性意義的話,在哪兒都能得到禮遇。
他相信白素的智慧,就像相信自己一樣。
黑衣人的話給他的判斷更增加了一點印證。
這種自信使得他得以舒服的,以一種癱坐的方式,就著葡萄美酒夜光杯的迷醉光芒,目睹了一通迷迭的胡璇舞。
直到胡璇女子摘下面紗的時刻,李憾才發(fā)現(xiàn)她是一位漂亮的中原女子。
李憾莫名突然又想起了蘇瑞這個波斯狐貍。
胡璇女子赤足踏上了李憾的大氈胡床,手中拎起了一串晶瑩的水晶葡萄。
李憾掏出了幾片金葉子,一片一片的放在胡璇女子那白皙脖頸下的鎖骨溝里。
胡璇女子開始矜持了一下,然后不禁咯咯笑了起來。金葉子于是都落入了袒衣中,不禁嬌嗔了一聲,背過身子在胸衣里掏了起來。
“對了,你知道葉三公子嗎?”李憾有點迷離的看著胡璇女的雪頸問道。
正在摸索的女子停止了動作,慢慢的轉(zhuǎn)過了身子,胸口有點凌亂,她露出了迷人的微笑,輕輕的說了一句話,“我就是葉三公子?!?p> 聲音瞬間變得無比清晰,突然又無比的遙遠,李憾一個激靈,剛要騰起身子,卻發(fā)現(xiàn)不受控制的塌了下去,眼皮再也睜不開,思維瞬間墮入了無盡黑暗。
在最后一瞬間,他就記住了一個遙遠的詞。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