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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萍間

第二十六章 燕北舊人

清萍間 愿望扭蛋機 2018 2020-10-03 21:12:48

  “亦仁今日找了南海紅參回來,要不問問太醫(yī)能不能用?!?p>  聽著藺端的一再建議藺妍接過錦盒擱在一旁,她忍不住開口勸道:“宴行,這幾日你已經尋了很多補品圣藥了。沈神醫(yī)都說了阿遇并沒什么大礙,你也不要將自己逼得太狠了,自己的傷還是要顧著些的?!?p>  “如果不是我,她不會這樣的?!碧A端說得很懊惱,黑衣人刺殺的目的很明顯,就是不想讓梁縉化敵為友。最簡單有利的方法就是死一個皇子公主,畢竟皇帝有可能犧牲一個外姓人去換和平,卻不可能犧牲國家臉面去換和平。

  藺妍拍了拍他的背說:“王爺已經在連夜審訊那些人了,我相信他會給我們一個結果的。等揪住了幕后黑手我們再去尋仇不是更好嗎?”

  藺端的表情依舊不好,但堂姐的話他還是聽進去了的:“藺端明白姐姐的意思。不過這個仇,不管對方是誰我都會報的?!?p>  藺妍望著小堂弟的背影,心里還是忍不住擔憂。藺端祁斯遇二人的感情她是看在眼里的,如果可以她也很希望二人能修成正果。只是如今看來,一切都非易事。

  廖獨對臨鄴乃至梁國的勢力了如指掌,這次幕后之人的手筆又這么大,他一早就猜到了是誰所為。他把這當成了一場有限時間內的持久戰(zhàn),特地晾了他們三日才去審訊。

  他走進地牢時還提著一壇酒,不像去審訊,倒像是去和老友敘舊。

  “等急了吧,慕蕭。”

  對面的人并不意外廖獨能叫出他的名字,只呸了一口,帶著難掩的虛弱叫了聲“亂臣賊子”做回應。

  廖獨也不惱,反而笑著坐在他身旁說:“快五十五年了吧,你們慕家人還真是執(zhí)著?!?p>  “竊國之仇,永世難忘。不報此仇,誓不為人。”慕蕭說得很是硬氣,又帶著些近似癡狂的執(zhí)著。

  “那你現(xiàn)在已經不是了?!绷为氄f得很是隨意,卻又激怒了一旁的慕蕭,他諷刺地笑了一下,又掀開了廖獨不愿提的往事:“手下敗將也敢在我面前叫囂。我今日是不得意,可是你廖獨就能忘了河谷那場大雪嗎?”

  廖獨的臉色終于變了,“原來那件事也和你有關!”

  說完他一把扯開慕蕭的衣衫,將酒胡亂潑了上去,隨后他的手輕輕一蹭,一朵血紅的花就顯了出來。他看著這血紅的印記,突然冷靜下來了。他在慕蕭的衣服上蹭凈了手,然后緩緩說:“看來你就是慕家最后一個嫡系了。”

  慕家嫡系的血脈很是特殊,胸口處會有特殊的紅色印記。雖然每個印記不同,但卻是認得出的。

  慕蕭并不在意,哪怕酒已經蹭到了他的傷口,他還能勾著唇角說:“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慕家第七代嫡系慕蕭?!?p>  廖獨看著他的傷口,輕聲說:“你命大,藺端那一劍捅那么深也沒要了你的命。但是這次你跑不掉了,他殺不了你,我得殺?!?p>  說完廖獨解開了他身上的枷鎖,語氣中沒有半絲憐憫或是施舍,只有平靜?!澳闶莻€硬氣的人,自己做個了斷吧?!?p>  “你今日能逼得我自戕,他日也會有人逼得你不得不自行了斷?!蹦绞捳f完用力將手掌劈向胸口,隨后就吐著血倒了下去。

  廖獨對他的詛咒并不在意,出了大牢立刻如實將此事記錄下來,寫成國書八百里加急送往了縉國。

  兩國邦交,誠意才是第一大事。

  萬幸的是,祁斯遇也在次日醒了過來。這讓許多不同立場的人都松了一口氣,只要她醒了,便是好的。

  藺端甚至沒能控制好自己的情感,一臉緊張地扯著祁斯遇的手說:“還好,還好你沒事。你不知道,這幾天可嚇死我了?!?p>  祁斯遇笑得虛弱,卻還不忘打趣逗樂:“你還好意思說,這次差點被你害死了?!?p>  “都怪我,若是那天多帶些人或許就不會出事了?!碧A端認錯的態(tài)度很好,陳橋都沒能挑出什么毛病。

  同一眾人說將話祁斯遇累得夠嗆,最后多虧陳厭送走了來人,讓她落得個清凈。

  可在真相沒說出來之前,她根本不會有真的清凈。

  陳橋陳厭糾結得太過明顯,祁斯遇看到他倆這副模樣忍不住開口問:“你倆這是怎么了,怎得看見我醒了還不開心?”

  陳橋并不巧妙地岔開了話:“你現(xiàn)在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祁斯遇抬手指向傷口,如實說:“心口有些痛,旁的倒沒什么?!?p>  不等陳橋開口陳厭便拉了他一把,還向前湊了幾分,細細解釋道:“沈神醫(yī)說了,這幾日傷口痛是正常的。不過這一劍捅得頗深,你要多注意些,近期最好不要動武,不然怕是會傷到根基。”

  陳厭一下子說了很多話,多得都有些不像他。但祁斯遇只是看了陳厭一眼,并沒覺得有什么,關心則亂,也沒什么不能理解的。陳橋也看了陳厭一眼,這幾日他們都避開了這個話題沒談,卻不想這個木頭疙瘩也學會了瞞天過海撒謊騙人這一套。

  他只好順著陳厭的話往下說:“是。你不用太擔心了,好生養(yǎng)養(yǎng),很快就會好的。至于生辰的事也還有我和陳厭,定會辦得風風光光的?!?p>  祁斯遇捕捉到了陳橋話中異常之處,問:“已經十一月了么?”

  陳橋點頭答道:“是啊。你昏迷了四天,今兒都是十一月初二了,再有兩天就該是你的冠禮了?!?p>  祁斯遇笑得蒼白:“異國他鄉(xiāng)的,還說什么冠禮,咱們幾個聚聚便是了。”

  陳橋陳厭當然知道祁斯遇說這話的原因,她是打心底不愿做男人的。

  “傷害你的幕后黑手找到了?!标悩蛳胱屍钏褂鲂睦锖檬苄芸炝碚伊藗€話頭。“是前朝大燕的遺脈。”

  大燕是真正的盛世,它打破了一個和平的時代,又重新創(chuàng)造了一個和平的時代。只可惜慕皇后繼無人,最終還是被最好的朋友的后代篡了國。

  祁斯遇嘆了口氣,她只覺得惋惜。惋惜造化弄人,惋惜沒人能逃掉命運。“那些黑衣人應該也不在了吧,倒是可惜了那些好功夫?!?p>  “那個首領大概就是最后一個慕家人?!标悩蛘f得也有些沉重,他既惋惜英雄之后,又惋惜那人的好功法。

  “原來這就是燕北孤劍的風采,有幸能見這么一遭,這傷受的也算值了?!?p>  祁斯遇忍不住自我開解,對那位慕家人的死她心里還是有些糾結。她看了那么久的《燕北風云》,對大燕歷史了解得比旁人更透徹??筛笍匾簿透锵В交誓敲戳瞬黄鸬娜?,他的國家他的后代都沒能有個好下場。

  她知道一步錯步步錯,可是她不明白為什么慕家后人明知先人是錯,卻還要將這些錯一代代傳下去。

  陳厭站在她的身旁,冷聲說了句:“成王敗寇,逃不掉的?!?p>  但那話并不只是說給慕家人,也說給了他自己,說給了他面前的陳橋和祁斯遇。

  “這幾日你都沒有好好休息吧,你的傷可好些了嗎?”祁斯遇的問題是陳厭意料之外的,但他還是立刻點頭答道:“皮外傷而已,好多了。”

  “阿厭,不管你平日里把自己當成什么,在傷痛面前你都得承認:你和我都只是血肉做成的人,不是鐵打的劍。我會受傷,會流血,會疼,你也一樣。你身上的血腥味兒,一靠近我就聞見了,別操心我了,回去好生休息吧,這兒還有陳橋呢?!?p>  “好?!钡挥嘘悈捵约褐赖氖?,他轉過身時眼眶微微紅了。

  祁斯遇又在床上躺了一日,藺端也就跟著陳橋照顧了一天。一會兒剝荔枝,一會喝甜湯,若不是陳厭看得緊,怕是還要喝些梨子釀。

  而在攝政王府的藺妍卻遠沒有這么輕松。祁斯遇受傷一事讓她無暇去顧廖獨,可如今祁斯遇已醒,有些事也就到了不得不說的時候了。

  “原本我是打算將婚期定在這個月十五的,之后就是新年,正好是個新氣象。國書一事來年再談也不晚,這第一個新年有你兩位弟弟陪著,定會少些思鄉(xiāng)之苦。不過我現(xiàn)在想聽聽你的意見,我知道你心里有著結,若是真的過不去,我愿意等?!?p>  廖獨的話說得字字真心,藺妍心里也不由得感動。但她話里還像裹著中都的冷風一般:“不必了,你等得起,阿遇和宴行卻是耽誤不起的。大縉的皇子郡王,總不好一直在臨鄴呆著吧?!?p>  廖獨接過話感慨了一句:“也是,中都里那么精彩,的確不該少了他們?!?p>  “可中都發(fā)生什么,不是你這個梁國攝政王該操心的?!?p>  藺妍沒說想聽,廖獨卻毫不避諱地展示出自己耳目遍布天下的事:“聽說縉國皇帝要給大皇子選妃了。只是不知他會讓藺昊得到什么樣的助力,畢竟他那么喜歡這個長子?!?p>  “京都貴女就那么幾個,有什么好猜的。”藺妍說完拿過茶杯喝了口茶,她心里也在盤算著皇帝究竟是想要什么,一塊磨刀石、一個靶子又或者是一個真的新天子。

  廖獨問得很突然:“你會擔心嗎?”

  藺妍不解:“擔心什么?”

  “據我所知,你的小表弟和藺昊關系并不好,若是來日他當了皇帝,都國公府還坐得住嗎?”

  藺妍當然想過這件事,但她并不想同廖獨談這些。畢竟她這一生都會是大縉的人,而廖姓之前跟的是梁。

  “都國公府乃大縉之柱石,立了這么多年,憑的可不只是皇帝恩典。都國公府的榮耀掛在祁家刀的刀尖上,不論何人登基稱帝,都國公府都會姓祁?!?p>  “我若是沒記錯,你的小表弟就沒學祁家刀?!?p>  藺妍卻說得篤定:“可祁家刀是不會消失的。”

  廖獨只笑著為藺妍添上了茶,他知道藺妍的顧慮,但他也相信自己能打消這些顧慮。

  那杯茶被藺妍推了回去,她拍拍裙擺站起身來說:“王爺,天色不晚了,蘭溪要回去和他們用膳了。還有,阿遇明日生辰,我就不來王府賞花了?!?p>  “好?!绷为毴讨闹械拇滓鈶铝嗽挕?p>  金光盞看著藺妍離去的背影忍不住發(fā)問:“王爺,明日您的生辰還……”

  廖獨抬手打斷了他,“不必辦了,一切如往年一樣便好。對了,記得給兄弟們包個大點的紅包?!?p>  因著祁斯遇三人都受著傷要喝藥,今日晚膳做得很是清淡。祁斯遇看著桌上一片慘綠忍不住皺眉,然后帶著一臉嫌棄說:“我這還病著呢,你們就把我當馬養(yǎng)了?”

  藺妍夾了一筷子蝦仁放在祁斯遇碗里,勸道:“是大夫說你要吃些清淡的,這樣才對傷口好。”

  “可這也太怪了吧,蝦仁同芹菜一起做就算了,還要放腰果。你再看這個菠菜,沒有一點油星,活像是白水煮的。他們梁人真的能日日吃這種東西?怕不是廖獨他心里記仇糊弄我吧?!?p>  祁斯遇懷疑廖獨記仇報復也是有原因的,上次梁縉開戰(zhàn)時她曾偷偷帶人去斷了廖獨的供給,害得他吃了好幾日草。也正是這個行為導致廖獨不得不提早撤離許良,最終沒能對大縉造成致命的創(chuàng)傷,保住了安南。

  藺端率先沒忍住笑出了聲,打趣她:“還真是生著病也不耽誤你胡思亂想。梁國肉貴,這么說你滿意了?”

  祁斯遇感嘆一句:“若是沒有肉吃,那人生該多無趣啊?!?p>  藺妍總慣著她:“先將就吃些吧,明日再給你做些愛吃的?!?p>  “那我還想吃桂花糖。”祁斯遇耍著無賴說。

  “這你怎么不早說呢?!碧A端說的一臉認真,讓祁斯遇以為自己錯過了什么要事,連忙問:“現(xiàn)在怎得晚了?”

  藺端抻著調子逗她:“你若是早些說,我就能請旨不讓你來了,在中都可是要吃什么有什么的?!?p>  祁斯遇白了藺端一眼,又轉過頭對姐姐撒嬌:“姐姐,你快看藺宴行這德行。”

  藺妍看著打打鬧鬧的兩個人,眼底都帶著笑意,她心里羨慕著,也由衷地希望他們能一直這樣走下去。

  次日所有人都起了個大早,依著中都的習俗,過生辰的人要早早起來,同親近的人一起在桌邊滾雞蛋,攢好運氣。

  祁斯遇將雞蛋滾到了藺妍身旁,藺妍又讓雞蛋原路返回。隨后她又拿著另一個雞蛋給藺端,如此幾個來回,才算是攢夠了新一歲的福氣。

  早餐是藺妍親自煮的面,不過面里沒有像往常一樣放荷包蛋,因為他們還要一同吃掉早上那些白煮蛋。祁斯遇很是順手地接過藺端剝開的蛋,留下蛋白然后將蛋黃還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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