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病秧子
蘇玄衣還未到大堂時,珍珠就遠遠的朝她這個方向走來,她心中一沉硬著頭皮往她走去。
珍珠看她這副唯唯諾諾的樣子輕哼了一聲,瞧見她手中端著滿滿當當?shù)牟璞K也不打算搭個手,自顧自的轉(zhuǎn)頭朝大堂邊走嘴里邊叫喚道:“跟我來吧,待會兒上茶的時候別出了岔子,要不然看我不打死你?!?p> “是,”蘇玄衣應道。
跟著珍珠走了一會兒,在即將進入大堂時,珍珠卻在先停住了腳,同時也往后擺了擺手示意蘇玄衣停下。
“怎么了珍珠姐姐?”蘇玄衣疑道。
珍珠緊皺眉不耐煩的看著她:“沒眼力見的東西,沒看到老爺和大將軍正在商議大事嗎,你這個時候進去做甚?”
趁著珍珠轉(zhuǎn)回頭觀察大堂內(nèi)的動靜時蘇玄衣悄悄探出腦袋往大堂內(nèi)看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坐在大堂左側(cè)的莫夫人和莫蓮了,今日的莫蓮盛大著裝而來,她身穿大紅禮服,頭上裝點著金釵銀簪,妝容精致,滿面笑靨,樂呵呵的看著坐在堂上幾人。
莫府家主莫查大人端坐在大堂最中央,他伸手不停捋著下巴長長的胡須,劍眉微蹙,滿面愁容,似乎正在為何事而煩心。
而在莫大人的右側(cè)同樣端坐著兩名男子,這是兩副陌生的面孔。
靠近莫大人的那名男子身著黑綢束口衣,胸前用銀絲銹制一叢勁竹直至右肩之上,腰間一條金云腰帶,腳踏黑色長靴,身形英姿挺拔。
男子輕側(cè)過臉來,他頭上一頂精致的月牙銀冠將青絲綰,額前整潔沒有碎發(fā),再瞧他這張臉,更是驚為天人的英氣與精致,墨眉似劍,滿目星河,滿臉善笑,貴氣逼人。
蘇玄衣心中不免連連驚嘆,世間竟有如此標致的人。
“斯君,你意下如何?”
正當蘇玄衣細細觀賞著這俊朗男子時,他卻完全將臉龐轉(zhuǎn)過來對著身旁另外那名男子說著話。
他叫旁邊這人叫斯君,又瞧他有如此強大的氣場和身姿,不難猜到這人定是盛京大將軍南斯凡了。
順著南斯凡目光看過去時,蘇玄衣也才注意到他身旁那個一言不發(fā)的南斯君。
南斯君不茍言笑,就只是靜靜的坐在那里,難免讓人容易忽略。
他一襲寬袖白袍,雙手置于膝上,棕發(fā)傾瀉而下覆于后背,并未盤綰,些許雜亂,顯得整個人慵懶又隨意。
棕色的發(fā)將他俊秀的臉襯得蒼白,憂郁的細長丹鳳眼里夾雜著些許病態(tài),他毫無血色的薄唇輕輕抿著,不喜不悲,看不出情緒。
南斯凡和南斯君雖是親兄弟,但在長相上卻有著天差地別。
南斯凡長相頗為英氣,南斯君卻有著一種柔和的俊,單從相貌上來看,這二人的性格怕也是大相徑庭的。
南斯君正想回答兄長的話,誰知還未開口,就先將手輕握成拳,置于雙唇之前猛烈的咳嗽起來。
他咳得身子不住抖動,雙眼緊閉,苦痛之色難掩。
南斯凡憂心的替他拍著后背,同時關(guān)切問道:“有沒有事?可還好?”
大堂中央的莫大人見狀,將目光移到門外,伸手招了招。
珍珠得到旨意后急忙喚起蘇玄衣:“走走走,進去?!?p> 蘇玄衣點了點頭緊跟她身后徐徐走了進去。
這莫蓮剛一見到蘇玄衣,那雙精心描畫過的細眉立刻緊緊皺成一團,雙眼中帶著震驚與怒火,再瞧那莫夫人,卻也是同樣的表情。
蘇玄衣端著托盤,由珍珠端茶。
在給南斯君上茶時,珍珠特意將鬢前垂落的碎發(fā)嫵媚的勾在耳后,然后回身端起那盞精心準備的茶水遞在南斯君右側(cè)桌上,再輕聲說了句:“君少請用茶?!?p> 南斯君手還擋在唇前,但咳嗽已經(jīng)漸漸止住,他抬眼看了一下珍珠,珍珠瞧見,低頭吃吃的笑了起來。
但南斯君并未多看她一眼,而是將目光移到蘇玄衣身上。
蘇玄衣也不知他為何突然看向自己,他的眼神并不凌厲,也未帶絲毫輕視,即使如此,蘇玄衣還是不由自主的覺得心中一悚,將頭埋得更深了。
上過茶后,蘇玄衣二人退回門前,珍珠吩咐道:“你在此處候著,待會兒叫你你就立馬進來?!?p> “是。”
珍珠說完,便再次回到大堂內(nèi)站在莫蓮身后,眼睛不停的往南斯君身上瞄。
蘇玄衣雖人站在門外,但耳朵卻仔細捕捉著大堂里的一舉一動。
“君少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適?”莫夫人被南斯君剛才那陣突如其來的咳嗽嚇得不輕,但因剛才不好多問,現(xiàn)下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南斯凡接話道:“家弟幼時愛戲水,有一次他在外游耍回來便高燒不退,咳嗽不止,請了好多大夫都不見好,就連皇城里的太醫(yī)也都束手無策,無奈之下只好日日飲藥勉強養(yǎng)著病,后來也就落下了咳疾...”
南斯凡話還沒說完,南斯君就接話對莫夫人道:“只是老毛病,多謝莫夫人關(guān)心。”
莫夫人雖表面關(guān)切,但明顯臉色不太好,這南斯君看起來一副病弱的樣子,弱不禁風連站穩(wěn)身子都費力,一點也比不上他哥哥英姿颯爽,神采奕奕。
她瞅了瞅莫蓮,而莫蓮也是一副嫌棄的模樣朝莫夫人撇了撇嘴。
南斯凡二人并沒有注意到莫夫人母女的臉色,而是繼續(xù)說起其他。
“家父心性灑脫,常常游走在外,都說長兄如父,我這弟弟的事大多都由我來代勞,故今日我南府備了萬兩黃金,十萬錦緞,無數(shù)金銀首飾前來莫府向莫家大小姐提親,若莫小姐應了這門親事,我南府必當備下八抬大轎,風風光光娶入南府,不知大小姐意下如何?”
莫蓮一臉為難:“我...”
莫大人見莫蓮支支吾吾的,便打斷她接話:“大將軍有心了,您的父親與我是摯友,這門親事本是早就定下的,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什么應不應的,這是本就是注定的事。”
“爹.....!”
莫蓮跺著腳焦急道。
“嗯??!”莫大人雙目一瞪,嚇得莫蓮把后半句給生生咽了下去。
莫夫人與女兒心思一樣,都嫌棄南斯君是個病秧子,想必以后莫蓮定要日日伺候病榻前,日子怕是不大好過。
“終生大事不可兒戲,我莫府也就這么一個獨女,這么多年嬌生慣養(yǎng)的給寵出了些壞性子,嫁與君少恐怕要沒少被她給氣著,要不這事咱先暫且放放,過段時間再說?!?p> 南斯凡看出這對母女的心思,于是他雙目一沉道:“看來莫小姐不太愿意,我南家都是通情達理之人,此事定不會強求的,斯君,你覺得如何?”
“我.....咳咳咳咳咳咳....”南斯君才剛說出第一個字,就又不停咳嗽起來,這次可比剛才那次更劇烈,咳得他本來蒼白的臉瞬間通紅。
“斯君,沒事吧?”南斯凡急忙給他拍背,然后再伸手拿過剛上的熱茶遞到他眼前。
“來,喝口茶?!?p> 南斯君接過茶水,努力抑制住咳嗽將茶水猛的喝下去一大口。
還未等他咽下去,他卻兩眼一紅,噗的一聲將茶水全部噴了出來,濺了南斯凡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