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張燈結(jié)彩,人來來往往進進出出,時不時有幾聲命令似的指令傳出,偶爾又有呵斥孩子的聲音伴隨著嬉笑的聲音,還有鍋碗瓢盆腳步聲,各種聲音交織成一片,匯成一曲奇妙的樂章。
每個人各司其職,或是穿著圍裙的婦女三三兩兩聚一起一邊忙活一邊聊著家長里短,或是閑下來的幾個男人圍著一張桌子打牌,或是一群孩子在房前屋后四處穿梭打鬧。
走人戶對大人小孩而言都是一件快樂的事情,但有一個男孩卻坐在一張小板凳上,很安靜地坐著,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叫張雨生,昨天剛過了五歲生日。所謂過生日,其實也就是母親單獨給他煮了兩個雞蛋而已。
他不喜歡這里,太吵鬧了。就好像有無數(shù)之蚊子在他的耳朵嗡嗡亂叫。
他一點也不喜歡這里。
他想回家。
于是他跑到母親那里,輕輕扯了扯母親的衣角“咪,我想回家?!?p> “滾一邊玩去,沒看到我不得空嘛?!蹦赣H不耐煩地丟下一句話,手里又繼續(xù)摘起菜來。
“聽說昌秀和她才耍那個男朋友又分了?!?p> “啊!這不才甩起幾天,囊個又分了哦。”
“嘖嘖,現(xiàn)在這些年輕娃兒啊,今天耍一個明天耍一個,也不曉得腦殼里是怎么想的?!?p> “就是,哪個屋領(lǐng)回來那個女朋友都是第四個了,一年換個樣……”
張雨生又走到他父親那里,“爸爸,我要回去?!?p> “哪樣誒?要回去你國人回去,整天事情多的很!”父親丟下一句話,目光又移到牌桌上。
張雨生沒有地方去了,他坐到大門口的石階上,手里擺弄著幾根草。
過一會玩的無聊,他停了下來,把目光移向了房子后的山林,他還沒有去過里面。
聽說有老虎,會吃人的。他偏不信,世上怎么會有老虎這東西,都是大人說來唬人的。
他走進了那片山林,從房子背后的一條小路蜿蜒而上。
走到半山腰,卻沒了路。或者說到處都是路。
他停了一會兒,卻沒見什么新奇的東西。朝下往去,只能透過密林隱隱約約看到黑色的屋頂。
張雨生心里忽然閃過一絲恐懼,但隨即被好奇壓抑下去。
他要到山頂去,看看山頂?shù)哪印?p> 沒有大人注意到他的消失,孩子們?nèi)耘f四處跑來跑去,多一個少一個無妨,有人玩就行。
他繼續(xù)朝上面走去,腳下的路鋪滿了一層厚厚的松針,滑滑的,走的堅難。
不過總算是到了山頂,但卻讓他失望了。
山頂什么也看不見,除了林子還是林子,所謂的老虎更是不見蹤影。
“啊……”尖銳的叫聲驚醒了沉悶的深林,幾只鳥飛出林間,張雨生也被叫聲叫醒了過來。
他本是在看白色的螞蟻搬家,聽到叫聲,他即刻站了起來,迅速掃描了四周,沒有發(fā)現(xiàn)人的影子。
“聽錯了?”張雨生還沒來的及說出口,又是一陣呼喊聲“救命!爸爸,
救我!
我怕!”
有人!
張雨生腦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腳下已經(jīng)開始行動,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qū)とァ?p> 他像一只矯捷的老虎在林間穿梭,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那樣著急,他從來沒有跑的這樣快過。
他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救人!
什么白骨精妖魔鬼怪之類的他一點也沒有記起來。
聲音卻忽然停了。
張雨生停下腳步,看著四周大同小異的景物,他的心里緊張起來,手心直冒汗。他想喊,喉嚨卻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只是唔唔了兩聲,沒起什么作用。
一只小手忽然出現(xiàn)在他眼前,,上面系著一根紅繩,緊緊抓著一棵小樹。
張雨生小心翼翼地探出了頭去,腳下就是一個陡坡,再下去一點便是懸崖。
他看到了一張女孩的臉。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女孩,扎著馬尾辮,年齡與他相妨。
那個女孩感覺到了有人在上面,猛然抬起頭來,正巧和一個男孩四目相對。她好像看到了童話故事里的白馬王子,總是在危險的時候出現(xiàn)在公主身邊。
“我叫張雨生,你呢?!?p> 陽光透過樹林,射到張雨生的手里,灑到女孩白色的裙子上。
“我叫歐陽亞雪。”
“歐陽亞雪?這個名字好奇怪。”
“??!哪里奇怪了?”
“我見過三個字的,也見過二個字的,還從來沒聽說過四個字的呢?!?p> “那是你見識短。”
“啥是見識?”
“啊,你連見識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咪沒教過我?!?p> “咪是誰?”
“就是咪啊?!?p> “沒聽說過?!?p> “你沒有咪嗎?”
“咪是什么?”
“咪不是什么,咪就是咪!”男孩有些氣惱。
“但我不知道咪是誰啊。”女孩的眼角閃爍著幾滴淚珠。
男孩心里意識到了什么,又坐到女孩身邊“咪就是生我的那個人,最愛我的那個人。”
“媽媽?”
“媽媽是誰?!?p> “媽媽就是最愛我的那個人呀?!?p> “哦?!蹦泻⑷粲兴肌拔颐靼琢耍瓉韹寢尵褪沁?,咪就是媽媽啊?!?p> “對,媽媽就是咪,咪就是媽媽。”
男孩和女孩臉上都露出了笑容,像冬日的陽光一樣燦爛。
他們成了好朋友。
在山林里奔跑,腳步聲搭配著歡樂聲,小腳丫在松潤的枯葉上留下點點痕跡,很快又被偶爾飄下來的幾張落葉掩蓋。
太陽落到山的那一邊,他們才戀戀不舍地下了山。
一起挨了一頓罵,不過誰也沒有哭出來,即便淚花在眼角閃爍。
一切都只是像一場夢一樣,好像從來沒有在身邊發(fā)生過,只是女孩小腿上留下了的一條長長的傷疤,像一根藤蔓環(huán)繞在小腿上,提醒著她那個男孩曾活在她的生命中。
歐陽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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