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就是這樣,總是充滿了各種戲劇性的巧合。
生活也是這樣,提前預(yù)設(shè)好的安排往往會出現(xiàn)意想不到的波瀾。
命運隨意地擺弄著每一個人的人生,它似乎特別喜歡看見眼淚,而對那甜蜜的時候感覺到深深的不安。
命運感覺到這種感覺的威脅,它似乎可以暴發(fā)出毀滅一切的力量。
它害怕,才千方百計地阻撓著這種感覺的出現(xiàn)。
但是人,終究是有思想力的動物而不是任手藝人擺弄的提線玩偶。
它以為把兩個命中注定的人分割在天涯海角,就能夠掐斷那根線,把一切都扼殺在搖籃之中。
但那根無形的線是斷不了的,它只是躲在歲月的背后等著時機的到來。
當(dāng)兩個人都到了可以和命運抗?fàn)幍哪昙o(jì),它就會悄悄地喚醒沉睡在他們心中的那些記憶,指引著雙方走到同一個方向去。
它是多么小心地在制造著巧合,但還是被命運給發(fā)現(xiàn)。
命運想要阻止這一切,但是一切都晚了。
手持利刃的太陽終于劃破了云層,將熱烈的陽光灑在大地上。
黑暗被迫躲到了那些不為人知的角落。
白雪也失落地離開了這里,任那些散落在大地上的雪花在陽光下掙扎,最后與這個世界融為一體。
即便是最兇惡的北風(fēng),也無可奈何地退回了它的老巢。
它留下來的痕跡,都被嬌羞溫柔的春姑娘一點點地抹去。
冬天終于在一片鳥語花生中散去,春天來了。
歐陽亞雪,張雨生。
兩個被命運強行分開的人,在那根無形的線的牽引下,在某一個時間某一個地點再次相遇。
歐陽亞雪忘了自己為何會到濱江路去。
好像是聽說這里風(fēng)景很好。
她也不知道是聽誰說的,似乎并沒有人告訴過她這件事。
但她卻實實在在地站在了這里——在她的堂弟歐陽朔的陪同下。
她本想一個人悄悄來這里的,因為她感覺這里好像有一個秘密只能她一個人知曉。
但是從公交車上一下車,這個在大城市里生活了十年的姑娘,卻被小小的縣城困在其間。
縱橫交錯的公路,數(shù)不清的小巷梯坎,像一個巨大的迷宮,又像是一張巨大的蜘蛛網(wǎng),把她緊緊她粘住。
歐陽亞雪頭一回嘗到了迷路的感覺。
那種感覺就像是內(nèi)心急不可耐地想要走出去,但卻被一根無形的繩子給纏住了雙腳。
這座不大的偏遠(yuǎn)縣城可真是給她出了一道難題。
歐陽亞雪在公路上晃了幾圈,最后才絕望地給歐陽朔打電話。
一想到她的這個堂弟,歐陽亞雪的心情算是好了幾分。
她知道只要自己一個電話過去,就是天涯海角他也會跑過來拯救他。
就像是小時候瘦弱的他被人欺負(fù)了,自己會第一時間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把那個人狠狠地教訓(xùn)一頓一樣。
現(xiàn)在他們的角色算是巔倒過來了。
歐陽亞雪發(fā)現(xiàn)她和她的堂弟好像互換了身份一般。
自己不再是小時候的那個野丫頭,十年的城市生活,繁重的學(xué)業(yè)壓力,父母的嚴(yán)格管教,把一個熱情活潑的西南妹子硬生生地給變成了一個江南姑娘。
歐陽朔自然也是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不然他為什么在第一次接歐陽亞雪的時候遲遲不敢相認(rèn)。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認(rèn),他的堂姐,歐陽亞雪,與從前相比似乎換了一個模樣。
她渾身上下洋溢著青春美,淹沒在茫茫人海之中反而越發(fā)襯托了她的美麗。
歐陽朔就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般,把那只美麗的白色燕子帶到了屬于她的那片天空。
“到了,這里就是?!睔W陽朔有些興奮。
歐陽亞雪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一條綠色的江水在一片綠蔭下面靜靜流淌,江面上似乎還有一個小黑點,好像不小心滴進(jìn)綠色里的墨水。
她想要看的清楚些,她的腳步跟著動了起來。順著臺階,一步一步地朝下面走去。
呵,是一艘小船。
歐陽亞雪在心里喊到。
那艘小船好像沒有人控制它,自由地在江面上起伏。
歐陽亞雪有些不確定,她又走近了一些。
對的,確實沒有人控制,歐陽亞雪看清楚了。
她心里忽然泛起一陣嫉妒。
她羨慕小船的自由,在這廣闊的江面上可以自由地行駛,它擺脫了他人的控制,可是自己呢?
歐陽亞雪看入了迷,她慢慢地靠近小船。
她多想跳到那艘小船上去,跟著它悄悄地離開這個社會。
她絕對不會去干涉它的自由。
“我們都是被命運給拋棄的人,只是因為某一種緣分而碰到一起。這會不會是另外一種緣分呢?”高中畢業(yè)后歐陽亞雪再一次回到這里的時候,她想起了那艘小船。
重游故地,總會收獲一些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在看著躺在黑色棺木里的張雨生漸漸被黃色的土埋沒的時候,她的心里一時間竟有一些釋然。
似乎一切都在這里結(jié)束了,連同著埋下去的,不僅僅只是張雨生的骨灰,還有那一段屬于他們兩個人的歲月以及曾經(jīng)的她。
但歐陽亞雪從來不是一個肯向命運輕易就范的人。
她高傲地仰起了頭,看見淚珠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出五絢麗的光芒。
歐陽亞雪明白了,自己好好的活下去,那一段歲月的一個主人已經(jīng)永遠(yuǎn)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她應(yīng)該要留下一些痕跡,不僅僅是小小的墳?zāi)梗瑧?yīng)該還得有其他的東西。
歐陽亞雪不愿意讓這段歲月被時間抹去。否則她怎么對的起躺在陰暗的地下的那個人。
每一個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都應(yīng)該有留下屬于自己東西的權(quán)利。
因為每一個人都不僅僅是比普通動物高級一些的動物,他們還有自己的思想,還有屬于自己的歲月。
滄海桑田,每個人都會死去。
但在這個世界上的某一個角落,他還活著。
歐陽亞雪就是要做這樣一件事情。
她知道自己的生命是有限的,時間來不及讓她流眼淚,她要用自己有限的一生去祭奠墳?zāi)估锏膶儆谒麄兊那啻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