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誰人識得青儀君

　　“跑的還挺快……”胡思宇同祝九歌走到胡思凡身邊，卻收到了大師兄的一記白眼：“打完了才來，虧我在山下請你們吃喜云樓！”

　　祝九歌笑言：“大師兄，這嘶風寨的人一看就有備而來，我們沒辦法動手，想幫你探問一下，誰能想到他們打完就跑呢？”

　　胡思宇看著青儀君道：“不過，他們好像沒準備對付她的法子?！?p>　　胡思宇蹭了蹭碧出上的黑痕，道：“那是，誰認識她青儀君啊?！?p>　　“切。”青儀君不屑，一揮手，那搭在欄桿上的紅斗篷，蝴蝶似的飛來，披在她的肩上。

　　祝九歌說：“離師父閉門修習還有些時辰，我們先在這茶寮里歇歇吧。”

　　青儀君搖搖頭：“算了，我還得幫胡大仙師去拿劍鞘，咱們青頭峰見吧?！?p>　　胡思凡輕輕地跺跺腳，問：“怎么？把我劍鞘拿哪里去了？現(xiàn)在……出來給我不行嗎？”

　　青儀君答：“這不是怕嚇著人嗎?！?p>　　“剛才沒嚇著嗎？”胡思凡嘴上說著，心里也知個中不便，揮揮手讓她走。

　　青儀君回身沖著茶寮喊：“小晏晏，我走啦~”

　　劉十晏把頭別到一邊，倒是伍三秀目送青儀君下山?；剡^頭，胡思凡三人已經(jīng)進了茶寮，在他倆旁邊那張茶桌上落座。方才還在圍觀的小二，此時也見怪不怪的來上茶，不言一語。胡思凡拿出帕子擦劍，胡思宇對面坐著只顧喝茶，祝九歌上下打量了站在旁邊的伍三秀，問道：“十晏，這位是？”

　　劉十晏答：“這是伍三秀，我回來的路上遇見的一位朋友，從斐縣來，拜師求學。”

　　祝九歌點點頭，道：“素聞斐縣多山，盛產(chǎn)靈芝，古人言‘采三秀兮于山間，石磊磊兮葛蔓蔓’，可是這個‘三秀’？”

　　伍三秀答：“正是。只不過斐縣的靈芝多是有主的，我家只在砍柴時有幸遇見一二，舍不得，未曾采過。這兩年地里不太長莊稼，家里發(fā)愁，一雙弟妹也還小，我出來，說是拜師求學，其實也是為家里省些口糧?！?p>　　胡思凡聞言抬頭，道：“你倒是實誠。今年幾歲？想來青頭峰拜師？”

　　伍三秀有些著慌，望了望劉十晏，道：“啊，啊，我今年十三歲，不敢高攀青頭峰。這路上遇見劉兄，純屬巧合！這不是三年一次的論榜大會在即，群英畢集狗牙山，我想著能有一家小門小派的看上我，給口飯吃，我即使學藝不精，也當生死相護！”

　　胡思凡盯著伍三秀的眉眼看了一會兒，笑了，擺擺手說：“別站著了，坐吧。不管你之后落在哪一門哪一派，這狗牙山茶寮多住店少，而論榜大會在即，就算是通鋪叫價也貴，既然是十晏的朋友，今晚就在我們青頭峰留宿吧?！?p>　　茶寮稍歇，幾個人就往青頭峰來。狗牙山東北與東南方向各有兩座高峰，一峰山頂常年積雪，人跡罕至，人稱白頭峰。另一峰草木疊翠，云遮霧繞，地靈人杰，以青頭峰聞名遐邇。一行人才看見青頭峰的山門，石階上坐著的青儀君就晃著碧出的劍鞘，嬉笑眉開，胡思凡迎上去，領(lǐng)著一班人進去。山門處不知道設(shè)了什么法陣，伍三秀注意到，青儀君進去時，斗篷上的一些臟污被擋在了山門外，再加上之前的事，不由得打量起人來。感覺到伍三秀的眼神，青儀君笑道：“這位弟弟有什么想問的就問吧?！?p>　　伍三秀驚慌，但也確實心中有疑問，于是，猶豫了一下，照實開了口：“嗯……剛剛那個黑手是什么？”

　　“這不能告訴你。”

　　“哦，方才青儀君身手不凡，不知師從何處啊？”

　　“嗯……這也不好告訴你?！?p>　　“啊，那青儀君收徒弟嗎？”

　　劉十晏原本已經(jīng)快走了幾步，趕在前頭，聞言回過頭來道：“伍三秀你急什么！論榜大會要來多少英雄豪杰、仙師道長，還能沒人要你嗎？”說完，甩了袖子，回身繼續(xù)趕路。

　　伍三秀覺得尷尬，悶頭邁石階，青儀君慢了兩步，走在他旁邊，嘴角掛著淺笑，輕聲道：“小晏晏說的沒錯，不著急，好師父多著呢~”她伸了個懶腰，“哎呀，一直以來，我就覺著這千級的石階也太多了，你們青頭峰的弟子慢慢爬吧，姐姐我先行一步。”說著，腳尖一點，向前飛去，轉(zhuǎn)過山彎處，沒了蹤影。

　　胡思凡師兄弟三人嘆了口氣，繼續(xù)一步一步邁著石階。

　　悶了一會兒，伍三秀開腔，打破沉寂：“三位仙長……”

　　祝九歌偏頭看他，問：“怎么了？”

　　伍三秀指指他腰間，笑道：“劉兄路上同我講過君子榜。你使得紫鞘短劍，乃是君子榜排行第九的祝九歌祝公子。”

　　祝九歌得意一笑：“是我?！比缓笾噶酥盖懊孀咧膬蓚€師哥，調(diào)侃道：“前面的，是萬年老四胡思宇和萬年排不上號的胡思凡。”

　　胡思宇冷著臉不想搭理，胡思凡扭著身子，氣呼呼地指他：“他！他還不如思宇呢，萬年老九！你說你家里怎么就十個兄弟姊妹，十一個才好呢，你排第十一，就差一名，永遠也上不了榜！”

　　伍三秀笑問：“仙長在家里也是排名第九嗎？”

　　劉十晏忽然在這時候回頭插話，笑成一朵桃花的樣子：“他不僅排名老九，而且，大哥叫祝大歌，二哥叫祝二歌，三姐接著叫祝三歌，四哥叫……”躲了躲祝九歌扔過來的石子，他補了一句：“家里的小妹啊，叫祝十歌?！?p>　　祝九歌作勢要打劉十晏，劉十晏拿胡思凡當擋箭牌，后者被拉拽的衣服都亂了，只能一邊護著衣服，一邊在兩人間勸和。伍三秀望著，忽然想起來一個問題，咕噥：“嘶，這青儀君看著挺厲害，怎么以前沒聽說過呢……”

　　伍三秀的耳邊，有積雪底下流水的聲音；有眼前三人打鬧的聲音；有冬陽、朔風下，殘葉摩擦的聲音……胡思宇的聲音突然添了進來。

　　他說：“青儀君，姓宋，單名一個茗字。”

　　望著胡思宇的背影，伍三秀瞪圓了一雙巴狗眼：“宋茗？哪，哪個宋哪個茗？君子榜排行第二的宋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