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少澤不以為然地說道:“他的羽翼盡除,已經(jīng)沒有什么本事了,朕在聽青衫濕的時候就想清楚,到底是一個母親生下的同胞兄弟,就這么算了吧?!?p> “那……”蘇如霜有些失神地看著他,捂住自己的胸口,“你還記得我為你擋下的那一劍嗎?”
尉遲少澤眼神黯淡下來,卻不看她,“朕記得,并且永遠都不會忘記,你應該得到的朕都已經(jīng)給你了,淳親王是要放出來的,有些大臣你也知道……”
蘇如霜咬住蒼白的嘴唇,還是勉強著笑出來,“算了,你好不容易來一次,我也不想與你斗嘴,既然說到大臣,那敏婕妤你還沒有寵幸她吧?”
尉遲少澤搖了搖頭,“還沒有,朕不會寵幸她的,就留她在宮里白頭吧?!?p> 蘇如霜一愣,急切道:“這可是江大人的女兒,你要是不寵幸她,如何應對江大人呢?”
“朕最煩的就是江大人,比莊將軍還要狡猾,還要叫朕難猜測,”尉遲少澤眼底閃過一絲陰鷙,“她也不是家中得寵的孩子,就放在宮里吧,朕不想讓江大人在皇宮中還有什么靠山?!?p> “那這宮中……”
“你不是很不喜歡敏婕妤嗎,怎么今天和她說起話來了,”尉遲少澤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要是沒有朕的恩寵,她在宮中也過得不大快活,況且還是元稹曾經(jīng)的未婚妻,朕可對他的女人沒有興趣,不過是接了江大人的人情?!?p> 蘇如霜撇撇嘴,“我是不喜歡她,可是你的子嗣問題又要被大臣們討論了,你也該那幾位新妃進來。”
“宸妃的孩子還沒有誕下呢,你急什么,朕都不著急,”尉遲少澤揉了揉眉心,露出些許疲憊之色,“博奕有慧根,比朕小時候厲害多了,就立他為儲君也無妨?!?p> “你是皇上,自然是你說的算,”蘇如霜抿了抿唇,“那你不愿意到敏婕妤那里,就別過去了吧,我看著也心煩?!?p> 尉遲少澤呵呵一笑,“你這倒是句大實話?!?p> 謝英媚撩開幔帳,在恍恍惚惚的燭光中,便看到一道明黃色的身影正坐在床邊等待著她。
“你來了,”尉遲少澤莞爾一笑宛若春風,“晚膳如何,朕從御膳房撥過來的御廚怎么樣?”
“其實臣妾的小廚房就已經(jīng)是很好了,”謝英媚含羞帶怯地靠在他身邊,“臣妾不敢這么麻煩?!?p> “你一個有身孕的人,朕怎么敢疏忽呢,”尉遲少澤摸了摸她的頭發(fā),“你的身子是朕在這宮里最關心的事情了?!?p> 謝英媚乖巧地吻了吻他的側臉,“臣妾多謝皇上?!?p> 尉遲少澤望著她眼尾的胎記,嘆息道:“你說我們要是生個小公主,會不會也和你有一樣的海棠花胎記呢?”
謝英媚下意識地摸摸眼尾,羞澀地笑道:“應該不會有吧,臣妾的父親就沒有的,母親也沒有,臣妾不知道怎么就有了?!?p> “是啊,好生奇怪,”尉遲少澤微微頷首,輕聲笑道,“謝將軍沒有,謝夫人也沒有,怎么英媚你就有了。”
謝英媚悠悠地笑了幾聲,突然心中一滯,眼睛驟然睜大,驚恐萬分地看著他,“皇上你……”
“朕很好,”尉遲少澤收緊了手中的力量,將她抱在懷中,“你不用擔心朕的身體,好好養(yǎng)育咱們的孩子就行了?!?p> 謝英媚倒抽了一口冷氣,面色蒼白如紙,“皇上你說什么……臣妾聽不懂……”
尉遲少澤的手溫柔地蓋在她的肚子上,可話語中卻暗含著一股力量,“朕什么都知道了,你這樣顯眼的胎記,還敢代替秦國公主進到宮里來,真是本事不小啊。”
謝英媚咬住嘴唇,手指死死地掐在他的手臂上,“皇上是怎么知道的,我以為你們什么都不知道?!?p> “德妃和如貴妃以前應該見過你,可是還是沒有把你認出來,看來還是朕比較厲害,”尉遲少澤眼眸上蒙上一層薄霧,“可你是怎么活下來的,難道是羅將軍放你走的嗎?”
謝英媚一時還在久久的震驚中怔住,不知該如何回答他。
“你還是想瞞著朕啊,”尉遲少澤彎彎唇角,“謝將軍不會還在這世上吧,看來慕家軍的戰(zhàn)斗力果然不容小覷,羅將軍年輕到底不是你們的對手?!?p> 謝英媚摸著自己的肚子,感受到一個小小的生命在里面運動,她像是獲得了力量一樣,顫抖著聲音說道:“皇上,我路上偶遇公主的送親路隊,發(fā)現(xiàn)公主并不愿意嫁到齊國來,心中思念家鄉(xiāng),就代替她踏上了這條道路?!?p> “原來如此,不過一個紅杏出墻的妃嬪誕下的公主,朕也不愿意娶過來,你倒是給了朕一個驚喜,”尉遲少澤饒有興趣地勾起她的下巴,“要是慕家軍不叛亂的話,你也應該會進宮來做朕的妃嬪了?!?p> “皇上,”謝英媚的身體輕輕顫抖起來,“皇上,臣妾知道自己罪行滔天,請皇上責罰。”
“什么責罰啊,”尉遲少澤搖了搖頭,將她抱在懷中,一下一下地摸著她的頭發(fā),“你這也不算是罪行滔天,朕的孩子都莫名其妙地走了,只有你的孩子留了下來,你放心吧,朕不會傷害你的孩子的?!?p> 謝英媚一愣,眼淚打濕了眼眶,“臣妾謝謝皇上……”
尉遲少澤做了個噓聲的手勢,“你畢竟是罪臣之女,朕可以寬恕你,可別人要是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可能會告狀到朕這里來。”
謝英媚連忙點點頭,發(fā)誓道:“臣妾絕對不會說出去的,宮里不會有別人知道臣妾的身份?!?p> “那就好,”尉遲少澤心滿意足地點著頭,“那現(xiàn)在就只要等咱們的孩子降臨到這世界上了?!?p> “這應該是我最后一次看望你了,”江瑾雯低頭整理著袖子,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很快你就要從王府中出去的,以后自己遠走高飛到別的地方去吧,別再在這皇城了?!?p> “你還在擔心我?”孟元稹深深地望著她,“你不是強調過幾次你是敏婕妤了嗎,現(xiàn)在你應該多多關心自己的處境。”
江瑾雯一愣,奇怪道:“我有什么處境?”
“你不是現(xiàn)在都沒有侍寢嗎,”孟元稹哼了一聲,“皇上真是對你很不感興趣啊,難道是江大人在朝廷中又給皇上增加了什么難題嗎?”
“你就不用管這些閑事了,”江瑾雯輕輕嘆了口氣,“后宮不得插手政務,我也管不到父親的事情。”
“你和德妃住在一塊,怎么也不像德妃,她和羅將軍倒是一對兄妹,”孟元稹伸手想要去攬她的肩膀,“前朝后宮的糾葛比你想象得多,皇上不愿意到你那里去,就是因為江大人了。”
“這又關你什么事情,”江瑾雯心中一滯,推開他的手,低頭沉思一番,不可思議地看向他,“你一個被軟禁在王府的人,怎么還有這心思關心朝廷上的事情?!?p> 孟元稹呵呵一笑,“你不是說后宮不得插手政務嗎,那你問我干什么,難道還是在心里想著我的事情?”
“你要是再胡說八道,我就把祺妃從上面請下來,”江瑾雯加重了語氣,橫眉瞪著他,“人家還是想著你,你要不要再嘗試一下?!?p> 孟元稹收起笑意,認真地搖了搖手,“不用了,既然不喜歡她,我就不要再給她難以實現(xiàn)的希望了,不過你和她的關系是不是有了什么問題???”
“還不是你……”江瑾雯又咬住了下唇,覺得還是不方便與他說這些,“我們的身份有別,她還是可以出宮的,我這一生就要耗在這里了,這終究是不一樣的?!?p> 孟元稹的眼眸越發(fā)深邃起來,“我不會讓你把一生都耗在這里,我不會離開皇城,我要向皇上表明決心,留在朝廷里?!?p> 江瑾雯的眼睛驀然睜大,“你瘋了吧,你就不怕皇上哪天反悔了再把你關進王府里,而且你認為他會讓一個叛臣回歸朝廷嗎?”
“他會的,”孟元稹沖她安撫地笑笑,“靠著江大人和莊將軍兩位老臣,他在朝廷怕是寸步難行了?!?p> 江瑾雯一臉茫然地從密道中出來,莊佑怡奇怪地打量了她幾眼。問道:“淳親王放出來你還不高興嗎。怎么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沒什么,”江瑾雯不敢對上她的眼睛,只好垂下雙眸,“只是我沒能夠把他皇城勸走。”
莊佑怡一愣。“他不離開皇城。還想留在這里嗎,要是皇上哪天又一個不高興,就不只是要將他關進王府了。”
江瑾雯輕輕嘆了口氣?!拔乙膊恢浪谙胄┦裁?,他還打算留在皇上身邊,幫助皇上打理政務呢。”
莊佑怡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他真是瘋了,難道他就這么不想離開你……”
“你可別胡說。他做這些可不是為了我?!苯┑难垌缮弦粚颖§F,“他有自己的想法,我們也不用去干涉他的選擇。”
莊佑怡抿了抿唇。遲疑道:“那他打算如何留在皇上身邊,雖然是同胞兄弟,但是叛臣的身份是洗不干凈的,君王枕塌豈容他人酣睡,皇上又怎么會放心地把他留在身邊?!?p> “你想得很是清楚,”江瑾雯彎彎唇角,笑意有些牽強,“那你還打算同他……”
莊佑怡咬唇道:“能夠幫助他從王府中出來,我已經(jīng)很高興了,除此之外全看他的心思,總不是我想如何就如何,更何況他的眼里只有你?!?p> 江瑾雯為難地別過臉去,“我和他是過去的事情了,現(xiàn)在說這些也沒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