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接風(fēng)洗塵
皇上輕輕往下瞥了一眼,“你來了?”
楚縱歌被他眼中不定的因素看著有些心慌。但仍舊是故作鎮(zhèn)定地回了一聲?!皟撼家?yàn)闇?zhǔn)王妃的病情而耽擱了請安的時間,還請皇上寬恕?!?p> “說什么寬恕不寬恕的,”皇上不在意地挑挑眉毛,“你是最在意準(zhǔn)王妃的。這些朕都清楚。準(zhǔn)王妃沒有什么事吧,身上的病痛都沒了?”
“托父皇的福,準(zhǔn)王妃的病都好了。現(xiàn)在正在殿外等候著,皇上要召見她嗎?”
皇上摸摸腕上的佛珠,抬了下眼皮。“找她做什么,到時候晚宴上自然會看見的。不過她的病情好轉(zhuǎn)了。朕也就放心了,到底是你會照顧人?!?p> 楚縱歌微微一笑,“其實(shí)是皇叔從西戎帶回來的藥材最為有效。準(zhǔn)王妃連那服藥的一半都沒有用完,病情就已經(jīng)好了一大半,等到把藥吃完之后,就完全康復(fù)可以出門吹風(fēng)了?!?p> “相王,”皇上的眼神直直地看向座下的年輕男子,“相王幾時到的京都,朕都沒怎么聽見風(fēng)聲?!?p> 楚呈勛抬起頭來,是一張英氣逼人的臉龐,他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沉聲道:“臣路上遇了大雪,經(jīng)過許久才在今日到達(dá)秦國,便趕著來給皇上請安了。”
“朕記得你離開秦國去西戎的時候還是小個子,一轉(zhuǎn)眼的功夫都變得這樣大了,”皇上微微嘆了口氣,唇邊露出一道悲涼的笑意,“看到你這樣年輕的面孔,朕就想到從前帶你玩的日子,想不到朕在有生之年還能看見自己的親弟弟的。”
楚呈勛聽得他這樣悲涼的話語,不由也有些傷感,“若不是皇上下旨讓臣回到秦國,臣可能這一生都無法見到祖國,回到皇上的身邊了,多謝皇上成全臣的思鄉(xiāng)之情?!?p> “朕算是圓了太后的一個心愿,她老人家走之前一直念著你,只可惜朕原本想早些讓你回來,只得朝中大臣阻攔而不行,”皇上幽幽地說道,“這下可好,總算是把你從西戎接回來了,這幾天我們兄弟倆可要好好說話?!?p> “是啊,”楚呈勛眼圈一紅,“臣與皇上闊別二十多年,終于在今天見上了面,臣看皇上的兩鬢都已經(jīng)花白了,連額間都有了皺紋?!?p> “旁人都是不能隨便說朕老的,可見是你說出來就是不一般,”皇上下意識摸了摸耳鬢,輕聲笑道,“朕的年老和你的年輕比起來是最明顯的,不過看到你身體健康的樣子,朕也放心你在西戎過得不錯了?!?p> “皇上為江山社稷日夜操勞,與臣這樣游手好閑的人相比,自然是不一樣的,臣不敢妄自尊大,”楚呈勛微微頷首致意,“臣在西戎一切安好,望皇上放心,只是西戎能夠給臣一個安定之所,卻始終不是臣想要的地方,臣終于回到了親人在的故土,這才是臣想要的歸處。”
皇上有些傷懷地點(diǎn)點(diǎn)頭,含笑道:“你回來了也好,記得去皇陵給母后燒香磕頭,她心中可是最記掛著你的?!?p> 楚呈勛拱手鄭重道:“臣遵命?!?p> 尉遲少澤偷偷瞄了一眼剛從上書房出來的楚縱歌,不禁好奇道:“不是剛見到你父皇了嗎,怎么沉默寡言地一句話也不說?”
楚縱歌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你還想讓我說什么呢,你是不是想聽一聽父慈子孝的故事呢。”
“不是吧,你們到底是兩父子,難道分離了這樣多年,皇上對你都沒什么話好講嗎,”尉遲少澤用手肘捅捅他,“是不是你太冷漠了,都不會接他的話?!?p> “皇上就問了我一件事,”楚縱歌伸出了一根手指,“他就問問你的身體好了沒有,再說兩句身體好了就行之類的不咸不淡的話,之后就沒有其他的了?!?p> “看來皇上還是最關(guān)心我的嘛,”尉遲少澤調(diào)皮地吐了吐舌頭,“不過他怎么就和你說了這么兩句話,我還以為你們會就秦國局勢的各個方面以及齊國新皇的政治力量做一個大的分析,沒想到就這么不痛不癢地結(jié)束了,你的母妃真的是他最愛的女人嗎?!?p> “我也在心里面無數(shù)次懷疑過,看這滿宮的楚樹都被砍盡了,我猜皇上的心中和儀夫人的位置是慢慢沒有了,而我這個遺留下來的皇子,自然就成為了最礙眼的存在,”楚縱歌冷哼一聲,淡淡道,“什么父慈子孝,兄弟情深才是上書房的正頭戲,相王才是皇上最關(guān)心的?!?p> 尉遲少澤奇怪地看向他,“那皇上又和相王說了什么要緊的?”
“也沒有什么要緊的,不過縱然他們之間的重逢如何催人淚下,我倒是看出了一些端倪,”楚縱歌眼底閃過一絲異樣,“那相王與皇上的關(guān)系絕對沒有那樣好,皇上心中對相王是存了一絲疑慮的?!?p> “相王和皇上可是同胞兄弟,兄弟重逢還要生出許多事端嗎?”
“帝王之家的感情是最不牢固的,更何況是皇上這樣的君王,”楚縱歌的眼神黯淡下來,“皇上明明對相王沒有任何感情可言,卻句句透著無奈與關(guān)心,而相王明里關(guān)切皇上的皇上的身體,暗中卻表明皇上已經(jīng)老了,你說這樣的兄弟還有什么感情嗎。”
尉遲少澤皺緊眉頭,“那皇上為什么要用一個心存疑慮的人呢,他要是不喜歡大可以將他一輩子留在西戎的,何必千里迢迢地召回京都呢?”
“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皇上召回相王是為了壓制我,”楚縱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眸越發(fā)深邃起來,“他讓相王壓制住我,好慢慢等到他的其他皇子長大,好繼承他的皇位?!?p> “不至于如此,雙生子才多大的年紀(jì),要等到他們長大并在朝廷中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皇上也未必能堅(jiān)持到這個時候,”尉遲少澤垂下眼眸思索道,“而且你分明才是儲君的最佳人選,皇上不能意氣用事?!?p> “他可是至高無上的皇上,想如何做事就如何,”楚縱歌揚(yáng)起一絲苦笑,“不過好在相王知道自己的價值所在,并沒有同皇上達(dá)成一致,而是選擇來幫我。”
“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皇上在問相王幾時到達(dá)京都,他回答的是今天,而他已經(jīng)在我王府中呆了多日了,”楚縱歌胸有成竹地笑道,“如果不是偏向于我,就不會在進(jìn)宮之前留在王府中了,怪不得那些天他都故作玄虛地什么都不說,原來是埋在心中叫我自己發(fā)現(xiàn)。”
尉遲少澤多少松了口氣,相王雖然沒有自己的勢力,但好歹是一位王爺,有爵位就意味著可以在朝廷說得上話,“既然相王已經(jīng)被我們抓在手心,那也能在這一邊放下心來了?!?p> 楚縱歌眼底閃過一絲異樣,“我們所想的事情就是如何利用相王,來使得皇上心甘情愿地把皇位讓給我來繼承。”
李俢瑟對著銅鏡在額間貼上一枚花鈿,左看右看了一番后又覺得不妥,只好向瘦香問道:“你覺得本宮這梅花妝,適合在晚上的宴席上出現(xiàn)嗎?”
瘦香盯了一會,含笑道:“娘娘這妝肯定是極好的,只是不適合在晚宴來,不如哪次等皇上來承歡殿的時候,娘娘再畫給皇上看吧?!?p> “這難道在外人眼中展示不出嗎,”李俢瑟皺了皺眉,看向鏡中明媚如花的自己,“皇上恐怕也不大喜歡吧,以后還是不要再這樣畫了。”
瘦香笑道:“皇上是會喜歡的,不過在晚宴上未必太招惹人眼色了,娘娘是宮里最為尊貴的妃嬪,自然是要穩(wěn)妥些為好,不如就畫普通的妝容吧。”
可她就是想讓他看到的。李俢瑟抿了抿唇,“普通的妝容恐怕是無法應(yīng)付趙妃吧,她真是厲害,剛生下的公主就可以馬上起來參加宴會,一點(diǎn)不像以前那個為了讓皇上多陪陪她,而在床榻上裝病的人。”
“趙妃怎么會錯過這樣的好機(jī)會,出風(fēng)頭是肯定不會錯過的,”瘦香彎彎唇角,“娘娘想啊,趙妃肯定會打扮得花枝招展,而娘娘正好在她花枝招展的映襯下更顯出貴妃的氣度?!?p> 連一個宴席的打扮都要爭來斗去,看來深宮女子是確實(shí)沒有什么別的事情可做了。李俢瑟輕輕抬眸笑道:“你是一向清楚宮中事宜的,本宮自然要聽你的意見?!?p> 瘦香拾起眉筆,輕聲笑道,“那就由奴婢再為娘娘畫一道妝容吧。”
趙卿瑤扶了扶欲傾的發(fā)髻,對著鏡子勾唇一笑,“差不多就是這樣的,也無需多加修飾,本宮已經(jīng)是有了兩位女兒的婦人了,清水出芙蓉才是最為好看的?!?p> 蝶影捂嘴偷笑道:“不知福貴妃會打扮成什么樣了,聽說她對這次宴會期盼了很久呢。”
“她自然是期盼了,那對雙生子以后是要仰仗著端王的光環(huán)存活的,難道她還能夠等得到雙生子長大嗎,福貴妃可不像是天真的人,”趙卿瑤冷冷一笑,“她心里明白著,與其自己花費(fèi)心思與一個已經(jīng)擁有絕對地位的皇子相抗?fàn)?,倒不如學(xué)會服軟才好?!?p> “還是娘娘看得清楚事情,”蝶影有些納悶道,“若是娘娘有一位皇子,那會怎么辦才好呢?”
趙卿瑤眼底閃過一絲陰狠,“若是本宮膝下有一位皇子,非得和端王斗到底才好,怎么就能如此便宜了一個不受皇上疼愛的皇子,讓他占盡了所有的好事呢?!?p> 蝶影不由抖了一抖,低聲說道:“可眼前娘娘并沒有這個優(yōu)勢,還是好生應(yīng)付著晚宴上的端王和準(zhǔn)王妃吧。”
趙卿瑤噙著淡淡的笑意點(diǎn)點(diǎn)頭,又咬牙道:“本宮一見到端王就想到了過去的鄱陽公主,那個毒婦差點(diǎn)害得我死在齊國,幸好本宮遇見了皇上,及時醒悟過來了,不然豈不是要著了她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