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少澤在永樂宮中百無聊賴地絞著手中的帕子,等了好久才看到趙妃從后殿搖搖晃晃地走出來。便勾起一絲笑意對著她行禮道:“小女拜見趙妃娘娘?!?p> “還說小女呢。都是要成為端王妃的人了,以后只管叫臣妾就是了,”趙卿瑤捂嘴偷笑道,“你起來吧。本宮這好久都沒有來人??伤闶堑鹊侥懔?。”
尉遲少澤微微一笑道:“娘娘福氣大,生了兩位公主,小女也算是來沾沾福氣的。”
“本宮這里的福氣算是什么。那承歡殿一對雙生子才是福氣大呢,”趙卿瑤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著她的臉色,“怎么沒有看見端王。他昨天去了承歡殿請安,怎么今天沒過來永樂宮?”
尉遲少澤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請娘娘見諒。端王有事去上書房了。過會再來給娘娘請安,并不是忽視娘娘的意思。”
趙卿瑤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氨緦m知道了,不是說端王忽視本宮,只是誰都有個不方便的時候,端王那邊皇上有請,就去皇上那邊吧,本宮沒有見到端王心中遺憾,但也不是非見不可的?!?p> 尉遲少澤垂眸道:“謝謝娘娘體貼?!?p> “都是自家人,有什么體貼不體貼的,”趙卿瑤含笑道,“瘦香,去拿些菩提果給王妃嘗嘗?!?p> 尉遲少澤一皺眉,“菩提果,我怎么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樣的水果?”
“這不是水果,是一味藥,至于這藥的意義,你待會就知道了?!?p> 尉遲少澤納悶地看向瘦香端上來的盤子,那里面的菩提果一顆顆就像是美人的面首一般,“這不會是女子吃來永葆青春的吧?”
“王妃聰明,端王從齊國回來送了本宮那樣多的好東西,本宮沒有別的什么稀罕物,就給王妃嘗嘗這個。”
尉遲少澤看看她的臉龐,果然是要比后宮中生育了的其他同齡女子年輕許多,“可是我從來都不大信有什么永葆青春的藥物,世人都會老去的,要青春永駐做什么?”
趙卿瑤被她反駁回去,臉上卻是一絲尷尬都沒有,“難道王妃以為端王就真的能夠一輩子只有你一位妻子,永遠都不會把其他女子納進王府嗎?”
尉遲少澤一聽,正色道:“他答應過我的,他不會娶進別的女子,永遠都不會。”
“你確定以后端王成為了皇上,他也不會這樣做嗎?”趙卿瑤抿唇笑笑,“若真是如此,端王還真是千古第一好男兒,如此位高權(quán)重卻是忠心不二,本宮能夠在此生看到這樣的男子,也不介意多活幾年?!?p> 尉遲少澤皺起眉頭看向她的臉,“娘娘話里有話,不如敞開來說?!?p> “王妃喜歡開天窗說亮話,那本宮就直接點,”趙卿瑤恢復了平靜的神色,“王妃該不會不知道貴妃娘娘對端王的意思吧?”
尉遲少澤咽了一口水,裝作糊涂的樣子問道:“什么意思,我怎么就不知道?”
“王妃可不要裝糊涂,本宮都明白了,你自己是不可能不明白的,”趙卿瑤瞇起眼睛,“更何況是你這樣的聰明人,咱們都坐在這里說話了,身邊又沒有其他人,索性說個明白?!?p> 尉遲少澤看了她兩眼,冷笑道:“娘娘不是想借我之力來除去貴妃吧,她可是兩個皇子的母親,這怕是不容易辦到的?!?p> “本宮可萬萬不敢對貴妃下手,那要是傷害了兩位皇子,皇上一定不會放過本宮的。”
尉遲少澤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貴妃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娘娘就順理成章地做了兩位皇子的養(yǎng)母,以后登上太后之位也未可知,皇上不僅不會難為娘娘,還會感謝娘娘幫貴妃養(yǎng)皇子呢。”
趙卿瑤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王妃一個局外人看得如此透徹,本宮聽起來真是自愧不如?!?p> “娘娘也是十分厲害的,用不著自愧不如,”尉遲少澤有些疲憊地嘆了口氣,捏起一顆菩提果放入口中,“難道就只能依靠著這種藥物才能留得住心中的愛人嗎?”
趙卿瑤眼底亮晶晶的,“王妃很愛端王嗎?”
“那娘娘又是否愛著皇上呢?”
趙卿瑤唇邊的笑意漸濃,“本宮從前是很愛他的,但是時間慢慢過去,本宮明白與帝王之家的人說愛情,實在是件萬分可笑的事情,但不如說點榮譽與權(quán)力更為實際,所以本宮今日就住到了永樂宮,成為了趙妃,以后還可能是貴妃,或者是夫人,即便坐不到皇后的位子,以后的太后豈不更好?”
尉遲少澤沉默了一會,轉(zhuǎn)頭笑吟吟道:“一晃數(shù)年,從齊國回到秦國,再看到娘娘,真是不同于往日了,娘娘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女孩變成一個老謀深算的宮婦,看來時間真的能改變很多?!?p> “所以本宮才要好好食用菩提果,以保證那些時間不會在本宮的臉上留下痕跡,”趙卿瑤嫣然一笑,吃了幾顆菩提果,“娘娘可以同本宮說一說,鄱陽公主最后的結(jié)局是什么嗎?”
尉遲少澤有片刻的凝滯,“宸妃得了重病過世了,我都已經(jīng)告訴娘娘了。”
“那個病死的并不是鄱陽公主,那只是宸妃而已,本宮這點本事還是有的,”趙卿瑤勾唇一笑,“本宮明白公主和西戎那邊的聯(lián)系,也知道她最后是讓緗荷坐上花轎的,只不過以公主的本事,嫁給皇上的那個人,恐怕又是另外一個吧?”
尉遲少澤愣愣地看向她,啞啞地開口道:“的確,公主不是皇上的親生女,而是宸親王的女兒,她后來到了西戎,被陳皇后當年送出宮的女兒殺死了。”
“原來還有這出戲,本宮倒是錯過了,也是,和儀夫人與陳皇后的爭斗恐怕比本宮與貴妃之間的斗爭還要厲害百倍,”趙卿瑤眼底閃過一絲陰鷙,“本宮只要聽到公主慘死的消息便滿足了,其他的什么宮闈秘事,本宮在宮中也見得多了,倒也就不奇怪了?!?p> 尉遲少澤在嘴中細細地嚼著菩提果,“娘娘接下來的打算是什么,應該肚子里面準備了好些話吧,要是到這里就為止了,也未免有些可惜?!?p> “本宮是準備了很多的話,不過這菩提果好吃,咱們就安安靜靜地在這吃東西吧,”趙卿瑤瞇了瞇眼睛,“至于福貴妃那兒的一堆事情,本宮現(xiàn)在心里也沒有個招數(shù),只能一步步過來了。”
尉遲少澤的眼神黯淡下來,“我知道了,只是你要除去福貴妃是件很難的事情。”
“就因為她有一對雙生子嗎,那也不見得是什么免死金牌?!?p> “不,”尉遲少澤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因為我不會幫你,端王也不會。”
“你終于回來了,”楚縱歌兩眼迷蒙地看向她,“我等了你好久,還以為你會住在永樂宮?!?p> 尉遲少澤借著月色掃了一眼桌上東倒西歪的酒壺,有些猶豫地停住了腳步,“相王到哪里去了?”
“他?你問他的事情做什么,他進宮去找皇上了,應該是留在了宮里,”楚縱歌彎彎唇角道,“你怎么這樣關(guān)心她,等了你一晚上的人是我才對吧?”
“這樣晚了,你見我不回來,應該早些休息才是,坐在這里喝酒只會傷身,”尉遲少澤舒展了一下身體,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從他面前經(jīng)過,“我先回房休息吧,實在是太累了?!?p> 楚縱歌一伸手便將她攬入了懷中,帶著不容抗拒地力道壓制住她的掙扎,“你就回房休息,也不過來陪我坐一會。”
“你做什么,別人都睡下了,”尉遲少澤只得窩進了他的懷中,“你怎么喝的這樣醉?”
“還不都是因為你,”楚縱歌勾起她的下巴,又皺起了眉頭,“你身上這是什么味道,貌似有些像菩提果啊?!?p> 尉遲少澤一怔,“你知道菩提果這種藥物?”
“皇宮里面用的比較多,說是可以永葆青春,我以前看過康貴妃吃過幾次,之后她的皮膚就一直水嫩的,倒也是很神奇的東西,”楚縱歌沖她挑了挑眉毛,“你還這樣年輕,吃這菩提果做什么,就不怕會未老先衰?”
尉遲少澤一咬唇,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得從他懷中掙扎著起來,“你放手,我要回去睡覺了?”
楚縱歌將下巴抵住她的頭,輕輕笑道:“你該不會是還在吃醋,被我以后會被其他更加年輕貌美的女子勾走,所以想要自己年輕一些,想要留住我的心對不對?”
尉遲少澤的雙頰變得通紅,有些含糊地辯駁道:“你胡說八道什么啊,真是喝多酒說胡話,還是早點上床去睡覺吧?!?p> “我沒有說胡話,”楚縱歌在她耳邊呵著熱氣,“你是不是還在因為貴妃的事情,而生我的氣呢?”
“不是,”尉遲少澤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我是因為你提到了孟千重,所以才會生你的氣?!?p> 楚縱歌立刻就軟化下來,“我知道這是我的錯,所以我以后絕對不會再提起他了,但是你可不可以多給我一些信任,至少不要總是疑心我,貴妃她怎么想是她的問題,可是我心中只有你一個的。”
尉遲少澤的眼神黯淡下來,“我知道你現(xiàn)在說的是真心話,那么以后呢,你要是成為了皇上,我會是后宮趙妃或是貴妃中的哪一個,又會在哪一個夜晚為了你的寵愛,而絞盡腦汁又不擇手段呢,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這世間變幻太多,我們都難以抵擋。”
楚縱歌一愣,手臂松讓她逃了出來。
“這菩提果能夠讓青春永駐,卻難以讓皇上的心永遠只在趙妃一個人身上,趙妃吃得再多也是沒有用的,生了兩位公主,我也不見得皇上去她那里多回,可見青春是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