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無聲細雨似無愁
楚縱歌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低眉看向他?!盎适逶趺从终椅液染颇?。好像我們之間沒有什么別的事情做了?!?p> “我那天去見皇上,他就賜了幾壺這樣的酒給我,我都不記得這酒叫什么名字了,似乎是一個詞牌名?!背蕜装櫭枷肓艘粫?。“真的不記得了,不過酒只要好喝就行,什么名字不要緊?!?p> 楚縱歌歪著頭笑道:“這是相見歡。是先皇的姚貴妃制作的,我以前有幸嘗過幾杯,沒想到皇上竟然把酒賜給了你。這可不是容易釀造的酒,我們要小心些喝才是?!?p> 楚呈勛被他逗得發(fā)笑?!澳阏f的對。皇上總共賞了這么幾杯而已,我們不能夠貪杯了?!?p> “聽說皇叔昨晚上沒有睡好,準(zhǔn)王妃應(yīng)該為皇叔準(zhǔn)備了熏香。那熏香燃了半支就能有個美夢,不知皇叔用了沒有?”
楚呈勛一貫不喜歡用這些擾亂心神的東西,但還是笑瞇瞇地說道:“多謝端王,看來端王真是有了一位賢妻啊?!?p> “妻子不要賢惠,能夠兩看不相厭就行,古人的賢字不過就是叫人聽話而已,我娶的是妻子又不是下人,要那樣聽話做什么,倒不如有些小性子來的有趣,”楚縱歌微微一笑,有些苦澀地說道,“不過我這準(zhǔn)王妃的性子可不小啊?!?p> “端王好歹是有位自己喜歡的女子,總比我一個孤家寡人要好得多,”楚呈勛揉了揉眉心,“有時候茶水都要西羽來添,一個男子守在身邊當(dāng)真是沒有意思,不如端王有福氣啊。”
楚縱歌應(yīng)該是聽到了心里頭,雖然沉默不語,可是唇邊泛起甜蜜的笑意。
說了這么些不咸不淡的話,算是要開始談?wù)铝?。楚呈勛彎彎唇角笑道:“端王還沒有問過我,為什么過來秦國,卻要先住入端王府,還不告訴皇上。”
楚縱歌瞇了瞇眸子,這正是他最想知道的事情,他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酒,“我一直都很奇怪這件事,但是還是要相王自己想說才行?!?p> “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皇上這二十年來都沒有管過我,但是今年去將我從西戎召回來,并不是因為想念他的同胞兄弟,”楚呈勛的眼眸越發(fā)深邃,“而是他想利用我來壓制住你?!?p> 楚縱歌的手抖了幾下,慢慢睜大了眼睛,“皇上讓皇叔來壓制住我,為什么?”
“端王不是不知道皇上一直都不大喜歡自己吧,皇上也更沒有想過讓你來做儲君,”楚呈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和儀夫人給皇上帶來的傷痛,你也應(yīng)該明白。”
被人如此直白地戳出傷痛,楚縱歌不免有些難受,他咬住牙關(guān)看向他,“皇上就如此容不下我嗎?”
“皇上對你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所以他叫我來壓制住你,讓其他的皇子登上皇位,而你不過是一位輔佐皇上的親王?!?p> 楚縱歌的臉色陰沉下來,眼眸中醞釀著風(fēng)雨,“那相王為什么要過來告訴我呢,這是皇上安排給你的任務(wù),你就這么告訴了我,不怕我有什么別的舉動來違背皇上的意思嗎?”
楚呈勛莞爾一笑,正色道:“我來告訴端王,在進宮之前先在端王府住下,就是因為我并不想照皇上的意思來做,我有別的想法?!?p> 楚縱歌瞇起眼睛,一字一頓道:“你有別的想法?”
“我想要和端王在一條船上,”楚呈勛勾起唇角,“你才是成為儲君的真正人選,而皇上為了自己與和儀夫人的愛恨情仇,居然要拿整個秦國的江山社稷作為賭注來與端王相博,”他的眼神一黯,“真是不配為君王。”
楚縱歌看著手中的酒杯,“那相王要是與我在一條船上,就不怕皇上知道了,又將你送到西戎去嗎?”
“所以就要麻煩端王了,”楚呈勛微微一笑,“我?guī)椭送醯巧匣饰?,端王成為皇帝之后讓我成為親王,一世的少澤富貴,一世的閑散生活?!?p> 楚縱歌倒是有些驚訝,“我到?jīng)]有看出來你的志向所在居然是少澤福貴,還以為你的心愿就是與一個女子一起閑云野鶴而已。”
“你是和儀夫人的皇子,如何經(jīng)歷過連飯都吃不飽的生活,你要是與我一樣從小被送往西戎的平常人家,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恐怕心中對于少澤富貴的向往怕是比我還要嚴(yán)重吧,”楚呈勛的眼底閃過一抹陰狠,“而皇上這二十年對我不聞不問,從來都沒有管過我?!?p> 楚縱歌默默看了他半晌,“我答應(yīng)你,但是要躲過皇上的眼線可沒有那么容易?!?p> “這個你大可以放心,皇上再怎么厲害,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楚呈勛垂下雙眸,“皇上那邊我來解決,你只管大力發(fā)展自己的勢力,但是不要過于大膽,等到皇上百年時候,我們再行動?!?p> 楚縱歌噙著淡淡的笑意,“我在齊國的時候,正巧碰上貴妃的母家和逃走的淳親王一起造反,齊國先帝孟千重完全沒有想到會遭到兄弟與枕邊人的聯(lián)手背叛,完全沒有反擊之力,直接被處死了?!?p> 楚呈勛挑了挑眉毛,含笑道:“若是端王有這個意思,我是絕對沒有異議的畢竟是一條船上的人,要是船翻了我不就也進水了嗎。”
楚縱歌笑得歡暢,用酒杯碰了碰他的杯沿,“那我多謝皇叔了?!?p> 聽到李俢瑟成為皇后的消息后,尉遲少澤著實驚訝了一把,她是齊國來的和親公主,秦國的歷史上還沒有和親公主成為過皇后過,畢竟是有了一對皇子的妃嬪,果然就有成為皇后的潛質(zhì)。
李俢瑟已經(jīng)從綠樹成蔭的承歡殿搬去富麗堂皇的華德宮,新立皇后每個王府中的命婦都必須去華德宮拜見,尉遲少澤雖然是沒有過門的準(zhǔn)王妃,但還是有必要去陪皇后說話。
這一次去華德宮,尉遲少澤沒有叫上楚縱歌,他最近和相王有許多話要說,每天都呆在相王的寢殿中,似乎一刻都無法回來,她也不大想讓李俢瑟見到楚縱歌,就一聲不吭地自己進了宮。
剛進到華德宮里,尉遲少澤一眼就瞧見了坐在庭院中賞花的新皇后,這天上一絲陽光都不見,烏云密布遮了一半的天空,李俢瑟不是想在這里賞花,恐怕是打好了架勢等她。
瘦香低頭在她耳邊說了聲,“皇后娘娘,準(zhǔn)王妃過來了?!?p> 李俢瑟瞇了瞇眼睛,懶洋洋地瞄了她一眼,“本宮沒想到準(zhǔn)王妃有時間來這里,真是為難準(zhǔn)王妃了,身子不好還要過來一趟?!?p> 尉遲少澤不卑不亢地給她行了個禮,“臣女參見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萬福金安?!?p> “得了吧,”李俢瑟揚起一抹譏諷的笑意,“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還用得著這些虛禮嗎?!?p> 尉遲少澤的眼神一黯,慢慢站起來,直視她的眼睛。
李俢瑟揚了揚手,“瘦香你先下去吧,本宮同準(zhǔn)王妃有很多話要說?!?p> 瘦香點點頭,將果盤端上桌,立刻就下去了。
尉遲少澤盯住她頭上閃閃發(fā)光的鳳冠,含笑道:“娘娘的鳳冠可真好看,還是娘娘有本事,一下子就坐上了皇后的寶座,后宮中不知有多少人眼紅呢,娘娘可是秦國歷史上第一個和親公主成為皇后的,這恐怕是要名垂青史啊?!?p> 李俢瑟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后宮那些人眼紅不要緊,只要準(zhǔn)王妃不眼紅就行了。”
“我是王妃,眼紅娘娘做什么?!?p> 李俢瑟微微一笑,“要是端王成為了太子,你不就是太子妃了,要是端王成為了皇上,那你不就是皇后了嗎?!?p> “那就更不用眼紅了,”尉遲少澤勾起唇角,“那娘娘可就是太后了,我要是皇后理應(yīng)孝敬太后娘娘的,端王沒有了母妃,到時候還要稱娘娘一聲母后呢?!?p> “你以為端王能夠那樣容易地當(dāng)上皇上嗎,”李俢瑟冷哼一聲,“你看不出來,皇上對他根本就是像防賊一樣的提防著,你這樣算是什么賢妻啊?!?p> 尉遲少澤睨了她一眼,“我是不是賢妻,可不是皇后娘娘說的算的,娘娘有關(guān)心端王家事的時間,倒不如去關(guān)心一下趙妃的肚子,應(yīng)該是趙貴妃才是?!?p> “趙貴妃的福氣可不像她位分這樣厲害,”李俢瑟揚起一絲得意的笑意,“本宮才是活到最后的那一個?!?p> “那我先恭賀娘娘了,”尉遲少澤的眼眸中沒有任何情緒,“娘娘要是沒有什么事情的話,我也該離開了,王府中還有事情等著我呢?!?p> “聽說你和端王的婚事又要推遲了,”李俢瑟故意做出遺憾的表情,“趙貴妃也真是,她的公主什么時候離開不好,偏偏要在你和端王快要結(jié)婚的時候離開,你看這夏天慢慢也要到了,本宮還想著要喝你和端王的喜酒呢,沒想到這一等又是秋天?!?p> “大公主因故離世,我心中也是很難過,人命畢竟是大于婚事的,我和端王的年紀(jì)小,這點兒道理還是明白的?!?p> “慕瑯華,本宮看你的年紀(jì)也不小吧,怎么換了張皮囊就說起自己年紀(jì)小的事情了?!?p> “娘娘左一個準(zhǔn)王妃,右一個慕瑯華,我倒是看不出娘娘到底想要做什么,”尉遲少澤瞇起眼睛,“娘娘的心思全在端王身上,怎么一個勁地問我話呢?”
“端王今天沒來是你不讓他過來吧,”李俢瑟輕聲笑道,“你這樣怕我嗎?”
“皇后娘娘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怎么會不怕呢,”尉遲少澤收起臉上的笑容,不痛不癢地說了一句,“臣女先行告退?!?p> 李俢瑟吹了吹手指上的護甲,眼神慢慢深邃起來,“瘦香,我們?nèi)ビ罉穼m看趙貴妃吧,她應(yīng)該在等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