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大徐，站在只有一米六的童佳佳身邊，對比鮮明。
童佳佳很不喜歡這種對比，撇著嘴往旁邊讓了讓。
大徐道：“我正要說這事，周隊，孫小虎要見你。”
童佳佳忍不住嘟囔道：“這家伙當(dāng)自己是說評書嗎？”
這幾天，孫小虎在假設(shè)的前提下，陸續(xù)交待很多東西。
和高長山的關(guān)系，氰化物的來源，化工廠的案子，女性受害者……
包括當(dāng)時的心理動機，作案手法，全都巨細(xì)無遺的向警方做了交待。
只不過整個交待過程，并非是一次性說完，而是‘掐著點’的交代。
上午九點到十一點，下午兩點到四點，他只在每天的這兩個時間段，講述假設(shè)前提下‘自己’的犯罪過程。
其他的時間，他不是在休息，就是在看書，有點像是打卡上班。
而且他很喜歡每次說到關(guān)鍵點的時候就停下來，很有點說書先生的風(fēng)采。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說……
“就算是說評書，也該見底了……”
大徐道：“就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該交代的他都交代了，除非還有其他隱瞞的案子?！?p> 童佳佳道：“你別烏鴉嘴，這家伙傷害的人已經(jīng)夠多了，我可不想再看到還有別的受害者?！?p> 大徐道：“這可由不得你，萬一真有別的案子，你能當(dāng)沒聽見？”
“行了，你們倆別爭了……”
周玉秀道：“大徐，去安排審訊室，看看他今天還有什么要說的?！?p> 大徐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離去。
童佳佳道：“周隊，我覺得這個案子基本可以結(jié)案了。就像大徐說的，孫小虎該交代的都交代了，我覺得沒必要再拖下去了。”
周玉秀心中其實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
就警方目前所掌握的證據(jù)來看，足以把孫小虎送上刑場十次有余，的確沒有必要再拖下去了。
只是一想到孫小虎那從容不迫的神情，以及看似配合實則隱含某種深意的態(tài)度，她的心中就有莫名的不安。
“小童，你說孫小虎是不是在故意拖延時間？”
“拖延時間？沒必要吧……”
“他能拖個一天兩天，還能拖上十年八年？”
…………………………
審訊室中，孫小虎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靜。
看見周玉秀走了進(jìn)來，他笑了笑，道：“周隊長，又見面了?！?p> 周玉秀坐下，道：“是啊，又見面了，今天有什么想說的？”
孫小虎道：“聊聊化工廠的事？”
周玉秀道：“化工廠的案子你已經(jīng)說了很多，怎么，是不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孫小虎道：“作案動機，我跟你們說過這個嗎？”
“你說過，筆錄上都記著呢?！?p> 周玉秀道：“你喜歡看到人們痛苦哀嚎的樣子，喜歡看到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變成殘垣斷壁，喜歡讓喧囂變成寂靜……這就是你的動機，你親口描述的，忘了嗎？”
孫小虎道：“抱歉，是我用詞不當(dāng)，更確切點說是---目的，這個我應(yīng)該沒說吧？”
周玉秀道：“有區(qū)別嗎？”
“有！”
孫小虎道：“動機是出于主觀意識上，目的，則是來自于現(xiàn)實需求！”
現(xiàn)實的需求？
周玉秀忍不住就瞇起了眼，隱隱意識到，經(jīng)過幾天‘漫長’的自述，孫小虎藏在水下的真實意圖，可能會就此浮出。
她輕輕頷首，道：“好吧，那就說說你的目的，我洗耳恭聽?！?p> “我的目的其實很簡單……”
孫小虎道：“我需要原料，大量的原料......”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周玉秀身上寒毛根根豎起，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泛起，直透頭蓋骨……
不僅是她，審訊室內(nèi)的所有人，包括在外面坐在監(jiān)視器前面的人，全都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審訊室內(nèi)，忽然就寂靜下來。
孫小虎嘴角露出笑意，似乎很滿意自己制造的效果。
“制造化工廠的事故，一方面的確是內(nèi)心有所需求，順便也能送高長山去死……”
他慢悠悠的繼續(xù)講述道：“但更大的目的，其實是想渾水摸魚，搞一批原料，然后送更多的人去死。”
周玉秀心中冰寒，沒心情聽孫小虎繼續(xù)講述自己的心理動機，道：“然后呢，你得逞了？”
孫小虎道：“是的，我得逞了，收獲非常的不錯，大量的優(yōu)質(zhì)原料……”
不等他說完，周玉秀追問道：“它們現(xiàn)在在哪里？”
周玉秀死死盯著孫小虎，本能的就想追問他口中的所謂‘成品’的下落。
但她知道，這個問題問了也是白問……
通過這段時間的審訊，她對孫小虎其人已有相當(dāng)?shù)牧私狻?p> 這個人極其狡猾，兼之心思縝密，而且喜歡控制節(jié)奏，喜歡讓人跟在他屁股后面轉(zhuǎn)圈。
而當(dāng)他主動吐露什么的時候，其間往往隱藏著更多的圖謀。
“你不想知道下落嗎？”
孫小虎有些好奇的問道。
周玉秀道：“問了你會說嗎？”
孫小虎笑道：“不會，至少現(xiàn)在不會，因為有些事情光說是不行的，你們需要有更加直觀的了解?！?p> 周玉秀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對！”
說完，她按動桌下的話筒開關(guān)，對外面的人說道：“馬上打電話聯(lián)系化工廠的人……不，立刻派人過去，搞清楚他們的原料存量！”
孫小虎卻道：“沒用的，周隊長，倉庫的那幫家伙一個比一個貪。事故發(fā)生后，我想他們可能比我都興奮吧?！?p> 周玉秀盯著他，道：“什么意思？”
孫小虎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那幫家伙以次充好，虛構(gòu)庫存，原本就已是一本爛賬，你查是查不出來的。”
周玉秀道：“那我憑什么相信你，你說有就有？”
孫小虎道：“我會證明給你看的，比如說……”
他稍微頓了一下，又道：“你應(yīng)該知道....除了主原料之外，還需要很多其他的東西。我這里有份購物清單，是一年前的，你們可以去查一查。然后根據(jù)清單上的物品，我想你們很容易就會得出結(jié)論?！?p> 周玉秀道：“清單在哪里？”
孫小虎笑了笑，道：“在我腦子里，如果你們需要，我這就復(fù)述出來。你們可以按照上面的地址，一家一家去查……”
幾分鐘后，審訊暫時中斷。
周玉秀派出兩路人馬，一路去了化工廠，一路去調(diào)查孫小虎給出的清單上的商家。
而她自己，則來到了署長辦公室。
“你覺得他的話有幾分可信？”
聽完周玉秀的匯報，明華署長同樣是心驚肉跳。
如果孫小虎所說的全部屬實，那么對于寒山市來說，無疑將面臨著一場巨大的災(zāi)難。
尤其是考慮到孫小虎的秉性，他甚至可以肯定，這場可能存在的災(zāi)難，一旦發(fā)生的話，必然會比化工廠事故大的多。
至于究竟有多大，他心里也沒數(shù)，關(guān)鍵要看孫小虎從化工廠盜取了多少的原料！
“我覺得至少有七八成可信……”
周玉秀道：“孫小虎這個人心思縝密，善于謀定后動，從他主動交代犯罪事實的情況來看，我覺得他肯定已經(jīng)給自己準(zhǔn)備好了后路……”
明華道：“這個后路......”
周玉秀點頭道：“是的，我沒猜錯的話，他肯定是想以此來換取自己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