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五章 寒音谷(十三)
本應(yīng)和樂融融的一頓飯卻成了安昱珩沒事找事導(dǎo)致的受害現(xiàn)場。韓婉兒再怎么覺得他是活該,心下還是擔(dān)心的,因為她知道巴朗寧的那一勺子力度不小,這要是個西瓜八成都直接裂開不用切了。
還好蘇大夫深夜歸來,診治之后說無大礙,為了保險起見還給他在幾個穴位上扎了幾針。
“婉兒,我守著他就行了,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不用了趙大哥,你去睡吧,我還是在這里守著心里才能踏實。這個安昱珩真不讓人省心?!?p> 安昱珩的房間里旁人都已退去,只剩下趙子康和韓婉兒。他看著她嘴里雖然埋怨,臉上的神情卻掛滿了擔(dān)憂。
“那我就在隔壁,過會兒再來換你?!?p> 對于趙子康的話,韓婉兒似是沒有聽見,只是眼都不眨的看著安昱珩的臉。
趙子康從屋中出來,輕聲關(guān)了房門。
“趙副將似乎心情不佳。”
趙子康聞聲望去,說話的正是韋修然。
“王爺,還沒睡嗎?”
“可能是在北地待的時間太長了吧,晚上睡覺時聽不到風(fēng)沙的聲音竟還有些不習(xí)慣?!表f修然自嘲?!摆w副將可有興致聊聊?”
“末將自當(dāng)奉陪。”
趙子康跟著韋修然從住的地方穿到院前,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因為他知道韋修然不是一個沒事愛找人閑談的人。
無論是三年前,還是如今的三年后,趙子康都與韋修然不過是互相知道對方是誰的這種關(guān)系,沒有事務(wù)上的往來,也沒有私下的交情。細想起來前前后后他們之間說過的話可能也不到百十句,這其中還要包括那些不得不說的問候之語。
“這寒音谷還真是個奇特的地方?!表f修然抬頭看著空中的云遮月感嘆。
“一處兩季,確實奇特?!壁w子康應(yīng)著。
“本王若是沒記錯的話,趙副將今年二十有八了吧,聽說還未娶妻?”
自從得知韋修然被封去北地之后日日不辭辛苦帶領(lǐng)當(dāng)?shù)毓偌澝癖姶罅χ紊硶r,趙子康就知道他遲早有一天還會回到都城。果不其然,三年,他只用了三年的時間就因治沙有功被皇上重召回都城。不僅如此,原府邸還被重新修葺了一番。
趙子康知道韋修然回到都城后不可能本本分分的當(dāng)一個閑散王爺,他肯定是別有籌謀。但到底是什么卻無從知曉,因為他的城府太深,深的根本讓人無法看透,就像此時,深夜交談竟然說的是一些婚娶這類的事。
“是,末將還未娶妻?!?p> “未遇良人?”
“……是?!?p> “本王到時知道有幾個高位的大臣家中都有適婚年齡的女兒,不如本王給你拉拉月老的紅線如何?”
“這點小事,末將怎敢勞煩王爺,多謝王爺美意?!?p> “哎,人生四大喜,洞房花燭夜就占了其中之一,怎能說是小事。莫非趙副將已有心儀的姑娘?”
“……還沒有?!?p> “趙副將為了悅國征戰(zhàn)沙場多年,回到家中怎可沒有紅顏暖玉相伴。本王還是幫趙副將……”
“末將多謝王爺美意,只是我一個人獨慣了,目前還沒有娶妻生子的想法?!?p> “哦,是嗎?”韋修然并沒有因自己的話被打斷而生氣。
“末將唐突,還望王爺不要怪罪?!?p> “哎,只不過朋友間聊聊天罷了,怎么談的上什么‘唐突’和‘怪罪’?!?p> “末將不過是一介武夫,怎敢和王爺稱作朋友?!壁w子康行了一禮。
“怎么,趙副將是和那些人一樣質(zhì)疑本王的身份,所以不屑與本王這樣的人做朋友嗎?”韋修然一直掛著微笑的臉冷了下來。
韋修然的傳奇身世雖說在悅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總歸止不住一些太上皇壯年偷腥得子之類的傳言,從而成為人們飯后茶余的娛樂話題。所以,對于這些傳言韋修然本人知道,趙子康也知道。
“末將并無此意?!壁w子康連忙雙手抱拳,單膝跪地。
“本王不過開個玩笑,趙副將不必緊張。”韋修然笑著將趙子康扶起?!半m然以前本王與你并無過多交往,但對你的為人還是略知一二的。不早了,休息吧?!?p> 趙子康目送韋修然走了幾步,見他又轉(zhuǎn)回頭來。
“對了,無論是趙副將的婚事也好,還是其他什么事,只要本王能幫的上的,趙副將盡管來找本王就是。朋友嘛,理應(yīng)如此,不是嗎?”
“多謝,王爺。”
***
“我的頭?!?p> 翌日清晨,安昱珩捂著腦袋頂醒了。
“你的頭還在,就是多了個洞。”在床邊守了一夜的韓婉兒沒好氣的說。
“洞?不是吧?開了天窗了?”安昱珩伸手在患處摸了好幾下,反復(fù)確認并不少骨頭后才松了口氣?!斑€好,還在,還在。巴朗寧那個臭丫頭當(dāng)我的腦袋是木魚嗎?想敲就敲?還這么用力?!?p> “她打你頭是不對,可你也是,那雞肉不好吃你不吃便是了,為什么非要和她爭辯?!?p> “我覺得你的脾氣就夠差的了,哪知道還有比你更差的?!?p> “安昱珩?。∥也还苣懔耍?!”韓婉兒沒想到自己辛苦了一夜竟然換來安昱珩這么一句,氣的她一下子站了起來。
“別,別,我不是那個意思。別生氣,別生氣?!卑碴喷褓囍樒㈨n婉兒重新拉坐在床邊,這時才注意到她仍然穿著昨天的衣服,面容全是疲態(tài)?!澳恪粫谶@里陪了我一整夜吧?”
看到安昱珩那別有意味的眼神,韓婉兒的心跳開始加快。
“是又怎么樣,我怕你死了,沒人幫我興萬家軍,當(dāng)女將軍?!?p> “我說也是?!卑碴喷駥n婉兒的話沒有半點懷疑?!安贿^想想也挺有意思,你和我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竟然還多了層婚約的關(guān)系?!?p> “怎么,和我有婚約還委屈了你不成?”
“這話怎么說的,榮幸,榮幸之至。”
韓婉兒“呵呵”笑出了聲。
“笑了,不生氣了?”
“我才不和你一般見識。”
“你不和我一般見識,那是你大肚。我可是個小肚雞腸的人?!卑碴喷裾f著話掀開了身上的被子,拿起床前的靴子穿了起來。
“你干什么去,你還得再休息休息?!?p> “干什么去?當(dāng)然是去找那個小丫頭算賬去。她敲了我的頭,我也不能讓她好過。”
“呀!”韓婉兒突然間想起一事。
“你干嘛,嚇我一跳。”
“我差點忘了,昨天巴朗寧打了你以后,巴朗圖大怒,讓她罰跪,說什么時候你醒了以后若能原諒她,再讓她起來?,F(xiàn)在天都大亮了,她這都跪了一整夜了?!?p> “真的,假的?族長兄弟能對自己的親妹子下這狠手?不會是他們兄妹兩個演戲給我看吧?”
“是不是演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p> 安昱珩輕揉了下依然很疼的傷處后,抓起袍衣披在身上。
“走著,咱們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