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七章 寒音谷(十五)
“真不知道巴朗寧看上你什么了?”
從巴朗圖兄妹的住處出來后,韓婉兒就一直側(cè)著頭打量著安昱珩。這次寒音谷之行一共來了三個男人,論相貌他不如端王,論身材他又不如趙大哥,真不知道他身上到底哪點招姑娘家喜歡。
“你想知道你就問她去,問我干什么?不過,回頭你問完后告訴我一聲?!卑碴喷褚舱X得納悶。
“干什么?”
“她看上我哪兒,我就改哪兒?!?p> 韓婉兒被逗的哈哈大笑。
“見過嘴貧的,就沒見過比你還貧的?!?p> “那我讓你見識到了,你不得謝謝我?”
“你還來勁了是吧?”
安昱珩看到韓婉兒抬手要打,連忙躲到一邊。
“小姑奶奶,我這頭還疼著呢,你要是再打一下,八成真的就喪夫了?!?p> “你……你是誰的夫,別臭不要臉。我看你是被打的還不夠!”
不打不相識的趙子康和查阡狩獵回來,人還未進(jìn)院就看見蘇大夫拎著酒壇坐在一棵不高不矮的樹杈上。
“蘇大夫,你坐那么高干什么,難道在高處喝的酒更香醇不成?”查阡將手中的獵物倒了倒手。
“哎,你還別說。這高處有風(fēng)景可看,喝起來的酒自然就更香醇?!碧K大夫以一個半大小子的樣子抱著酒壇,這讓查阡覺得總有說不出的不和諧。
“你都在這里住這么長時間了,什么風(fēng)景沒看過,還沒看膩?”
“這你就不懂了,今日的風(fēng)景不一樣喲,好看的很?!?p> 蘇大夫說著話用眼睛瞟了眼院中。這時查阡和趙子康才看到韓婉兒和安昱珩像貓捉老鼠一樣到處追打。
自從萬固城第一次帶韓婉兒出現(xiàn)在萬家軍的練兵場上時,還是普通兵士的趙子康就對那個身著紅色鎧甲手持銀鞭,笑如花開的韓婉兒暗生情愫。
為了能與她相配,他無論是在軍營,還是上戰(zhàn)場事事都是首當(dāng)其沖,立下眾多戰(zhàn)功。終于在二十四歲的時候他成為了萬固城的副將,可以自由進(jìn)出將軍府,每日里能夠有更多的時間看著她的一顰一笑。
她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是美好的,正確的,哪怕是錯了,他也會第一個站出來維護(hù)她,甚至替她背黑鍋。
那些年她的身邊有夏屹安在,趙子康可以告訴自己是因為自己與婉兒的年齡差太大,所以她才會傾心于年齡相仿的夏屹安。
可現(xiàn)在呢?
安昱珩不過比他自己才小一歲,為什么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就能像朋友一般那么毫無顧忌?自己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對,還是不夠好?
還是說……
趙子康想起那日從憶淮園回來的馬車上,韓婉兒曾經(jīng)說過他像她的親哥哥一樣親。
親哥哥?
那天韓婉兒說的話趙子康極力讓自己不去想,可它就像一根細(xì)軟的刺牢牢的扎在他的心上,不致命卻動不動就讓他疼上一下。
“哎,只羨鴛鴦,不羨仙喲。”蘇大夫美酒喝盡,又補(bǔ)了一句酸溜溜的話。
“哎,趙兄弟,那兩位是不是……”查阡是個大老粗,哪里看得出趙子康的表情異常,最應(yīng)該閉嘴的時候他卻費(fèi)力的用兩只手的大拇指擺在一起勾了勾。意思明顯的很,問韓婉兒和安昱珩是不是一對。
趙子康將手里的山雞全堆進(jìn)了查阡的懷里,轉(zhuǎn)身走了。
“哎?趙兄弟,你干什么去?”
“練武!”
“練武?等等我,我也去。你哪兒練?你等我會兒啊,我先將獵物送去廚房,你等……””查阡剛要跟上去想起自己手里全是獵物,本想先處理一下結(jié)果再一抬眼趙子康已沒了人影?!昂伲@人走這么快干嘛?”
蘇大夫不知又從哪里掏出一個小酒壺,喝著的同時看向已經(jīng)走遠(yuǎn)的趙子康,輕嘆了口氣。
“怎么,蘇大夫喝酒還喝出鄉(xiāng)愁來了?”
“是愁沒錯,但不是鄉(xiāng)愁,而是情愁。不是我愁,而是他愁?!?p> “什么意思?不是他愁,誰?我?”
“就你?一個心里除了你那查蘭妹子根本沒第二個人的糙漢子?我看你呀,這輩子都不會知道情愁是何等滋味?!?p> “不知愁好,不知愁好。”
看著查阡樂著去了廚房,蘇大夫仰脖又是一口美酒。
“還是知足者常樂喲……”
***
韋修然獨自尋到一處能夠居高臨下的山崖。站在崖邊望著下面深不可測的景物,深深的吸了口充滿涼意的空氣。
他需要此時的涼,此時的冷,把胸口內(nèi)那顆熱的發(fā)燙的心冷卻下來。
他強(qiáng)迫自己不要在意淮憶那雙只要見到孟華堂就會像是裝滿了星星般的眼睛。他強(qiáng)迫自己不要在意那個孟華堂看著她時眼神里的溫柔似水。他不停的提醒自己,那個女人無論做何事,說何話,都與他無關(guān)。
然而,他實在是看不了從昨天開始只要出現(xiàn)就會出雙入對的淮憶和孟華堂,更看不了哪怕不說話他們也會相視而笑的畫面。
韋修然覺得自己有點可笑,不,是可笑至極。
原來這些年來,他一直都在欺騙自己,那個女人,那個叫淮憶的女人早就用一種波瀾不驚的方式進(jìn)到了他的心里。
他,韋修然,愛上了淮憶。
如今孟華堂醒了,那淮憶是要把他接出寒音谷嗎?把他接出去后又安排在哪里?還是說她準(zhǔn)備離開清韻樓,離開……
不行!不可能!不允許??!他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韋修然快速閃到崖邊的一塊巖石后面。緊接著一個人站在了剛才他站的地方,發(fā)泄般的大吼大叫了幾聲。
是他?趙子康?
趙子康幾聲大吼后,余光掃到地上的一根斷枝,抬腳將它踢起握在手中,如同瘋了一樣舞了起來。樹枝如劍,劍劍生風(fēng)。
看到和平日里截然不同的趙子康,韋修然嘴角一揚(yáng)從巖石后走了出來。
“好身手!”韋修然的出現(xiàn)讓趙子康停了下來?!肮唬褛w副將這等武功高強(qiáng)的人,即便手中無劍也是勝有劍的,今日本王是開了眼界?!?p> 韋修然到底是一直就在,還是剛剛才到,無論是哪種趙子康都知道自己犯了一個決對不該犯的錯誤。
剛才的心煩意亂已經(jīng)完全讓他沒了理智,以至于身邊有人都不自知。若剛才韋修然有半點要對他不利,怕現(xiàn)在他已不會好端端的站在這里了。
趙子康丟掉手中的樹枝,向前幾步抱拳行禮。
“王爺,過獎了?!?p> “趙副將也不用謙虛,本王說的都是事實。不過……”韋修然環(huán)視著崖邊外的風(fēng)景,“自古以來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何況還是自己心儀已久的女人?!?p> “王爺……為何突然說起這些?!?p> “突然嗎?本王到不覺得。”韋修然笑了笑。“昨夜本王說的話,趙副將應(yīng)該還都記得吧。只要是本王能幫的上忙的盡管開口便是。雖然本王只是個外姓王,但對付一個外邦人還是可以的。”
“……”
“本王先下去了,崖邊風(fēng)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