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笑得和藹可親，“嬌嬌要不要吃葡萄？香甜香甜的?！?p> 陳小藝沒搭理他，閉上眼睛，唉了一聲，不就一串葡萄，可那男娃子的表情，充分表示了這葡萄平常很少吃到，所以他才那么垂涎。
可見這一家子日子過的艱難。
老人又逗了她一會，見她沒反應(yīng)，也不覺得什么，手中的葡萄就給了一旁的小寶。
“謝謝舅祖父，”小寶手捧著滾圓滾圓的紫色葡萄，小臉笑成了一朵太陽花。
他跑去找他阿娘。
阿鳳正把飯菜端上桌，見小寶手捧著葡萄進來，笑著接過他手中的葡萄沖洗后放入碟里，再放在幾碟菜的中間。
“這樣，大家就都能吃了呢?！?p> 小寶撇嘴，滿臉不快活，阿鳳輕輕彈了他的額頭，“快去喊舅祖父跟嬌嬌一起吃飯了?！?p> “好吧?！毙氜D(zhuǎn)身跑出去大聲喊，“舅祖父，嬌嬌吃飯啦?！?p> 老人托著陳小藝的手肘，她就被扶起來了，陳小藝詫異的看了眼前古稀之年的老人，這么大把的年紀了，輕輕松松就能把這胖熊一樣的女孩扶起，看來這道士有點刷子。
“嬌嬌走，跟祖父一起吃飯去?！?p> 陳小藝沒說話，任老人扶著在五角桌旁坐下。
嗯，這種桌子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她腳還不靈活，坐倒是坐的直，大概是因為身體的重量吧。
桌上最中間就是那串紫葡萄，被水沖洗過了，晶瑩剔透的。還有一大碗紅燜肘子，紅油膩膩的，肘子皮看著就酥軟，可她吃不下，另外兩碟就筍子炒肉跟綠油油的青菜。
雖然沒有湯，但看著不錯，這家子還是能溫飽的！
阿鳳是最后一個坐下的，她看了嬌嬌一眼，又看了第二眼，轉(zhuǎn)頭對舅父道：“舅父，你看嬌嬌的眼睛是不是靈活多了？”
“嗯？”老人放下筷子，觀察了嬌嬌的眼睛，“還真的是，眼睛亮了，有光了。”
陳小藝默不作聲，讓他們看個夠，坐她對面的男娃子一雙眼睛都快粘到紅燜肘子上了，老人沒動筷子，他也坐著不動筷子。
陳小藝還是第一碰到這樣乖巧懂事的孩子，雖然這孩子偷偷掐了她一把，但不妨礙陳小藝夸他一句。
阿鳳笑著給老人夾去肉，又摘了兩顆葡萄放入老人碗中，“興許是舅父把嬌嬌殘缺的魂補齊了?！?p> 老人遲疑了，“說不準，說不準！”
陳小藝心里白眼一番，什么補齊了，這可不是原來的主了。
老人動筷子給陳小藝夾了一塊肘子皮，“嬌嬌，吃這個，你最愛吃了?！?p> 陳小藝手抖了抖，肚子也是餓了，笨拙的拿起筷子，幾次才夾起肘子皮顫抖抖的放到老人的碗里，然后給自己夾了青菜。
她的這一舉動，男娃子嘴都張大了，陳小藝清晰的看到他口里還沒有嚼爛的肘子肉。
“舅父，你看，這孩子給您夾菜呢，這……這是通竅了？”阿鳳不敢置信，嬌嬌從來都是霸著肉食，誰也不給的，今日竟然能從自己碗里把愛吃的讓出去了。
老人眼睛紅了，“嬌嬌？嬌嬌？”
陳小藝看著老人紅紅的眼眶，莫名的有些感動，她點點頭，老人便轉(zhuǎn)過頭，舉袖擦了擦眼角。
阿鳳也紅了眼，“太好了，這個孩子看著聰慧了?！?p> 聰慧了？陳小藝納悶，莫非這原主是個傻的？
她低頭吃著青菜，一口一口的嚼的很慢，她總感覺這身體里里外外的有些沉重、生疏。
老人給她夾了青菜，“喜歡吃就多吃點?！?p> 陳小藝習慣性的抬頭，“謝謝?！?p> 老人的筷子“吧嗒”掉了，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叫鳳姨的女人也是，神情呆滯的看著她，唯有男娃子，使勁吃著，肘子肉伴著葡萄一起入口，腮幫子鼓鼓的。
陳小藝明白了，這原主兒不但是個傻的還是個啞的，完了，這里可能是道觀什么的，她被發(fā)現(xiàn)的下場會不會很慘？
魂飛魄散？或者是被鎮(zhèn)壓某個陰暗之地，永世不得見光，又或者是……
陳小藝一邊嚼著菜葉子，一邊胡思亂想著。
卻聽得老人長嘆一聲，“到底是大仙家的血脈，哪有那么容易就死了，年齡到了就通竅了，很正常?！?p> 他重新拿起筷子揮手，“吃飯，吃飯?！?p> 陳小藝耳尖，撲捉到了關(guān)鍵詞――大仙家，只是她初來乍到，一無所知。
一頓飯安安靜靜的吃完了，紅燜肘子肉都被那個男娃子包了，陳小藝就嚼了兩片葉子就吃不下了。
她被老人扶到樹下的藤椅上躺下。
鳳姨在收拾碗筷，男娃子進旁邊的房子拿了本發(fā)黃的書來到樹下，靠著樹根兒坐著翻看。
老人在一旁時不時的指點幾個字。
她百般無聊的舉頭看著樹上的金色小花，剛開始她以為是桂花呢，仔細一看卻不是，樹上的小花跟桂花一樣一小，一簇一簇的躲在濃綠肥厚的葉子后面，只是細小的花尖是玫紅色的，很淡的玫紅色。
還有淡淡的香，很好聞，像是過濾后的郁金香。
“嬌嬌？”老人在叫她，“你要不要學字？”
陳小藝躺在椅上，頭輕輕一搖，老人就不再問了。
樹葉外的天真藍，還透著股青翠，云也是薄薄的一大片，漂浮在天上，如果真在這里生活，就是這環(huán)境，她也喜歡，只是還是忍不住惦記著那邊的房子。
突然她看到有什么從天上劃過，太快了她沒看清，不過不是鳥，高空上的鳥不會飛的那么快。
她睜大肥厚的眼皮，露出黑亮黑亮的眼仁子看著，看了一會，重新瞇著眼睛懶懶的躺著。
在她的人生里，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從來還沒這么愜意的躺在樹下吹著涼風看云卷云舒呢。
驀然有個人踩在劍上，低低的從她頂上飛過。
她嘴張的老大，“這、這？？”又有一個短袖女孩騎在一只長著翅膀的馬？狼？還是牛的背上飛過。
陳小藝在巨大的驚駭下，從躺椅上蹦了起來，手指著天，結(jié)結(jié)巴巴，“那、那些？是……是人嗎？”
老人呵呵大笑，“嬌嬌，這里是上界，那些個孩子學了仙法，御劍飛行還是騎靈獸，都是很簡單的事?！?p> “上……界？神……仙？”陳小藝快找不到自己的舌頭了。
小寶合上書，抬頭看著張大嘴巴的嬌嬌，神氣十足，“再過幾年，我也能御劍飛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