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笑了，點點頭：“你答應(yīng)我的，可不能食言。”
重華沒有笑，他嘴角弧度冷硬，眸中思緒翻涌：“我答應(yīng)你?！?p> 蘇北鳶一時也不知如何回應(yīng)，只得岔開話題，她笑道：“站了這么久，腿都站疼了，我們回去吧?！?p> 重華看著蘇北鳶明媚的笑臉，臉色微微松動，點了點頭：“好，我們回去?！?p> 蘇北鳶同重華走過寺院供奉香火的大廟門口，看到數(shù)米高的鍍金佛像前，皆是虔誠叩拜之人，佛祖垂著眼眸俯視著蕓蕓眾生，眾生渺小。
“你真的不去祈愿嗎，機會難得?！敝厝A在她背后低聲道。
蘇北鳶仰頭看著佛像，思緒似乎出走，輕聲道：“若真是禍事，將佛前門檻跪破了也沒有用，若好事來臨，自然是機緣在此，何必求神拜佛。”
她回過頭沖重華笑道：“你若有心事，你可以自己去拜拜，看看能不能實現(xiàn)。”
重華愣了一下，似有什么東西在心頭撞了一下，她眸中波光流轉(zhuǎn)。他本覺得自己已經(jīng)是地獄里的人，他雙手沾滿鮮血，渾身都散發(fā)著死人的腐臭，他不配踏進佛祖廟前，縱使求了，佛祖也只會狠狠的懲罰他這樣的人。可是看著她的雙眸，那雙琥珀色的眸中萬千華彩，他竟然想去求一次，就一次，哪怕被佛祖狠狠的拒絕。
他深深的看了蘇北鳶一眼，抬腳跨進佛堂。腳下踩得每一塊青磚，都仿佛在灼燒腳底，空氣中沉香的灰屑刺痛著鼻腔。他看著低眸俯視著自己的佛祖，渾身顫栗，佛祖的目光炙烤著他見不得人的骯臟的軀體，他似乎又跌入到那晚的夢境，轉(zhuǎn)眼就被夢魘吞噬，黑暗籠罩一切，他想逃出去，卻被無數(shù)荊棘緊緊扼住喉嚨，恐怖的讓他窒息。
他驚恐的回過頭，看到蘇北鳶就站在門外，看著他，她見他回過頭，沖他笑了一下。他猛地冷靜下來，腳底似乎不再灼燒，鼻腔也不刺痛，他平靜下來，回過頭雙手合十。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站在佛祖面前，祈求佛祖能夠助他完成心愿，也足夠虔誠。
蘇北鳶看著重華在佛祖面前上了三炷香，扣了三個頭，她其實只是說了句玩笑話，沒想到他會這樣認真。
重華走出來，他渾身顫抖，雖然看上去臉色平靜，但他自己知道，他的后背已經(jīng)出了一層冷汗。
“許了什么愿啊。”蘇北鳶嬌笑道。
重華笑了一下，忽然向前大步走去，他走的極快：“不告訴你，告訴你就不靈驗了?！?p> 蘇北鳶氣笑著追過去：“不說就不說，封建迷信！”
重華大步走著，風在耳邊作響，蘇北鳶惱怒的玩笑聲在后面遠遠的跟著。他感覺腳下像踩了云，心里也輕飄飄的，他從來沒有一天向今天這樣暢快過。
他停下腳步，看著在后面，小跑著追他的蘇北鳶，待到蘇北鳶氣喘吁吁的在身邊站定，在她的惱怒還沒有來的及發(fā)作之前。
“若不是你，我可能一輩子也不敢去求佛，多謝你?！?p> 蘇北鳶剛想要發(fā)的脾氣被他一句話壓下去了：“沒事?！彼舸舻膽?yīng)了一句。
“我以為像我這樣的人，已經(jīng)骯臟腐爛到被遺棄，連我進佛堂時，感覺吸的每一口氣都是燙的，踩得每一腳磚都是疼的?！敝厝A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若不是你，我絕不會進佛堂，謝謝你?！?p> 重華興奮的想抱蘇北鳶，可手臂抬起來的時候，還是忍住了，她還未出閣，他不能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