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二點整,你只要拿起電話撥通六個零,電話那邊就會有人說話?!?p> “真得假的,騙人吧你?!?p> “當(dāng)然是真的了,不僅有人說話,還是個女的?!?p>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怪瘆人的。”
“瞧你那點膽量,我不僅打過,我還知道那女的說什么?!?p> “她……她說什么?”
“她說……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號碼是空號?!?p> “……”
“啊哈哈哈哈……”
“喂,你們能不能小點聲?”
已近午夜的酒吧里雖然熱鬧,但也有著應(yīng)有的含蓄。
兩個男人的說話聲過大了些,引來了臨桌一位女客的不滿。
女客獨自一人。
桌上只有一瓶酒,和一支空杯。
“喲,嫌我們聲大。”講冷段子的男人站了起來,提了提已快掉到胯骨的褲腰。“我還真沒聽說過來酒吧有誰嫌聲音大的?!?p> “那你現(xiàn)在就聽到了。”
“喲喂,今天還真的遇上來勁的了。”
男人抬高了聲調(diào),向女客走了過去,那架勢看上去是非動手不行的樣子。
他們的談話吸引了周圍的其他客人,很快大家都安靜下來,探頭往他們這邊看著,酒吧里很難得的只剩下音樂的聲音。
借著昏暗的燈光,男人看到女客容貌秀麗,原本板著的臉上有了笑意。
“怎么著,是不是男人跟別的跑了心情不好啊,要不哥哥我來陪你喝幾杯?”
女客如同什么也沒聽到一樣,繼續(xù)悠閑的喝著杯中的酒,小口淺嘗,細(xì)細(xì)品著酒的滋味。
被視而不見的感覺激怒的男人,他拿起女客桌上的酒杯“啪”一聲直接砸碎在地上,引起一陣驚呼。
“老子在跟你說話,你是聾了嗎?”
“原以為是人,所以和你說了幾句。后來發(fā)現(xiàn)不是人,也就不想說了?!迸偷穆曇艉茌p淡,經(jīng)淡的仿佛她只是一個旁觀者。
“你有種再給老子說一遍!”男人徹底怒了,他抄起女客剛剛放在桌上的酒杯。
“喂,有話好好說,別動手?!?p> 在我的聲音傳出前,那酒已向女客潑了過去。
眾人為之一驚的同時,甚至已提前腦補了酒水潑在那女客臉上時水花濺起的畫面。
可是,男人失望了,眾人也失望了。
男人沒有感受到用酒潑人的快感,眾人也沒感受到看別人遭殃的那種幸災(zāi)樂禍。
有兩個男人不知從哪里及時趕到,都用各自敞開的外衣?lián)踉谂兔媲?,一左一右?p> 酒水濕了他們的衣服,女客卻面現(xiàn)無味慵懶的神情。
兩個男人看了女客一眼。
女客只是隨便抬了下白皙纖細(xì)的小手指,他們就沖著那個潑酒的男人撲了過去。
酒吧里原來的音樂聲繼續(xù)播放著,當(dāng)然,還夾雜著那個男人的各種慘叫和求饒聲。
而,那個男人的酒伴早已不知去向,
這樣的朋友,真是不要也罷。
“可以了,給他扔點錢。”女客起身要走,經(jīng)過我面前時看了我一眼,頭沒動,只是用眼睛的余光掃了我一眼?!澳?,跟我走?!?p> “……我?跟你走?”
我叫王浩天,是一名大二的學(xué)生。
為了更快的讓自己融入社會,我來到這個酒吧做兼職。
換句話說,我是這個酒吧里的男侍應(yīng)生。
此時的我穿著所有男侍應(yīng)生都一樣的標(biāo)配,白襯衫,黑馬甲,黑長褲。
我目光呆滯的不知道下一步該做出怎樣的反應(yīng)。
“傻站著干什么,沒聽到客人叫你跟她走嗎?”酒吧老板搶走我手里的托盤,將我像小貓小狗一樣推到女客面前。
“老板,我還沒到下班時間?!?p> “誰說沒下班,我是老板我說了算,你現(xiàn)在就下了。”酒吧老板是員工口中有名的吝嗇鬼,不僅愛錢如命,還想盡辦法從員工那點工資上克扣。今天怎么就這么大方?
看來他也不傻,看得出這位女客不好惹,還是快點送走的好。
“老板,我的工資……”
“雙倍!雙倍!!快去,怎么學(xué)愣著,快去呀?!?p> 我被老板推行了幾米后,回頭看到剛才那兩個男人中的其中一個從篼里掏了一沓子錢扔在了躺在地上的男人身上。
目測,不低于萬元。
這是一個信息化的時代,是信用卡,微信,支付寶滿天飛的時代。
在這樣的時代里,竟然隨手就掏出萬元大鈔,這不得不讓我想起當(dāng)下很時興的三個詞——土豪,富婆,接地氣。
出了鬧哄哄的酒吧,腦子立刻也清明起來。
不知又從哪里冒出的男人在女客走出門口的一瞬間給她披上了外套。
“女士,不好意思,我……我不出臺?!闭f實在的,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合適的說法。
女客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就在此時,三輛不同色系的加長版超豪華轎車按照先后順序停在了她面前。
她大體掃了一眼,再次伸出小手指,指了指第三輛白色的,另外兩輛就向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開走了。
“上車?!迸蛣傄~步,似乎想起了身后的我。
“女士,我……”
我的話還沒說完,剛才酒吧里的兩個男人已經(jīng)走了出來,一左一右的將我架起,直接扔進了轎車?yán)铩?p> 當(dāng)時的我就像一個幼兒園小朋友開心的跟著爸媽去游樂場一樣,因為他們兩人一邊一個已將我的腳架離了地面。
我被兩個男人夾在中間動彈不得。
“喂,你到底要干什么??”
女客緩緩上了車,坐在我們的對面。
這時我才看清她的五官,雖然化著濃妝,但很好看。
不是因為化妝而好看,是真的那種好看,五官的比例可謂黃金。
而且,她的年齡……
原以為她應(yīng)該有三十歲左右,畢竟妝容和衣服太過成熟。
可現(xiàn)在再細(xì)看,怎么感覺和我差不多大,或者,還要比我年輕個一兩歲的樣子。
我看著看著,竟然嘗試起幻想她卸妝之后會是什么樣。想著,想著,竟然入了迷,完全忘記自己現(xiàn)在是何種險境。
我對她的素顏已經(jīng)開始有些期待。
“看什么看,臭小子,看夠了沒有??”
我的后腦上挨了一下,雖然不算太重,但也感覺腦袋震蕩了一下。
“看看怎么了,不讓看,別讓我上車啊??”我的手被兩個男人緊緊拽著,手既然動不了,眼下也只能活動活動嘴皮子了。
女客竟然樂了。
但很快,當(dāng)她與我眼神相匯時,她那笑容又被濃妝所掩蓋。
轟隆隆的雷聲響起,滂沱的大雨頃刻間砸滿了整個車廂。
這么響的雷,這么大的雨,這么糟糕的處境,簡直就是絕配。
我王浩天到底是倒了多大的霉?
老天爺,希望你讓我這次有去有回。
一束香蔥
關(guān)鍵詞:濃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