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過新年

　　這天農(nóng)歷臘月二十七，程玲計劃做幾斤油角，楊偉良一大早去送菜去了，等回來就加入幫工行列。油角也是這個城市過年必備的特色食品。其實做起來也不算復(fù)雜，但是因為耗時長，需要人工，做好了還需要用油炸，要花上一天的功夫。

　　先是做餡，先將花生放鍋里面炒熟炒香，等花生衣開始剝落時就差不多好了，等花生晾涼，然后搓走花生衣，再用干凈的玻璃瓶將其碾碎成花生碎，再撒上白糖就成了香噴噴的餡了。有些家人會放上一些白芝麻或者椰子絲，會更香。

　　接著是做面團(tuán)，將雞蛋、豬油、水和面粉揉成面團(tuán)，揉好之后，取一小塊面團(tuán)，用玻璃瓶把它碾薄，因為有豬油，所以面團(tuán)是很有韌性的，小云碾了好久才碾成一張面皮。這是用模具——廢棄手電筒前面的一個金屬圓框，放到面皮上，用力一按，就會出來一張圓形的油角皮。剩下的面皮角料再加一點面團(tuán)，就又開始繼續(xù)碾面皮了。所以小云總覺得面團(tuán)怎么碾都碾不完，累得很。

　　程玲彎不了腰，她就坐在凳子上，一手持面皮，一手加餡料，然后對折，將封口捏緊，然后大拇指和食指捏出美麗的花紋，油角就做好了。做好的油角擺在祭祀用的托盤或者竹匾里，滿了就用干凈的白布蓋好。

　　小云和楊偉良一起碾面皮，程玲一個人包油角，倒是很協(xié)調(diào)，中午之前所有面粉都做好油皮。三人做了個簡單的午飯吃完了，繼續(xù)包。程玲又用兩斤面粉加了南乳調(diào)成了做蛋散的面皮，這面皮碾起來可輕松多了。碾好之后，楊偉良把面皮切成一條條長方形，再把它對折，在對折處劃三刀，打開，將其中一頭穿過中間的洞，兩邊一拉直，就成了一條蛋散。

　　終于全部材料都處理好了，到了開油鍋的時候。還是用昨天炸煎堆的油，燒滾了，先把油角放進(jìn)鍋里，用筷子保持翻動，直到白色的油角變成金黃色，浮上油面就可以了。這時，可以用笊籬撈起來，放在大盆上，繼續(xù)炸下一鍋，下一鍋差不多好了，笊籬里的油角的油也差不多晾好了，就可以把笊籬的油角放到專門儲存的紅色大塑料桶里。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油角和蛋散全部都炸好了。小云迫不及待地拿了一只涼了的油角，一口咬下去，滿嘴清香，油皮又脆又酥，吃完了還想再吃，不過昨天已經(jīng)吃過空心煎堆了，都是上火的東西，程玲就不再讓小云多吃。因為等蛋散涼了之后還要吃蛋散呢。

　　“媽媽，為什么要做煎堆和油角呢？”

　　“你看煎堆和油角的形狀是怎么樣的？”

　　“煎堆是圓滾滾的，油角也是炸的飽滿的?！毙≡迫粲兴肌?p>　　“對啊，圓滾滾和飽滿不代表著圓滿和富足嗎，也是說富到流油的意思啊。等到新年的時候，我們村里要串門的，都要送煎堆和油角的。如果家里什么都沒有，那只能看著別人吃，你就流口水啦。連送禮都沒得送，真是太寒酸了。所以無論有錢沒錢，都要做過年應(yīng)節(jié)食品的呢。這也是一種習(xí)俗和儀式感。”程玲將自己知道的都解釋給小云。

　　“嗯，明白，那明年我就要學(xué)會做煎堆和包油角。”

　　“那是必須的呀。女孩子不能什么都不會的，不然你以后只能看著別人吃了?！?p>　　至此為止，年貨都準(zhǔn)備好了。

　　第二天就是年二十八，主題是大掃除，貼春聯(lián)。這是小云來這個時代的第一個春節(jié)，她自然非常好奇，什么都積極地幫著楊偉良和程玲做，也是忙得走來走去。一時幫忙用抹布擦家具，一時忙著幫楊偉良遞春聯(lián)，連程玲準(zhǔn)備拜祭要點的香和蠟燭，她都幫忙弄好了。程玲捧著祭祀托盤走來走去的時候，她就拿了一疊原寶在后面跟著，程玲去到哪，她就跟著去到哪。

　　經(jīng)過一整天的打掃，在對聯(lián)和紅紙的裝飾下，紅蠟燭發(fā)出的火光和檀香散發(fā)的香味，使得這小小的舊房子也充滿著喜氣洋洋的氣氛。

　　年二十九是準(zhǔn)備食物的日子，程玲讓楊偉良去市集上買了新鮮的魚，用活水養(yǎng)著，等到了年三十的晚上會把魚煎了，然后放到米甕里，代表著“年年有余”。然后楊偉良又到田里摘了新鮮的蔥、芹、蒜備好。

　　等到了年三十那天，一大早程玲就按慣例殺雞、燒香、拜神、放鞭炮，接著兩夫妻就著手準(zhǔn)備年夜飯了。家里雖然人少，但是團(tuán)圓飯是要做得豐富些的，因為年初一是不能殺生的。

　　在夫妻雙方的努力下，一滿桌的菜下午五點前做好了。有燜豬手、白切雞、清蒸魚、芹菜炒燒肉、土豆?fàn)F鴨、蠔油生菜、梅菜肉餅，還煲了蓮藕骨頭湯。滿滿一桌子的飯菜，根本就吃不完。小云在旁邊看得口水都出來了，但是程玲不讓她吃：先請你奶奶過來一起吃個團(tuán)年飯。

　　譚老婆子現(xiàn)在當(dāng)然是在大伯那吃團(tuán)年飯了，來不來吃是一回事，請不請又是晚輩的禮節(jié)。所以小云到大伯母那找到譚老婆子，讓她過來吃團(tuán)年飯。譚老婆子應(yīng)了聲：等會兒就去。

　　大伯楊偉柏見自己母親這個反應(yīng)，知道她想去楊偉良家吃飯，也不攔著，因為自分家以來，自家母親年年在這里吃，也該去去弟弟家了。大伯母找了個大海碗，每個菜都挑一點放好，讓譚老婆子拿著回去，第二天熱熱吃。

　　譚老婆子回家放下大海碗就趕緊又出門往楊偉良家來了，她先疾步走到楊偉良的家門口，然后又慢速，接著咳嗽一下，就進(jìn)去了。

　　“奶奶，你來了，趕緊坐，我們準(zhǔn)備吃團(tuán)年飯了。”小云急忙迎上來。

　　看見每桌的好菜，譚老婆子也滿懷歡喜。這小兒子今年看來收成不錯，自家老婆又懷上了，真是雙喜臨門。

　　“放鞭炮啦！”楊偉良大喊一聲，算是給鄰居們提個醒，然后用香點了引子，把鞭炮往空中一扔，“噼里啪啦”鞭炮在空中就炸開了，非常喜氣！這時才算拜完神，全家這才就坐吃團(tuán)年飯。

　　一家人快快樂樂享受了一頓美味的大餐后，譚老婆子也拿著程玲給的一大海碗菜肉回家了。她還要跟村里的老姐妹聊聊天，等下就回二樓睡覺了。本來小云也想出去熱鬧一下的，因為村里外頭很多小孩都在放鞭炮玩，但是程玲覺得太危險了，于是一家三口在家里看電視，快九點，小云撐不住了就回床上睡覺了。直到半夜凌晨程玲放鞭炮，才醒悟：1992年過去了，她又長大了一歲，她已經(jīng)8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