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婉保護了一路的秘籍,最終還是丟失了,心中又氣惱又悲傷,坐在那不住抹眼淚。
“那個叫梨淵的混蛋,我下次見了幫你打斷他狗腿。”天心勸導。
“好了,掌門大人,本門秘籍丟了也不全是你的責任,要不是我之前被他蒙蔽也不會鬧成這樣。咱們一定會找回來的?!焙L妮p輕搖她纖細的身體說,“何況月風先生跟這位天心師兄也不會坐視不理?!?p> 天惑趁幾人勸梨婉時,用手拐一拐月風說:“難怪找不到你,原來是與佳人有約,不肯回道湖谷了。”
海棠聽到天惑提起自己,便說:“天惑、天心師兄,小女子是神農(nóng)派長老海棠?!?p> “你就是那個傳說中兇巴巴的神農(nóng)派大長老???”天心吃驚看著她,他沒想到她看來比梨婉還嬌柔。
“我……”海棠被憋得說不出話來。
“剛才多虧海棠長老,不然我哪能對付那七個人,尤其那陰陽怪氣的小子就不好對付?!碧旎髷?shù)說天心,“你小子見色忘友,只顧強出頭,也不想想師兄我頂?shù)米∧瞧邆€人嗎?”
海棠分看天心、梨婉,兩人都已漲紅了臉,她嘻嘻一笑,再次道歉?!皠偛艦榱丝刂凭置?,我只好用毒,得罪幾位了?!?p> “久仰海棠長老。月風可是跟你一直同行?”天惑。他對月風使眼色,換來一個白眼。
海棠滿臉喜色地說,“多謝師兄關(guān)心,我們已經(jīng)……”
“咳!咳!”月風故意大聲咳兩聲,“天惑、天心師兄,你們怎么都不在谷里?我娘呢?道湖谷里還有人呢?是否有位黃泉先生去過谷里?”
天心:“他們自己出谷了。黃泉先生是哪位?”
海棠:“就是‘修為不顯,黃泉不見’的黃泉。你們沒聽過?”
天惑驚呼,眾人耳膜一震。他年紀稍大,閱歷也多,聽過這個驚人名號,連忙詢問月風怎么回事。月風簡單說了離開道湖谷的經(jīng)歷,天惑說:“你錯怪海棠姑娘了,黃泉先生沒有來過。”
月風連忙向海棠賠禮。她說:“你怎么這么多禮,我們都是……”
“哎呀!”月風突然大聲對海棠說,“梨升呢?你不是在照顧他嗎?”
梨婉擔心哥哥梨升毒傷的恢復情況,也問:“海棠長老,我哥哥呢?”
“他一直在悅來樓靜養(yǎng),應該快好了?!焙L恼f,“這時還沒見到梨婉也該著急了?!?p> 天心舔舔舌頭說:“那正好,我們一同去悅來樓,好久沒有讓我?guī)熜只ㄙM了。”
天惑幾月沒有出谷,雖然一臉肉痛但食指大動下,咽了咽口水,便只好含糊答應了。
一行五人去往悅來樓中,上到二層,點上菜肴、美酒。
海棠中途離席一陣,將梨升喊來一同入席。此時梨升傷勢已經(jīng)平緩,他見梨婉毫發(fā)無損只是神色疲憊略顯低沉,心里高興,帶著傷還是頻頻向眾人敬酒,感謝眾人救回妹妹。天惑不斷敬他,他不一會就醉倒桌上。
天惑拍拍天心肩膀以神念說:“師弟,只要以后他在我面前端酒杯,我就讓他趴下?!?p> 天心偷笑,心想梨婉這么溫柔,怎么有個直愣愣冷冰冰的哥哥?
觥籌交錯間,天心眨眨有些酒意的眼說,“月風,你看那女子怎么有點像那個、那個……你同門的那個男人婆?”
月風看去時見蘇穎、無名、無心已朝桌邊走來,后面還有鬼谷派三名弟子無思、無慮、無憂。幾人來到月風桌前,便見禮稱’月風先生’。蘇穎任穿著一身女裝,半點不像道門修士。
梨婉對天心輕輕說:“蘇穎姑娘人好得很,你以后不許亂說?!碧煨纳囝^一伸,連忙點頭。
梨婉與月風便讓店小二拼了桌子,請幾人一起入席。
蘇穎偷瞧月風兩眼,擠在梨婉的長凳邊上坐下。
她剛坐下,突然一個女子略帶火氣的清脆聲音傳來,“梨婉姑娘只怕不知道,她上次帶著幾名弟子圍攻,差點把月風給害死?!敝灰娙舯?、月蝶正并肩走上樓梯。
月風站起,“若冰、月蝶,你們來了?”兩人一從樓梯后現(xiàn)身,如同雙珠并蒂,一個冰清玉潔正是月蝶,一個俏皮大方正是若冰,剛才是若冰聽到忍不住揭蘇穎舊底。剛才她遠遠聽見梨婉夸蘇穎,想起月風在云夢山吃的虧便忍不住插了話。
悅來樓極大,眾人聚在一起占了一個小角,小二來回奔跑,為來人添置桌椅。
天惑見蘇穎、海棠眼色神情,心想:“這小子不知怎么勾了海棠、蘇穎的魂,再加上兩個讓人頭疼的,看來他的麻煩事免不了?!?p> 月蝶、若冰走近桌旁。若冰先掃過如銀色淺梨般的蘇穎,又不斷上下打量嬌笑盈盈的海棠。哪知海棠絲毫不避,兩人眼光對視,互不相讓,月蝶拉她入座才緩了下來。
月風干笑兩聲,起身說:“諸位,大家請安坐聽我說。這里都是醫(yī)、道一脈的道友,雖然曾有些小間隙,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今天聚在一起不妨暢飲。這幾天HD城內(nèi)外風波不斷,我們應該同心一致,互幫互助?!彼又灰惶姹娙艘?。
在座的有鬼谷派月風、蘇穎、無名、無心、無憂、無慮、無思,神農(nóng)派代掌門梨婉、大長老海棠、梨升,楊武派天心、天惑,道湖谷月蝶,若冰原是儒教門人,但已經(jīng)脫出,與道門鬼谷派關(guān)系密切。
有人起了頭,眾人便互相推介,好不熱鬧,引得悅來樓二樓上食客時時回頭側(cè)目。
無名重傷已經(jīng)恢復,多虧梨婉相助,鬼谷派的眾弟子聽梨婉如此年輕已經(jīng)成為神農(nóng)一派掌門,都替她高興,紛紛祝賀。在場都是年輕修士,推杯送盞間便已去生分。
席間,月風向眾人講述梨淵擄走梨婉又被救回的經(jīng)過,卻替海棠遮掩了被梨淵蒙騙,向幾人出手的事情。蘇穎去瞪海棠,只換來她不冷不熱一笑。
后來說到陰差陽錯遇到尸偶教弟子,發(fā)現(xiàn)尸偶教那些人偶的傷勢與HD被害同門相同,無名不禁大聲道:“無焦在HD遭毒手,必定是尸偶教的作為,我鬼谷派與他勢不兩立。”無心聽了氣得站起身,大聲附和。那名死在HD的鬼谷派弟子,道號無焦,無心與他關(guān)系最好。
月風說:“事情怎么樣倒還不確定,不過,我絕不會讓兇手逍遙?!?p> 梨婉說:“真相必定水落石出,有需要我們神農(nóng)派的地方咱們必然鼎力相助,我?guī)状斡鲭y多仗月風先生全力相助,鬼谷派的事情我們也出一份力。還有五日就是趙王設(shè)下的招賢比試,為了這部道術(shù)經(jīng)又起不少爭殺,我已經(jīng)與海棠長老商議過,為了報答鬼谷派月風先生相助奪回神農(nóng)派秘籍,海棠長老與我會為月風先生助力奪回經(jīng)書。雖然月風先生修為過人,還請不要推拒。這已經(jīng)不只是鬼谷派一門一派的事情,天下門派牽扯其中,如果不能收回道術(shù)經(jīng)妥善保管,遲早天下大亂?!彼韵轮庖呀?jīng)不打算爭奪道術(shù)經(jīng),轉(zhuǎn)而幫助月風。
原來她被梨淵擒走,一路深思:黑水功不過是由前人從道術(shù)經(jīng)中精要創(chuàng)出已經(jīng)如此厲害,道術(shù)經(jīng)自然更是絕世的秘術(shù)。我一路各種生死威脅全由本門秘籍引起,道術(shù)經(jīng)重新現(xiàn)世,只怕會引起軒然大波。她越想越是擔憂,終于完全理解月風不顧一切要為鬼谷派收歸道術(shù)經(jīng)的用心,越想越是佩服。她不僅希望能化解這場危機,心中更希望江湖上少些仇殺紛爭,如果經(jīng)書流落江湖或者落在心術(shù)不正的人手里,這亂世中只怕再無寧日。
她主意一定,在路上就偷偷與海棠說了。海棠自然不反對,聽說要幫助月風更是滿口答應。
月風站直身體,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他隨即向梨婉深深一躬?!肮砉扰杀姷茏?,感謝梨婉掌門大義?!惫砉绕溆嗟茏右姞钜昌R聲如此道:“鬼谷派眾弟子,感謝梨婉掌門大義。”
月風說完,深吸一口氣,良久吐出一口濁氣來。眾人看他,仿佛有些變化,似乎更加真實親切,身帶著和風煦日,卻又還是那個英朗少年。他從親見鬼谷派的慘案后便一直有個執(zhí)念,奪回道術(shù)經(jīng)。那個執(zhí)念被他不斷重復,近乎執(zhí)迷。此刻他聽了梨婉淡泊處之的一番話,心中執(zhí)迷的陰霾被一掃而空,頓時神清氣爽。
他要追求大道,一旦被眼前的執(zhí)迷所困擾,道心所向就容易偏離,甚至生出魔障?,F(xiàn)在他掃清眼前的障礙,只覺思想更加通透,心中更加清明。他謝謝梨婉,更多是謝她的心境對自己的感染。她那么柔弱卻總是那么堅定,不是因為執(zhí)著或者執(zhí)迷,只是看來柔弱無力的堅持。因此心中感悟到,執(zhí)迷如迷霧,會膨脹無邊;執(zhí)著如頑石,過剛易折;只有堅持如滴水,滴水穿石。
“師弟,梨婉掌門相助月風,你呢?”天惑問,把樹干粗的手臂搭上天心肩膀。
天心說:“那個自然,我們師兄弟天天吃司馬夫人的美味小菜,不管怎樣都要出手的。你何必激我。”
“本門的經(jīng)書,我們怎么能不出力,現(xiàn)在無名也恢復差不多,我們六人都要參加這次招賢奪經(jīng)。”蘇穎頓一頓,站起說:“還有一事請各位做個見證。本門一直沒人執(zhí)掌,門本所有弟子在此推舉月風先生出任掌門,帶領(lǐng)鬼谷派?!?p> 無心說:“不錯,我們都擁護你。也不枉創(chuàng)派祖師鬼谷子對你傳法的期望,他必定希望你能帶著我們把道門興旺?!?p> 海棠說:“月風先生做鬼谷派掌門,我第一個支持?!庇嗳艘惨黄鹳澩?p> 無名不無擔憂地低聲說:“本門大事怎么這樣在酒席間三言兩語定了,門派慘案至今沒有線索,仇人逍遙。本門弟子無焦在HD內(nèi)又遭到尸偶教殺害,道術(shù)經(jīng)被趙王懸賞天下轟動,這幾件事至今都沒解決,不能為門派出一份力怎么能輕易執(zhí)掌本門權(quán)柄?!?p> 他聲音雖低,眾人早已經(jīng)聽得清楚,心想:“他說得極是,要做鬼谷派掌門,肩上擔子重,自然要擔起責任?!?p> 月風說:“無名說的對,此事不急,我們要先把幾件大事做好。本門內(nèi)務可以先一同協(xié)商著辦。我們還是先討論下招賢奪經(jīng)的事吧?!?p> 眾人輪番發(fā)言,都愿幾日后為月風助力。
幾派之間雖都是一些年輕人,但言語極契合,經(jīng)過一些或大或小的沖突與幫助后反而更加緊密,儼然已經(jīng)形成了一個人數(shù)不多的道門同盟。
若冰、月蝶兩人修習過道術(shù)經(jīng)上術(shù)法,自從上次被死士認出術(shù)法來歷后,便留了心。她們兩人商議,這次招賢奪經(jīng)時兩人都參見,但是隱藏實力,不到萬不得已不再使用道術(shù)經(jīng)的術(shù)法。
“有了各位相助鬼谷派,這次我們可就放心了。”天心端起酒杯向眾人感謝。鬼谷派眾弟子本來因為門派重創(chuàng)一蹶不振,此時見月風竟然受到諸多門派道友支持,心里也恢復了活力。
“現(xiàn)在謝謝還早了,”海棠說,“這次連天下盟的人也來了。”
“那可有些麻煩,”天惑放下手中的酒壇子,“天下盟近十年聲勢越來越大,平時輕易不出手,出手必不落空?!?p> “天惑師兄這次可說錯了,他們上次在城南青帝廟碰到海棠長老就栽了,”月風險些把菜噴出來,“有個不二門的道號叫不小,還被她在耳鼻口中栽滿了草?!?p> 當時不在場的人都追問細節(jié)。
“那就要問她了?!痹嘛L把筷子指向海棠,接著忙于應付剛擺滿整桌的菜。
海棠捂嘴一笑,說起曾在青帝廟遇見不小、呂賢、玉靈等人種種細節(jié),他們怎么動手,后來又怎么中了萬毒宗的“三里倒”,后來梨婉替他們解毒后灰溜溜離開。
無心說:“這矮子嘲笑我們鬼谷派,終于被徐先生給教訓了,活該他又遇到月風先生和海棠長老,真是暢快?!?p> 眾人都覺有趣,他們中除了月風、月蝶、天心、天惑、蘇穎外,鬼谷派其余眾人都沒見過徐福,即便他已經(jīng)被鬼谷派削了道號,他們還是對他佩服得緊。
天心盡量文雅地啃著手中雞腿,含著肉聲音略微含糊地說:“海棠長老,你這嘴里種草的功夫難不難學,能不能教了我,這次遇見其他天下盟的人,讓他們也嘗嘗苦頭?!?p> 海棠說:“不過雕蟲小技,我們梨婉一定會的,你何不問她?”天心嘿嘿一笑,梨婉慌忙飲下半杯酒,臉色發(fā)紅。
正說話間,月風陡然停下筷子,只見樓梯上踏上兩人,一人幾乎毫無聲息,一人腳步如同擂鼓。隨著那個沉重響亮的腳步聲,一個響亮的聲音說:“雷云師弟,你看這一幫道門的廢物互吹互擂,真是可笑。竟然要給我們天下盟嘗嘗苦頭?!?p> 那人其實是低聲說,但嗓門實在太大,此時所有人都聽的一清二楚,尋聲看去,說話的人身材巨大,比天惑還要高壯,二十七八的臉上卻飽經(jīng)滄桑,早熟了十幾年,看來足有四十歲。原來他在樓梯上就聽到了天心的話。
走路無聲,被稱為雷云那人說:“雷鳴師兄,人家自說自話,管他干嘛?”
他聲音極輕,卻清楚傳進眾人人耳中,只有以深厚靈力才能做到??此昙o不過而立,臉色蒼白,如同大病,好像風一吹就會倒,可他靈力之強不容小覷。
“嘿嘿,誰不知道鬼谷派被外敵滅門不復往昔,神農(nóng)派早已落寞也是徒有虛表,還有什么楊武派聽人說道場都被人一鍋端了,躲在毫無名氣的道湖谷里等死?!崩坐Q說。他只瞟了一眼,就看出眾人來歷,這份眼力確實厲害。
雷云說:“人以類聚,物以群分。咱們還是坐遠點?!?p> 雷鳴說:“好在這些廢物不是我們天下盟的……”
海棠、天心、蘇穎已經(jīng)站起身來,卻又被身邊的人拉住,想必氣的不輕。連月蝶這樣平淡的性子聽了也眉頭直皺,其他人當然心中忿忿。
雷鳴上來就把四個門派最忌諱的事擺出來講,而且講得不留情面。剛才眾人拿天下盟的糗事開涮時也是這樣不留情面,也算以牙還牙了。
“來、來,吃飯的地方你們凈說話……你們看這豬肉勁道,肯定是頭高大野豬,這雞味道也美不過瘦得像病雞……”月風一邊往嘴里夾東西,一邊說。
天心看看雷云、雷鳴的身材外貌,便聽出月風話中指桑罵槐,接嘴道:“我嘗嘗這豬的肘子?!彼麏A起一塊肥大豬肘子,塞進嘴里,吃得嘖嘖有聲,眼睛卻直直盯著雷鳴手肘,模糊不清地說:“好豬、好豬?!?p> 余人見了也都坐下來,嘻嘻哈哈搶著把一盤豬肘子吃盡。
“豬是好豬,就是喜歡瞎叫?!碧旎蟀炎詈笠粔K豬肘子帶骨頭放進嘴里,嚼了幾下呸一聲吐出骨頭,說:“賤骨頭!”惹得同桌幾人哈哈大笑。
月風、天惑、天心三人修行之余,日常便以斗嘴為樂,此時合力起來輕言細語極盡嘲諷之能,立刻便化解了緊張的局面,更刀不見血地罵了天下盟那兩個人。
嘣,雷鳴手中的茶杯已經(jīng)被捏碎,他甩干凈手上的碎末,朝月風走去。轟轟數(shù)聲,已經(jīng)站到月風身后,只見他背對自己,紅字“鬼”字,扎眼得很。“你是徐福師弟對吧?受死!”他一聲暴喝,伸出大手抓向月風后背。
動手的雷鳴和他師弟雷云正是天下盟的,他們隨呂賢前來趙國奪經(jīng),早已經(jīng)知道不小在人手下吃了虧,今天就算天心等人說話客客氣氣,他也要找麻煩的,更何況月風曾在鬼谷派中傷過兩儀門的太陰劍雷滅,兩方一上來就針鋒相對互不相讓。
雷鳴高壯,手即長也大,相距月風一丈多,一探手,把他上身罩住,這一掌竟有從天而降的氣勢。
梨婉驚呼小心,嚇得閉上眼,隔了會沒聽見任何動靜,她又睜眼來看。
月風已經(jīng)站在雷鳴右手臂上。
雷鳴想揮舞左手臂把他擊落,月風卻如同在散步一樣邁腳踩上了另一只手臂,身子平穩(wěn)、如履平地。雷鳴雙手如此互抓十余次,都被輕巧躲開,漸漸發(fā)怒,雙手交互去抓月風,兩手絲毫不挺攪成一團虛影,月風卻依舊如同散步,不緊不慢。
梨升本已醉倒,被雷鳴動手時的呼喝聲驚起,他朝干燥的嘴里灌了一杯茶,喊出一聲好。除了常與他一同修煉的月蝶、若冰等人,其他人早已被這絕妙輕功身法吸引,他們從所未見這樣舉重若輕的輕功——他在強敵攻擊最強的手臂上施展輕功,如同在刀尖上起舞。
樓上食客聽到喝彩,漸漸圍著來看,這里多有賣藝說書的,因此圍觀者還以為兩人是那一大桌請來助興的雜耍。
如此過了,十回合,雷鳴暗呼不妙,他感到上身的頭頸胸都被暴露在人腳下,及其兇險,只好不斷加快出手的速度,好讓對方?jīng)]有空暇攻擊——他一旦停下就會被制?。辉嘛L看似輕松,也沒有絲毫大意,如果不慎被雷鳴打中,腿骨當即就要折斷。
兩邊同伴看了會,都看出厲害關(guān)系——加上兩人相距極近,出手相助反而可能幫倒忙,因此都站在一旁凝神觀看。
此時兩人較上了勁,都不歇氣,拼起了靈力、耐力。
雷鳴見已經(jīng)僵住,暗想:“這個叫月風的倒有幾分能耐,不過他年紀小,靈力總拼不過我,等他靈力耗盡我就把他脊骨打斷?!彼稚虾敛煌A?,動作越來越大,他將靈力附在拳掌間,不僅往月風兩腳招呼,還不斷狂掃向大腿、腰脊。
只見他雙拳飛舞,已經(jīng)蒙上一層赤金,激發(fā)出靈力更曾威勢,使得是他師傳的地煞功。此術(shù),名為地煞,卻無半分大地之柔,純以剛猛為主,是一門武法相隨的上乘術(shù)法,只見他一使開便剛猛無匹,如同一尊巨神,而一只白色的靈鳥正在不斷挑戰(zhàn)巨神的力量。
月蝶、若冰雖知月風輕功了得,眼見對手招式使出越來越快,還是有些擔心,互相緊握的兩手間都微微出了汗。
“小二再上盤豬肘子!我還沒吃過!”眾人緊張關(guān)注中,月風突然開口說話了,雷鳴的招式反而有些亂象。
不久,小二端來豬肘子,天心知道他有心屈敵戰(zhàn)意,以撼天長棍的一頭頂著盤子送給高處的月風。
月風一手接過湯水淋漓的一大盤肘子,腳下絲毫不慢,另一只手抓起一大塊,啃了起來。他吃完一塊,從上方把骨頭往雷鳴頭臉上扔去,此時雷鳴雙手全力以赴又怎么騰出手來應付,只好側(cè)頭閃避??善聿木薮?,頭頸也粗大,始終避不開。
一時只見雷鳴狼狽甩頭,還是被扔了一頭臉的骨頭、碎肉。他一邊甩頭,一邊氣得狂叫,卻避之不及。突然他又閉上嘴,將嘴里多出的一塊熱乎乎的骨頭,噗得吐了出來。
在月風同伴笑聲中,他將靈力再催動幾分,拳掌擊出來虎虎生風。
月風一邊啃著肘子,一邊說:“你們不必擔心,先吃飯吧,我看他還要支持會。”
雷鳴已知道碰到了強敵,雙臂上的人此時還沒出手,他凝神施展地煞功,拳來掌往攪動空氣發(fā)出唔鳴,如同隱隱雷鳴聲。他拳風橫掃周身一片卻始終無法把月風甩下來。
蘇穎輕聲對梨婉說:“梨婉,你快請海棠長老出手幫忙,可不要出意外。”
海棠正好整以暇地品嘗美味,她放下手中筷子說:“你仔細看看,是月風帶著雷鳴越來越快,而不是雷鳴攻勢越來越猛。雷鳴這樣剛猛的功法,每一招使出都會超出身體極限,再過半頓飯功夫即便靈力撐得住也要受內(nèi)傷?!焙L某D瓯稽S泉這樣追求至強境界的高人熏陶,已經(jīng)看清場中情勢。
若冰、月蝶等,仔細去看正在那邊相斗的兩人,果然月風每一步踏出都踩在雷鳴用招的半截上,讓他不得不快速變招應對。
果然不到半刻,雷鳴氣息開始紊亂,招式倉促,有些不支。
月風感到對手變慢了,他也慢了下來,雷鳴也見機慢了下來。兩人這樣互相讓步,越來越慢,空中那團隱隱雷鳴也消失不見。
雷云見狀急忙說:“月風先生,多謝手下留情!”
月風見把雷鳴早已懲治得夠了,下身一晃,用腳尖點住了雷鳴手背上“二間穴”防止他趁機突襲,身形后仰已經(jīng)端著盤子躍到座位上。盤中肘子已經(jīng)吃了一半,湯汁一點也沒有灑出。
雷鳴氣喘如牛,轟的一聲坐在地上,隔了片刻才緩緩調(diào)整過來。他感到體內(nèi)靈力早已透支,雙臂沉重,呼出的氣把地上的骨頭都帶動了。雷云將雷鳴扶起。
月風問:“這里大庭廣眾,難道你們不知術(shù)法令嗎?”
他說的術(shù)法令,天下修士都要遵守:不得在常人前擅用術(shù)法,不得輕易對常人使用術(shù)法。天惑上次被星芒教訓,就是因為依仗術(shù)法搞訛人的勾當。這令是古往今來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因此所有修士都自覺遵守。好在他們兩人動靜不大,周圍的食客看完熱鬧也就散了。
雷云說:“多謝月風先生。我們是兩儀門的雷云、雷鳴,與不小的不二門同屬天下盟中一員。我?guī)熜謩偛怕犝f幾位是鬼谷派的才……”
原來他們兩人一直在在樓下,因此聽到了月風幾人桌上談話,一是有心為不小出氣,二是要為天下盟立威,在奪經(jīng)之前殺低他們士氣,讓他們知難而退。
月風說:“原來如此,看不慣我?guī)熜?,找我這個師弟也沒問題。只是以后別在常人前鬧出這樣動靜了。兩位請吧。”他把手朝樓梯口一比劃,轉(zhuǎn)過身繼續(xù)品嘗桌上美味。
雷云見他只是施展輕功就差點廢了雷鳴,心想:“這人的修為完全看不透,只怕師父也沒有這樣高的輕功造詣。想不到鬼谷派還有厲害角色,這次來奪經(jīng)書可有些麻煩了?!彼S即扶著雷鳴便走。
雷鳴緩過氣來,掙脫開,朝月風一躬身,隨師弟下樓去了。
“慢走不送,”月風頭也不回,夾起一片勁道牛肉說:“好好的飯菜都冷了,大家繼續(xù)?!?p> 眾人見他輕易折走兩強敵,頓時熱情高漲,席間更加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