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纓還在強忍著,滿頭滿臉的汗。鉆心的痛一下一下傳來,讓她有種想咬舌頭的沖動。若是就這么死了,是不是就不會痛了?
就在她要跌入黑暗里的時候,一聲大喝成了她的佛音。
“夠了!你還有沒有點分寸?”
王嬤嬤一把推開老巫婆,將雙手擋在戰(zhàn)纓的背上??赡抢镌缫咽且黄獫n,看得她胸口一陣窒息。
老巫婆哆嗦著手,目瞪口呆地看著暴怒的王嬤嬤,不知自己錯在了哪兒?一時間竟愣在了當場。
直到王嬤嬤再一聲暴喝響起。
“趕緊幫忙??!老巫婆!”
“啊啊……啊是!你們還愣著干啥?救人?。 ?p> 老巫婆總算明白了王嬤嬤的意思,結(jié)結(jié)巴巴地指使著手下人??蓱?zhàn)纓已經(jīng)支撐不住,昏過去了。
當戰(zhàn)纓被架出刑房的時候,連帶著姚芊芊也被帶了出去。守在外面的春兒一見,當即抱著戰(zhàn)纓大哭??蓜偪迌陕?,就被王嬤嬤喝止了。
“人還沒死,嚎什么嚎?”
春兒這才轉(zhuǎn)悲為喜。
姚芊芊經(jīng)此一折騰,卻是醒了。懵懵懂懂的她,瞅見一動不動的戰(zhàn)纓,嚇得差點又暈過去。
最后還是王嬤嬤唬住了她,并讓她和姚芊芊將戰(zhàn)纓帶了回去,好生照料。
老巫婆一干人,直到王嬤嬤走了,才敢喘了口氣。
呼——
這是什么情況啊?倒像受刑的是她們一樣,太難受了!
王嬤嬤離了刑房,直接去了掌事嬤嬤處??梢宦飞?,心情也不是多好。再加上那雨后的天氣,沉沉的悶悶的,整個人的感覺就是前所未有的糟糕。
“聽說你罰了戰(zhàn)纓?”
這是掌事嬤嬤見面的第一句話。
王嬤嬤悶悶地點頭。
在旁烹茶的崔嬤嬤眸光閃爍,側(cè)耳仔細地聽著。戰(zhàn)纓可是白少卿托她照顧的人,可如今出了這等事,她要怎么交代???
“為何?”
掌事嬤嬤的第二句話。
王嬤嬤搖頭,依舊不說話,不請自坐地在掌事嬤嬤對面落座。
這下掌事嬤嬤不悅了,立馬沉了臉。
“王嬤嬤這是何故?竟一味地裝聾作???這可不是你冷面婆子的做派!”
“我只是想讓她長點記性,可她實在太……那么多針,竟然一直忍了過來。如今,已是昏過去了?!?p> 王嬤嬤聲音沙啞。
掌事嬤嬤沉默了,將一只空盞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若不是韓風傳了話來,她也懶得管這閑事。到了這兒的女子,有幾個不是頭里如烈女,后來變妓女的,但愿這個戰(zhàn)纓能有所不同。
正巧此時,崔嬤嬤來了。她先給掌事嬤嬤續(xù)上新茶,才給王嬤嬤斟了一盞。
掌事嬤嬤輕啜了一口,斜眼看向崔嬤嬤。
“你回頭給她送點藥膏去,連著那臉,也一并治了!但是調(diào)教還是必須的,免得日后再惹出更大的事來。”
崔嬤嬤一怔,當即笑了。
“老奴遵命!不過調(diào)教之事,還是王嬤嬤最拿手,老奴就不摻和了?!?p> “隨你們?nèi)绾危 ?p> 掌事嬤嬤說完,意味深長地將王嬤嬤和崔嬤嬤各掃了一眼??磥?,即便沒有韓風背后的皇上,也還是有人會護著她的。
……
自那日后一連七八天,戰(zhàn)纓日日偎在床上養(yǎng)傷,覺得自己都快吃成第二個姚芊芊了。不過好在崔嬤嬤送來的藥膏甚是管用,背上很快就恢復如初了。
至于臉上的那條“蜈蚣”,她并沒有用藥,不過愈合后也比以往好了許多,若是不細看,也是看不出來的。
見菱花鏡里的她,一顰一笑都像極了母親,一絲歡喜便因此生了出來。她們母女是如此的相似,她日后如是想母親了,盡可對著鏡子看這張臉。
“小姐!若是白公子看見你此刻的模樣,一定歡喜得很。”
春兒邊笑邊給戰(zhàn)纓挽了個飛天髻,正要再給她撲些胭脂在臉上,她卻拿過自己在臉上涂抹起來。等春兒回頭再看,卻像見了鬼般指著她大叫起來。
“小姐!你……你怎么又成那樣了?那……那蜈蚣不是快沒有了嗎?還是春兒眼花了?”
看著不停揉眼不停看的春兒,戰(zhàn)纓忍不住拽著她的手讓她在面上摸了摸。
“傻丫頭!什么感覺?”
“嫩嫩的滑滑的!”
春兒愣怔半晌,才又大叫起來。
“?。⌒〗隳憔谷弧 ?p> 戰(zhàn)纓連忙讓她噤聲,并鄭重其事地看著她。
“此事只能你知我知,就連芊芊都得瞞著。否則以我如今的身份,只怕難以保得清白,更何況我還另有打算??傊痪湓?,此事你就當不知道。即便有人喊丑八怪,也由著他們喊去。你可記住了?”
“嗯嗯!春兒記下了!絕對記下了。可白公子,也不能知道嗎?”
說到白少卿,春兒又猶豫了,其實她真的很想小姐能和他在一起。
“那當然!而且最要緊的就是他……好了!走吧!陪我出門透透氣去?!?p> 戰(zhàn)纓說完又蒙上輕紗,正巧姚芊芊便來了。
“姐姐!外面菊花開得甚好,芊芊陪你去賞賞吧,這些天你該悶壞了?!?p> “果然還是有個妹妹好!”
戰(zhàn)纓抬手在姚芊芊肥臉上一捏,便笑著放了春兒的假,讓她與米團兒一塊兒玩去了。
外面的秋菊,當真開得正好。一眼望去,廊前路旁都是怒放的生命。紅如炬黃似谷,白勝雪粉賽蓮。剛剛走近,一股股清香便撲面而來。
教坊司不似尋常府邸,有專門的花園苗圃,而是在廊前路旁窗下,隨處擺設各種時令鮮花。
所以她們竟是沿路走沿路看,再加上姚芊芊不時說些逗趣的話,戰(zhàn)纓竟是忍不住開懷大笑,往日的郁悶因此盡數(shù)消散。
而且今日司里竟是無事般,沿路都是賞菊的女子。她們或三五成群,或獨自流連,還有一些如她和姚芊芊一樣的,兩人相攜而行說說笑笑。
遠遠過來的顏夕,見二人如此說笑,只氣得牙癢不已,可轉(zhuǎn)瞬想到攝政王府的帖子,她的尾巴就又翹了起來。
她要讓眾人都知道,攝政王府只請了她一人,尤其是戰(zhàn)纓那個丑八怪,如此一來,在李尚書府丟的面子,也就該找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