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的腳剛動,戰(zhàn)纓就抬起了頭。與此同時,姚芊芊的聲音也越過宮墻,遠遠地傳了過來。
“姚芊芊求見纓嬪娘娘!姚芊芊求見纓嬪娘娘——”
她當即大喜,并趁著戰(zhàn)纓愣神間,飛快跑去開了門。
“春兒!果真是你!那里面定是姐姐嘍!”
姚芊芊一見春兒,當即樂得合不攏嘴。米團兒也喜得一蹦三尺高,這宮里,終于有能和她玩的來的人了。
三人說說笑笑,到了戰(zhàn)纓作畫的地方,卻不見了戰(zhàn)纓。只有地上一團團揉碎了紙卷兒。
“咦!小姐呢?明明剛才還在的??!”
春兒一臉納悶,姚芊芊也急得不行。幾人當下分頭去找。
戰(zhàn)纓見人都走了,才從藏身的假山后走了出來。絲絲冷風拂起她額前的碎發(fā),露出一雙近乎染血的雙眸。
她不是不想見姚芊芊,而是還沒有準備好怎么面對。這個宮里,她恨的人只有一個。牽掛的卻很多,姚芊芊是,洛城也是,如今……又多了白哥哥!
尤其是白哥哥,那么豐神俊雅的一個人,怎么會平白做了男寵?
這是她不能相信也不能接受的,她所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白哥哥定是受人脅迫。而這個人,便是皇上西門博!
所以西門博,她不得不除之,而且還得盡快。
遠處,姚芊芊尋她的聲音越來越近。她一閃身,又躲回了之前的假山里。
透過假山的縫隙,她看見姚芊芊還是之前的樣子。肥白的臉肥圓的身子,像極了可愛的熊寶寶。
芊芊,對不起!
姐姐雖然一樣想你,可今天卻不能相見。他日姐姐一定親自去尋你。
姚芊芊又喊著走遠了。
直到春兒尋來,戰(zhàn)纓才出來讓她尋個由頭,把姚芊芊打發(fā)走。要不然那個傻姑娘,定會一直找下去。
殿門再度開合,春兒再度回來,戰(zhàn)纓已回了殿中歇息,并且很快就睡著了。
聽著戰(zhàn)纓均勻的呼吸聲,春兒捧著那蠱冷透了的紅棗桂圓粥,苦笑著掩上了門。
午膳又至,幾個宮女正想再分而食之。
春兒喚住了她們。
“今日都放下!娘娘待會兒醒來會用!”
那幾個宮女頓時不悅,卻也不敢不從,只好嘟著嘴怏怏不樂地退下了。
春兒一邊收拾,一邊暗嗤。
有些人就像被慣壞的乞丐,一旦不再施恩,反而會把恩人當仇人。小姐心善,自己一定要提醒她。
戰(zhàn)纓這一覺,直睡到天黑才醒來。
剛在春兒的服侍下,用了一點膳食,韓風已扯著嗓子宣旨。
“皇上口諭!宣纓嬪娘娘乾明殿伴駕侍寢!”
“小姐……這……這……”
大驚之下的春兒,哆哆嗦嗦地連話也說不出來。
戰(zhàn)纓卻平靜地起身開門。
“煩請韓總管回稟皇上,纓嬪整妝后即刻前往!”
“無妨!老奴等著娘娘就是!”
韓風略略躬身,態(tài)度甚是恭謹。
戰(zhàn)纓抿了抿唇,隨即折身回殿,端坐在棱花鏡前,讓春兒為她梳妝。
“小姐!你真的要……要侍寢嗎?”
春兒一邊給戰(zhàn)纓梳頭,一邊哽咽。
戰(zhàn)纓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苦笑著摸上那條“蜈蚣”。
“春兒不哭!春兒應該高興!你看你家小姐這么丑,居然還能給皇上侍寢,這不是天大的好事嗎?”
“小姐!你就別騙春兒了!春兒知道你心中苦……”
春兒說著,一把扔了梳子抱著戰(zhàn)纓就哭。
戰(zhàn)纓仰頭壓下翻涌上來的淚意,笑著撫上春兒的頭,一遍遍摩挲著。
“春兒若想偷懶,那就讓你家小姐親自來吧!反正你家小姐天生麗質,不用描眉撲粉……”
春兒卻已含淚站了起來。
“不!還是讓春兒來!這畢竟是小姐第一次……就像小姐大婚一樣。雖然夫人不在了,可是春兒會像夫人一樣……把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春兒!別說了——”
聽見母親的名字,戰(zhàn)纓再也忍不住掩面哭了起來。從指縫間滲出的淚水,很快就打濕了整只手背。
殿外侯著的韓風,等了半晌不見戰(zhàn)纓出來,不由扯著嗓子又催了一遍,這才見戰(zhàn)纓帶著春兒緩步而來。
“我的娘娘?。∧@耽擱的時辰可不短了!快走吧!再遲只怕皇上會雷霆大怒了!”
韓風邊說邊搶前一步,同時有一乘軟轎落到戰(zhàn)纓面前。
戰(zhàn)纓回身抱了下春兒,將一樣物事塞到春兒懷里,這才出聲叮囑。
“春兒!先前洛妃姐姐不是讓你去一趟嗎?你且去看看她有何吩咐,回來再告訴我。”
春兒不解,猶豫著不肯去。戰(zhàn)纓卻將她一推,自己上了軟轎。
“走吧!韓總管!”
戰(zhàn)纓的聲音清冷如風,轉瞬即沒。
春兒看著漸行漸遠的那乘轎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卻不敢追上去。也許小姐這樣做,自有小姐的深意。
可她的心底,卻有種不知名的恐懼突然涌動。這絲恐懼讓她在戰(zhàn)纓走后,發(fā)足狂奔去了洛城的毓秀宮。
軟轎上的戰(zhàn)纓,直到走遠才敢回頭。但映進眼底的,卻是春兒一點點模糊至沒有的小小身影。
春兒!對不起!
此去非但她兇多吉少,只怕春兒也會被連累,卻又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為了給春兒留一線生機,她才讓春兒去尋洛城。她相信以洛城的能耐,若想護就一定護得下春兒。
乾明殿很快就到了。
韓風將戰(zhàn)纓引去了暖閣。
西門博飲盡杯中酒,才搖晃著站起來。
“纓兒來了!快!讓朕抱……抱!”
隨著西門博一起撲向戰(zhàn)纓的,還有一股濃郁的香味,似酒香,似龍涎香,或者別的什么香。
戰(zhàn)纓不知道。
她只覺得一陣眩暈,下意識握緊的雙拳就松了。朦朧中,她只記得那張金龍面具......
如果這是個夢的話,她覺得她應該醒了。如此想著,她果然就睜開了眼。
頭還是有些暈,可頸邊某個冷硬的東西,卻讓她一下就坐了起來。與此同時,身上的衣衫也驟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