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云原先的設想中,既然這些機關鳥都是自動型機關,那肯定有一個核心對其進行控制,不然整個大型機關陣就會無休止地放出機關鳥。
而所有的異變都發(fā)生在放映機中的燕有羽提示之后,所以他自然而然地認為放映機就是核心。
但是如今放映機已經被徹底破壞,機關鳥卻還是不停地涌出。
不能再有人死了!
安云閃到眾人跟前,加快速度將所有的機關鳥切得七零八落,然后道:“都屏息!”
所有人都趁著一波暫平的工夫深吸一口氣,隨后屏住呼吸。新一波的機關鳥顯然還是靠氣息鎖定目標,如今又在漫無目的地亂撞。
安云走到墻壁前,試探性地喘了一口氣,隨后墻上立即出現一個正方形的凹陷,一只機關鳥向他的脖子刺出尖喙。
安云左手掐住怪鳥的長嘴,屏住呼吸,然后將匕首向著墻上的陷洞刺去。
確認陷洞內已經穿透,安云將眼睛湊到洞口。
隨后,他周身猛地一顫。
借著僅有的一點光亮,可以看見黑漆漆的洞內塞滿了正在蠕動的機關鳥,宛如爬蟲的巢穴。
這些機關鳥仍然發(fā)著清脆的叫聲,然而諸多這種叫聲合在一起卻顯得極為尖銳詭異。
如果安云現在把墻摧毀,那些困獸就會傾巢出動,然后像是蜂群一般圍攏攻擊,到時候安云自保倒是輕而易舉,可是如何保護人們呢?
如果趁著憋氣的工夫把人一個個背下去呢?這似乎不可行,因為一旦和人們分開,安云就沒法保證他們的安全,這可比草、羊、狼、人過河的問題難多了,只要安云離開片刻,孤立的人就立刻被置于危險的境地。
怎么辦?
眼前是一個死局。
“哈——”忽然有人長吸了一口氣,剎那間,又有數只機關鳥從墻坑里鉆出來。
這次呼吸的人是桂花,她一吸氣,所有的人也都沒法再忍耐下去,都張開嘴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數十只機關鳥凌厲地飛出,同安云擦肩而過,他眉頭一皺,向著身后一個飛撲,在空中將那些怪物擊落,然后摔進零件堆里。
原主的身體畢竟是血肉所筑,安云感到一股鉆心的疼痛從他的手臂直刺進來,他抬起胳膊一看,兩袖已經被鋼鋸劃開,右臂上有一道巨大的血痕。
接著發(fā)生的事令他的心臟猛地收縮了一下——傷口在恢復。
傷口恢復自然是好事,可是這好事是需要昂貴代價的。
菩提。
安云抬手看了一眼菩提子,那亮度本來還能再撐上半天,可是現在卻只剩下一毫了。
糟了……安云心中一沉,他感覺腹中的酸楚漸漸翻涌而上,邪惡的念頭又開始占據他的內心。
真后悔啊,剛才應該把夏竹的生命取過來的。
這里還剩下六個人……
安云狠狠地敲打著自己的腦殼,盡力將邪惡的念頭驅散,他抬起頭,看見六個姑娘和白居易都用懇切的目光凝視著自己。
“我一定救諸位出去?!卑苍祁^上滲出幾滴豆大的汗珠,強擠出一絲笑意。
冷靜,我可是要當飛行員的人。
飛行員不就是保家衛(wèi)國,守土為安的人么?
在任何時候也不能判斷失誤,不能驚慌,不能粗心,把所有的蛛絲馬跡盡收眼底。
白居易又一次忍耐不住,開始急促的喘息,安云看出苗頭,飛身到他跟前,橫刀立馬。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銀光刺到安云的匕首上,剎那間被分成兩股。待那物落地一看,是被切成兩半的機關鳥。
“抱歉?!卑拙右渍f了一聲,趕忙閉氣。
安云看著地上被整齊切開的機關鳥,忽然發(fā)現一點新的東西。
圓形。
機關鳥的內部刻著圓形的圖標。
圓形的圖標好像就是機關城的標志,可是安云不記得自己在哪里見過這個標志。
圓形?如果我第一次見到這個標志,一定會感慨它設計得過于簡易。
我在哪兒說過?
正思考間,寒梅也忍不住,開始大口大口地拼命呼吸。
安云又是一個閃身到了她的跟前,像剛才一樣切碎了飛來的機關鳥。
“速度越來越快了?!卑苍普f道。
楊柳一奇,睜著大眼睛向上看著他。安云解釋道:“剛才起碼還能看清機關鳥的軌跡,但是現在已經反應不過來了。”
“如果有誰要喘氣的話,就先舉手示意一下?!?p> 然而,還沒等他說完,青蘭已經開始呼吸。
由于安云背對著青蘭,所以這一次他只得倒著飛撲過去,在空中斬碎了機關鳥的身體。
這時,安云只覺腹中火燒火燎的疼,他在空中頓了一下,隨后像被擊中的鳥一般,由于慣性橫摔過去。
他又一次倒在碎木中,右臂擦傷。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安云立刻對著自己的右手喊道:“不要,不要——”
然而沒有任何用處,安云的傷還是一點點恢復了,菩提自動幫他恢復損傷,代價就是消耗其中的生命能量。
這一次,菩提的生命能量還剩下一絲。
他狠狠地甩了一把手,將朝他飛來的機關鳥打個粉碎,他的五官因為痛苦攢聚在一起,宛如火山一般。
他抬起頭,發(fā)現自己正倒在放映機前,那臺業(yè)已破損的機器露出尚好的內部結構。那是一疊印有燕有羽幀像的影印紙,在畫像中,燕有羽仍然保持著那種令人惱怒的,玩世不恭的態(tài)度。
就像是對自己的無情嘲諷。
安云悲傷地落下自己的視線,然而,就在這時,他忽然發(fā)現放映機的底部有一個插管。
插管連接著房間的地板,兩者緊密結合著。
安云心中大喜,立刻用匕首把管道斬斷,然后試探性地喘了一口氣……
一只機關鳥像子彈一樣飛到他的眼前,安云嘆了口氣,像是早就料想到這種可能一般隨手將它打碎。
不過這次他沒有灰心,他重新看向放映機底部。
插管已經損壞,位于地板的接口即刻暴露出來,接口的形狀非常奇怪。
那并不是什么規(guī)則圖形,不是圓形、正方形、也不是電門那樣的“小”字形,它就像是……
就像是一個縮小了的鳥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