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無期徒刑
“這是你打工賺取的工資,三百塊!”賀隨舟把那三張鮮紅的票子狠狠砸在她的座椅旁邊,嘲諷的意味分外明顯。
“我有些想不通,你明知這樣會激怒我,為什么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做這種蠢事?”
虞清酒抿了抿唇,上一世兩人經(jīng)常因為她私下打工賺錢的事鬧得不可開交,她有著少不更事的一腔孤勇,而他又吃軟不吃硬。
最后一次更是把他氣跑到了國外,三年音訊全無,也正是那時,她被學(xué)校開除,賀昔樓向她求了婚……
“我需要錢?!彼遄弥盅?,生怕哪個字再觸怒他的神經(jīng)。
“你不需要?!辟R隨舟命令司機開車,端坐回座位,側(cè)臉棱角冷峻的過分,“我可以給你一切你想要的,最好的學(xué)校,最好的老師,最好的吃穿用度,哪怕你跟我要車里雅賓斯克隕石,我也可以弄來放到你面前!”
“我想要……自由?”她尾音輕顫,試探著問道。
賀隨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黑眸似旋渦般要將她的倒影吞沒,一字一頓的,“不可能?!?p> 虞清酒有些懊惱的別過頭,她就知道會是這樣,只要涉及人身自由有關(guān)的東西,他都會一律拒絕。
可她早晚會離開賀家這個牢籠!
“虞清酒,我勸你早點打消這個念頭,別忘了當(dāng)年簽訂協(xié)議的時候你答應(yīng)過我什么,自由這種東西,早就不屬于你了!”賀隨舟用著殘忍的語氣說道。
又是那份該死的協(xié)議……不提還好,一提她就氣不順。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把臉朝向窗外,拒絕再和他有任何交流,賀隨舟當(dāng)她只是累了睡著,也沒有過分刁難她。
下了車后,她直徑往自己所住的臥室走,卻被賀隨舟拉住了手,只見他俯下身到自己耳畔,低沉的嗓音里染上了一絲沙啞,“今晚來我房間?!?p> 虞清酒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臉頰迅速爬上緋紅,雙手抵上了男人的胸膛,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今……今晚不行,我身上還疼。”
賀隨舟卻借著她微弱的力度站直,面上終于露出一絲笑意,“我只是逗逗你,今晚你好好休息,我們來日方長?!?p> “……”
她就不該說什么自愿獻身,男人這種東西食髓知味,以后恐怕是再難放過她了!
虞清酒生怕他改了主意,飛快跑回自己房間,把門上了鎖。
*
黑夜將光明一點點吞沒,虞清酒側(cè)躺在床上,腦海中思緒錯綜紛亂。
在十二歲那年,她家里出現(xiàn)很大的變故,父親原本是賀家的私人司機,卻在一場意外中車毀人亡。而坐在副駕駛的人,正是賀氏集團前任董事長,賀隨舟的親生父親。
她還記得那天是她的生日,母親為她裝扮了美美的小裙子等候父親回來,得到的卻是父親的噩耗。
法醫(yī)在父親生前的餐具中發(fā)現(xiàn)酒精殘余,這場意外事故也因此變了味道。賀氏集團內(nèi)部暗斗就此展開,有關(guān)遺產(chǎn)繼承和股市分割權(quán)益也和車禍扯上了關(guān)系,媒體鋪天蓋地的陰謀論。
而母親又很快收到了法院傳票。她眼睜睜的看著母親被警察帶走,她哭鬧著,追趕著,最后摔倒在路邊。膝蓋和手掌都磕破了皮,滲出暗紅的血絲,也沒有搏來一絲同情。
賀隨舟,就在這時來到了她的面前。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賀隨舟,如同一束穿過陰霾的光,可她那時并不知道,光是需要代價的。
與現(xiàn)在西裝革履的沉重不同,那時他還穿著A大發(fā)的校服,朗俊優(yōu)雅,只是表情一如現(xiàn)在冰冷陰翳。
他拂掉她身上的土和泥,牽著她瘦小的手,把她帶進了賀家別墅。
她還記得賀隨舟也曾動作很溫柔的替自己上過藥,卻用著不含一絲溫度的語氣問她,“我知道你父親是無辜的,我可以作為辯護律師為你的母親洗脫罪名,但你要在這份協(xié)議上簽字?!?p> “只要我簽字,你就可以救我的母親嗎?”她抬起滿是淚痕的小臉,哽咽問道。
“當(dāng)然?!彼袅颂裘迹岩环莅准埡谧值奈募旁谒拿媲?,“但你要履行協(xié)議上條款,永遠不能違背它!”
她垂眸看了看那些晦澀難懂的文件,只解讀了其中幾條,比如,今后她會由賀隨舟資助,她和母親將住進賀氏別墅里,吃喝不愁,不用經(jīng)受風(fēng)吹雨淋。
但落款期限是——無期。
她們家里原本只靠著父親一人工資過活,父親死后便沒有了收入能力,這時有人站出來說愿意養(yǎng)自己和母親,她自然是十分樂意的。
所以她爽快的在紙上簽下自己稚嫩的名字,卻不知這是給自己上了一份無期徒刑……
許是白日里精神受盡折磨,也或許是昨夜里折騰的太久,她終于沉沉睡去,再一睜眼已經(jīng)是天色大亮。
沈瑜為了她準備了豆?jié){和油條,她剛露出甜甜的笑意準備夸一夸辛勤的母親,就看到賀隨舟穿著墨藍色的家居服從樓上走下,如掌控生殺的上位者,渾身散發(fā)著危險而蠱惑的氣息。
虞清酒一看到他就想起兩人分別時那曖昧的話語,整個人不自覺往墻角的地方靠了靠。
賀隨舟直徑坐到她的邊上,看了眼她沒怎么動的食物,眉心微蹙,“胃口不好嗎?怎么就吃這么點?!?p> 是啊,看到他胃口就不好!
她用銀勺攪了攪碗里已經(jīng)起皮的豆?jié){,抿唇道,“太甜了,吃不下?!?p> “呵?!辟R隨舟側(cè)過頭在她耳旁輕笑了聲,“是不是要我喂你吃?”
低醇的嗓音因他剛起床不久,帶著一絲喑啞,聽起來莫名性感,像一把刷子拂過她的心弦,薄薄的耳翼迅速飛紅。
虞清酒緊捏著手里的銀勺,勺柄都被她的力道弄出一個弧度,她無聲的對他做著口型,清眸里都是求饒的意味,“我媽媽在看著!”
賀隨舟唇角一挑,正回了身子,慵懶的靠在椅子上吃起了自己那份早餐。
她不敢再多作以停留,拎起書包匆忙對沈瑜說道,“媽我吃完了,我先去上學(xué)了!”
角落里的沈瑜把剛才的一切都受盡眼底,隱忍而痛心的應(yīng)了聲,“好?!?p> “等等。”賀隨舟突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