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一命換一命
山底下一條孤零零的馬路寬敞而安靜，背景里是大片大片雪白的云，風呼嘯著，刮動路邊的野草，不知道驚動了什么動物，發(fā)出了很兇的叫聲。
這里看著十分蕭條。
“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總不能是看露天電影吧，還是說過來吹西北風？
賀隨舟薄唇抿成了直線，沒有出聲，眼神分明是陰冷的，望著遠處的某一點。
等了一會，一輛車急速開過來，剎車停下。
駕駛座上下來一個人，是賀隨舟的特助，他恭敬地匯報：“人已經帶過來了。”
賀隨舟冷淡地“嗯”了一聲，示意虞清酒下車。
踩上沙地的同時，對面車上一個厚重的人影被摔了下來，砸出嗆人的灰塵。
虞清酒沒反應過來之際，賀隨舟已經擋在了她身前，抬手拂了拂。
地上的人艱難爬起來，一張臉腫得看不清五官，身上纏著的繃帶迸出血，他哭著求饒：“厲總，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一時糊涂吧。要早知道她是你的人，我是萬萬不敢碰的?！?p> 這聲音好熟悉。
虞清酒側目，再一細看發(fā)現是王建華。
但她不明白的是，賀隨舟都封殺王建華了，怎么還會把他帶到這里來。
“賀總，我、我把我所有的錢都給你，實在不行我跪下來給虞小姐磕頭認錯，你們大人有大量，原諒我的沖動行為?！蓖踅ㄈA一臉驚恐，說完果真對著地上磕了好幾個響頭。
每一下都實在，能清楚地聽到響聲，才磕了幾下，額頭上已經有血跡了。
虞清酒看著，只覺得活該，半點沒有心軟。
賀隨舟沒說話，王建華也不敢停，就這么磕了大半個小時，直到頭昏腦脹才停下，頂著一張血糊糊的臉，乞求：“賀總，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他晃晃悠悠站起來，險些一個踉蹌又跌倒在地上。
“血債血償，你敢傷了她的手，就得有付出代價的自覺?！辟R隨舟的聲音低沉，拖腔帶調的，落在王建華的耳朵里宛如魔鬼的呼喚，頓時“噗通”一聲又跪了下來。
“賀總，我只是讓他們小小教訓一下，哪里想到他們會下這么重的手，我、我真的是無辜的?！蓖踅ㄈA驚恐，五官嚇得扭曲，連忙撇清關系。
他哪里想得到會這么倒霉，下手不成功，還得警察逮了個正著。
現下落在賀隨舟的手里，還不知道要脫幾層皮。
虞清酒聽懂了他話里的意思，原來要她命的人是王建華！
她醒來后不是沒問過賀隨舟關于車禍的事，但賀隨舟都避開不談，警察局那邊也說還在調查中，故而她一點信息都不知情。
“王總?！庇萸寰茝馁R隨舟的身后側身出來，眼神惱怒，語氣還是平靜的，“請問我到底是哪里惹你不痛快了，讓你非得把我處之而后快？”
如果不是那天警察及時趕到，她早就沒命了。
“虞小姐，我錯了?！蓖踅ㄈA這才發(fā)現虞清酒的所在，什么面子尊嚴都不管了，直接爬過來求饒，“公司革了我的職位，我在A市徹底沒有立足之地，我真的是鬼迷心竅才讓人去做這件事?！?p> 虞清酒躲開，冷哼了一聲，眼神里沒有一絲動容。
“你向賀總求求情，放我一條生路，我發(fā)誓以后再也不會做傷人害己的事。要是違背誓言，就天打五雷轟?！蓖踅ㄈA豎起手指起誓。
虞清酒歪頭看了賀隨舟一眼，在詢問打算怎么處罰王建華。
“小清酒覺得呢？”賀隨舟漫不經心地說著。
“讓他也試試手感斷裂是什么樣的感覺?！庇萸寰铺裘迹Z氣冷淡，聽不出一絲感情。
賀隨舟有些意外，但在看到虞清酒眼神里分明的厭惡時，反而露出一個晦暗不明的笑，“好?！?p> 小奶貓多沒有意思，只有會咬人的貓才值得他多看兩眼。
賀隨舟手抬起，動了動食指，示意下屬將王建華壓在了地上，雙手雙腳綁在樁上，呈“大”字形。
“你最好別動，否則廢了別的地方，可就得自己擔著?！辟R隨舟的眼神像是在看一灘死物，但如果仔細看，會發(fā)現他的眸底是翻涌沸騰的戾氣。
他帶著虞清酒上車，踩下油門，視線輕飄飄地看著地上的人。
竟然是想直接開車碾過去！
虞清酒怔了一下，但這的確是賀隨舟的風格。
油門聲轟隆地，割裂了耳邊的風聲，他并不著急著開，反而享受這種凌遲前的折磨，一點點地，磨掉王建華的心志，讓他真正感受到死亡的恐懼。
王建華哪里敢動，眼睛被日光曬得難受，卻還死死睜著，眸底猩紅一片。
忽地，一個猛烈的沖力，車子行駛向前！
賀隨舟像是無情的儈子手，硬生生朝著王建華的左臂行駛了過去。
鬼哭狼嚎的哭喊聲在后方響起來，因著地形空曠，這聲音被放大了無數倍，聽著有些毛骨悚然。
虞清酒雖說不害怕，但這種猛烈的沖擊還是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就在所有人以為這件事到此為止時，一個急轉彎，賀隨舟踩下油門往回開，這一回對準的是王建華的右臂。
保鏢們及時躲開，眼睜睜看著車輛碾過去。
頓時血肉模糊，有森森白骨露了出來！
比起虞清酒的傷還要重無數倍。
王建華遭受不住痛，早就兩眼一閉暈了過去，身上更是因為掙扎，血液大片大片地漫出來。
“夠了?！庇萸寰茡馁R隨舟還要再撞一次。
這到時候要真是把王建華弄死了，賀隨舟還得負法律責任。
賀隨舟剎車，緩了一會才握了握虞清酒的手，神情已經恢復自然，淡淡道：“好了，不嚇你?！?p> 他嫌棄這輛車沾了血跡，換了一輛車開，交代保鏢們將王建華送到警察局。
路上，虞清酒還有些懵，側目望著窗外不出聲。
“替他不平？”賀隨舟溫聲。
“沒有?！庇萸寰茡u頭，語氣堅定，像是在說王建華，又像是在說別的，“不管是誰，做錯事就得付出代價?！?p> 哪怕這代價是百萬千萬倍！
賀隨舟眼神半瞇，聽出虞清酒情緒的波動。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我們可以去吃東西嗎？”虞清酒甩開腦子的想法，轉移了話題。
賀隨舟看她，眼神里的意味很明確：你確定你吃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