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瓜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苦笑著蓋在了旁邊的錦幺身上。
夜已深,干草和樹葉隔開了地面,面積不大,不知道是不是沒有鋪及的地面太過寒冷,此刻這位從來都是自然睡覺的大小姐,蜷縮成一團,盡可能的把身體都放到鳥巢一樣的窩里。
脫去了高門弟子的光環(huán),她也只是個十七八歲,睡夢中也會皺著眉頭囈語的小姑娘而已。
白天在劉瓜刻意的不吱聲下,兩人一路疾行,速度也著實不慢,大半天的功夫就奔出去了一百多里,探入深山腹地。
可能在錦幺的概念里,所有時間都應該用來趕路,等想休息的時候,能休息的地方自然就在那等著。
所以等到天黑不能視物,不得不停下來的時候,小幺兒傻了眼:客棧呢?吃的呢?我睡哪?自己的小包包里還特意準備了盤纏呢。
找了個相對避風干燥的地方,劉瓜像模像樣的拿出干糧大快朵頤,一邊吃一邊還故意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她,貌似在說,你怎么不吃?
錦幺氣得咬牙,這討厭的人明著嘲笑自己呢!可恨的是自己還還不了嘴!以前聽師姐們說過的行走中的世俗細節(jié),還特意帶足了盤纏,滿以為簡單的很,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花錢也得有地方花啊。
這下可好,自己守著一包銀兩,干糧沒有,連身暖和點的替換衣服都沒……
劉瓜本就抱著看笑話的心態(tài),就等著這位冰山出丑。
邊吃邊樂呵呵的瞅兩眼,賤賤的模樣很是欠揍。
期盼著錦幺拉下面子,來分點吃的,或許是目前瓜哥唯一的心理惡趣味了。
不過錦幺同學到底還是沒這么做,忍著氣不搭理某人的賤樣。找了個角落安靜地坐了下來。
不知什么野獸野禽的叫聲此起彼伏,篝火印照下,周圍濃得化不開的黑暗,仿佛隱藏著數(shù)不清的秘密。
瓜某人的惡趣味到底還是沒有得到滿足。
錦幺剛開始還正襟危坐,這會兒蜷起了雙腿,雙手抱膝,下巴磕在膝蓋上,在篝火跳動的影子里,難得顯得弱小無助。
看到這個鏡像,劉瓜立刻想起了梁歆。
那小妮子,在害怕無助的時候,也會做出這樣的動作,貌似只有把自己的身體圈縮到最小,才能暫時獲得那么一點點的安全感。
代入感立刻讓自己心生憐惜,瓜哥一直自認為具有憐香惜玉的好品質(zhì),之前在和私塾先生偷偷討論話本時,一向?qū)δ切┭鄹哂陧斠暸訛椴萁娴娜宋镟椭员恰?p> 于是瓜哥站起身來,這突然的動作引起了錦幺的注意,看他走進了黑暗里,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不一會兒他抱著一堆干草和落葉走了回來,在篝火旁邊找了個平坦的地方鋪好。
“來這邊坐”。忙活完的劉瓜招呼道。
錦幺抬起下巴,很驚訝。
“不用懷疑,我最看不得小姑娘受苦,抓緊過來”。
“那、那你呢”。錦幺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自己大包大攬的計劃,貌似并不完美。
“我晚上一直都是打坐,不像你,睡覺都能修煉。安心休息,接下來好幾天,恐怕每天晚上都得在野外度過了,別還沒到地方,人就撐不住了”。劉瓜說完,在篝火對面坐了下來。
……
……
龐少松從青岳下山,山門處的隨從立刻附了上來。
“少主,分院被毀后尚未修繕,此城城主狄夏耘特意準備了一處別院,作為少主的下榻之所,咱們現(xiàn)在就先去安頓嗎?”。
“倒是個機靈人。天色尚早,先去被毀處看看再說,另外,之前說的那事,可有新的消息傳來?”。龐少松在隨從的指引下向分院行去,一邊問道。
“現(xiàn)在正在以燕崖鎮(zhèn)為中心,百里方圓內(nèi)尋找斗法痕跡,相信很快就能有所發(fā)現(xiàn),不過”。那隨從顯然有所顧慮。
“不過什么?”
“不過以燕崖鎮(zhèn)所有相關人員都被滅口的風格來看,就算找到斗法的地點,可能也難以找到有價值的線索”。
“徹底消滅蹤跡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先找到再說”。龐少松突然停了下來問道。
“城里的清源宮所有人員,都在那件事里被滅了嗎?”。
“尚有一人幸存,聽說是此人當天因為某些原因,呃、貌似是青樓留宿,因此并沒有被殺”。
“哼!這些年派駐在外的弟子門人,越來越不像話,正事不干,世俗中的糟粕倒是學了個遍,把他喊來,我有話問!”,龐少松甩了甩袖子,繼續(xù)前行。
對話間,一行人已經(jīng)來到了昔日分院處。為了不破壞痕跡,事發(fā)多日,現(xiàn)場仍然沒有進行修繕,入眼處,一片火燒之后的廢墟景象。
在燒毀的房屋間轉(zhuǎn)了幾圈,龐少松在一個明顯的土坑旁停了下來。
這應該是被毀前,房屋圍繞的院落中心之處,他蹲在地上,捻了點土到眼前看了,神色凝重。
“應該是木行一道的大威力術法,出手之人境界應該很高,不在我之下。城里可有修行此道的人物?”,龐少松問道。
“這柴桑城因為是蘭坪院的核心所在,所以并沒有其他小門派駐扎,也沒有知名散修近期到來的信息,如果真如少主所言,這人當不是無名之輩才是”。
“這修行界水深得很,特別是近百十年來,藏頭露尾的人物著實不少,不過從這個來看,倒是排除了蘭坪院插手的嫌疑,也算少了一樁麻煩,傳令下去!”。
“重點勘查近幾個月,特別是燕崖鎮(zhèn)那件事發(fā)生以后,進出柴桑城的陌生人物,重點是那些新進亮相,又盤桓不走的人”。
……
……
給錦幺蓋上外衣,看著她和梁歆一樣,下意識的把帶著溫度的衣服一角攥在手里堆到胸前,劉瓜會心的笑了笑。
重新打坐入定,運轉(zhuǎn)大道訣繼續(xù)修煉。
之前得到的“太晶”,此刻被握在手里,無形中加快這元氣的轉(zhuǎn)化。
這次出門預計耗時很久,時刻感受到危機感的他,不愿意放棄任何加快提高修為的辦法。
水木兩行進入到志境之后,雖然吸收轉(zhuǎn)化靈氣的效率大大提高,但正如司改琴所說,侯境所要求的積累實在恐怖,每晚修行不輟,但法力的增長依然不明顯,只是從之前的淺淺一層,變成了鋪在平底的一汪清水。
正在睡覺的錦幺,在有“躺進”的基礎上,修行三年,堪堪達到半瓶水的程度,以自己目前這種速度,三年能不能到這個程度都不好說,所以還得想一些其他的辦法。
此次出門,不知能否另尋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