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一直沒有回應,錦幺并不知道劉瓜自己也是身在迷中,還以為他目前并不想透露。
于是轉移了話題。
“想不想聽聽我們姐妹的故事?看樣子以后很長一段時間都會跟在你身邊,而我也……”,她覺得,目前的特殊態(tài)勢,也許是解開姐妹倆心結的契機。
劉瓜很好奇這個“我也”之后的內容,但為了不打斷話題,知趣的沒有出聲。
“我和妹妹,出生在一個修行世家,小時候,父母都健在的時候,和大多數(shù)孩子一樣,并沒有什么不同,童年很快樂”。錦幺托著下巴,眼睛亮閃閃的,似乎回到了那個無憂無慮的時段。
“后來出了一件事情,我母親有一天突然就不見了。那時候還小,不知道卷進了什么事件。我父親從此性情大變,整天只想著復仇?!彼灶欁缘恼f了下去。
“我七歲的時候,覺醒了修行體質,而錦禾卻沒有,于是被仇恨蒙蔽了的父親,把所有希望全部寄托在了我身上”,這段記憶對錦幺來說顯然并不美好,眼里透出了深深的愧疚。
“吃的用的,一切好的東西,父親全部給了我,而錦禾卻總是被忽視,不但小小年紀就得干活,還要挨打,飯都有一頓沒一頓”。
“我清楚的記得,那時候才七八歲,瘦巴巴的錦禾拉住我說:‘姐姐,求求你和爸爸說一聲,給我點吃的好不好’”。說道這,兩行眼淚止不住的順著錦幺的臉頰留了下來。
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的父親?劉瓜覺得真有些不可思議,雖然自己的父母很早就失蹤了,但有限的記憶里,都是美好的片段。
錦幺可能也覺得這樣的父親少見,自嘲的笑了笑,繼續(xù)說了下去。
“我心疼妹妹,偷偷的拿了給我吃的東西給她,結果被發(fā)現(xiàn)后,父親大發(fā)雷霆,威脅我說以后再這樣,兩個人都沒得吃,不止如此,如果不聽話,就干脆把錦禾送走”。
“那時候真的年齡太小了,害怕再也見不到妹妹的我,竟然真的就不再敢分享。也就是那時候開始,錦禾開始慢慢的不愿意說話,連干重活時,都會苦中作樂的笑容,再也沒見過。這點就算我們兩個到了蘭坪院之后,也沒有改善”。
錦幺的話里,帶著深深地負罪感,顯然她覺得自己沒有盡到當姐姐的責任,或許在妹妹眼里,這個和自己長得一樣的人,最終也成了助紂為孽的人吧。
“這種生活一直持續(xù)了三年,直到有一天,父親也不見了,我們被蘭坪院的人接走。而那一年,錦禾也覺醒了金行體質,而且資質比起我來竟然也一點不差”。
劉瓜靜靜的聽著,沒有打斷。
“本來我以為,至少錦禾以后再也不會受苦了。我那時已經覺醒水木兩行的天賦,被師父收為弟子,在院里的地位很高,所以很受關注和歡迎;而錦禾卻因為是金行體質,院內并沒有頂級的專屬功法,所以修煉進度上一直不快,特別是進入藏境后,她獲得的那個域”。
勁禾從抬起頭來,看著劉瓜說道:“你應該感受過,她那個域竟然會極大地干擾周圍人的修煉,所以大家都不愿意接近她,久而久之她越來越孤單”。
“看我修行一日千里,她曾問我,能不能偷偷教她功法,但‘年華’功法的特殊你也知道,何況師父反復叮囑,絕對不能泄露和外傳?!?p> “自那之后,她更加的孤僻了,直到有天仇師叔來到宗門,偶然間見到了錦禾域的特殊,問她愿不愿意跟自己修行,她二話沒說就跟著走了,走前都愿意再見我一面”。
“后來我多方打聽,知道她給自己改名勁禾,可能真的是恨透了這樣的父親,這樣的姐姐吧”。
錦幺忍不住的啜泣出聲。
只是聽,劉瓜心里已經充滿了不可抑制的悲傷,面前的這位當事人,真不知這些年來受了多少心理上的煎熬。
造化弄人,真沒想到‘暴力女’竟然有著這么曲折的過往。
錦幺抬起胳膊擦了擦眼淚,正視劉瓜雙眼。
“我跟你說這些,是想讓你知道,勁禾一直很不容易,以后她在你身邊,請你一定要顧及這一點,不管什么事,對她多加照拂”。
從村里出來到現(xiàn)在,迷霧始終未曾散去,劉瓜難免有一段時間感嘆天道無常,讓自己時時刻刻都看不到未來走向,實在不公平。
而現(xiàn)在看來,似乎命運對每一個人,總有安排。
就像勁禾,被支配到自己身邊,其本人對她背后的那些力量,究竟有著怎樣的謀劃也毫不知情。
大家在這一點上,貌似是同一路人,在探索出真相之前,都只是被規(guī)劃好了的棋子一樣的角色。
沒有逃避,劉瓜正面迎上緊要的目光:
“我答應你!”
然后在心里補充了一句:“一切被卷進這場迷局的人,只要始終站在我身邊,那我就得擔得起!”。
……
……
一大早,龐少松就帶著兩個隨從來到了城主府。
被早早就在門前等候的狄夏庚,一臉笑容的迎進了府里。
“龐少宮主大駕光臨,蓬蓽生輝。少宮主穎悟絕倫、聲名遠播,今日一見,果然是威容赫赫、一表人才”。
才一落座,狄夏庚的贊美之詞就洋洋灑灑而來。
“狄城主過譽了,倒是城主執(zhí)掌柴桑城數(shù)十年,一直以來民生富足,景泰祥和,實在是世俗界管理的一把好手”。龐少松顯然是見識了太多的贊譽,神態(tài)平和,不以為意。
“實在慚愧,在下不通修行,也就只能管好世俗界的這些細枝末節(jié),遇到大波瀾,還是得仰仗少宮主這樣的修行界翹楚”。
狄夏庚朝旁邊拱了拱手。
“聽聞少宮主前來拜訪,不甚惶恐,有什么能用到在下的地方,請盡管開口”。
“狄城主過謙了,此次前來,一是對城主提供別院一事,特來感謝一番;此外聽說令公子頗具修行天賦,近日更是得遇名師,在下一向對修行界的散修大能非常感興趣,不知是否有幸見一見這位高人?”。龐少松說這個的時候,一直盯著這位城主的眼睛。
狄夏庚波瀾不驚,恍然笑道:“原來如此,犬子向來行事無方,讓其修行也不過是為了讓他收收心,別整天在外邊花天酒地而已。至于音前輩,是在下偶然聘得,這就請來與少宮主相見”。
龐少松稍感意外,狄夏庚一臉輕松,招人前去通報。
一盞茶還未喝畢,一個身著麻袍的老年男子來到了廳里。先向狄夏庚行了一禮,然后站定在廳里其他人臉上掃了一圈,貌似對為什么請自己來不甚了解。
“音前輩,這位是清源宮龐少宮主,聽聞你在本府指導犬子修行,想要與你結識一番”。狄夏庚笑呵呵的解釋道,招呼來人看座。
聽到這,這位音前輩把頭轉向端坐的青年男子,驚訝不加掩飾:“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龐少宮主,在下一介散修,何德何能,竟然有幸得見?”。
“音前輩過謙了,散修中也不乏威名赫赫之輩,坐而論道,互有裨益,不知音前輩修行的是哪一道?”。龐少松雙目炯炯,其后的兩個隨從,也用審視的目光望向了剛剛坐下的這個散修。
“七八十年的修行,全靠著水磨的功夫,少宮主不到而立之年就達侯境,和這相比,老夫一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了,哪敢用‘論道’一詞”。
“能夠被城主大人招來教公子修行,也不過是修行時間長了,一些細枝末節(jié)上有點微不足道的經驗而已”。
說著這位音前輩,托起右手,一個水球在掌心里慢慢成型。
“在下修的是水行一道,境界低微,讓少宮主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