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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誼

第十三章 祠堂

閨誼 莜里 2019 2020-09-28 02:23:47

  王青蹲在地上埋頭,而我索性直接坐在地上大哭。

  眾人上來勸解,可我倆的氣性,一個比一個硬,誰也不聽,就這樣僵持良久。直到燈彩領(lǐng)著一堆人奉命而來。

  燈彩在眾人前大聲道:“老夫人吩咐,公子和少夫人不顧體面,當(dāng)眾吵鬧,都關(guān)祠堂里反思去?!?p>  之后,我與王青被人拉起,關(guān)進祠堂,這時,他才肯將我的手腕放開。我的手腕已是紅了一大片。

  而我,因為剛才哭太久了,此刻已經(jīng)累得不想再發(fā)出任何聲音,因而只安靜的坐在坐墊上,兩眼放空,并不在乎手腕上的紅腫。

  我倆安靜了許久,坐在另外一個坐墊上的王青忽然出聲。

  他問我“你知道,我當(dāng)初為何不想娶你為妻嗎?”

  我沒搭話,心里想著,我再也不要理會王青這個瓜人兒了。

  他并未生氣,只繼續(xù)道:“其實,我并非一個看重自己親事的人。我曾想,到了該成親的年紀(jì),便娶一個溫婉賢淑的人,與她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便好。但我沒想到的是,我要娶的那個人,竟會是你。我與誰成親都可以,但唯獨,不可以是白家的人?!?p>  我仍舊懶得理他,他為何不想娶我,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點兒也不想知道了。

  他抬眸瞧了我一眼,自顧自說了下去:

  “三年前,我初任戶部侍郎。整理戶部內(nèi)務(wù)時,我在書閣的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一本破舊的賬簿。那本賬簿上記錄,在十幾年前,也就是你剛出生的那一年,朝廷并不缺糧,雖然那時糧食不算特別多,但也絕對到不了發(fā)不出災(zāi)糧的地步。我不知道你是否聽說過十幾年前的事。我們祖父被派往南方治水,可那場治水,遲遲沒有治好,還引得災(zāi)民暴亂。引起災(zāi)民暴亂的一個主要的原因便是朝廷已經(jīng)發(fā)不出余糧了。但我見那本老賬簿,明明糧倉充足。于是我懷疑,當(dāng)年的事并不簡單,而是有人刻意操作。當(dāng)年,我祖父意外去世,而你白家被貶邊地,至此,王白兩家一落千丈。我懷疑,是有人忌憚王白兩家,故而刻意針對??晌也榱嗽S久,自那本陳舊的賬簿之后,卻再也沒有什么別的線索。我不想與你成婚,便是害怕那人看到王白兩家再次結(jié)誼,心中忌憚,會再有動作,屆時,王白兩家會再次遭到針對,舊事重演。加上,我如今,也算身在高位,一不小心,可能會失足跌落。我想,只要現(xiàn)在王白兩家不再有什么聯(lián)系,加上白家已經(jīng)遠(yuǎn)離朝堂,王家的事,便牽連不到白家去。那么王白兩家,至少還有一家能好好地活下去。這樣,好歹還有人家能為王家緬懷。雖說我少時太小,未曾見證過多少我們兩家的情誼,見過的,也都因為年歲太小,全都忘記了??赡棠坛M抑v當(dāng)年。對于我們兩家的情誼,我也是極為看重的。我不與你們說賬簿的事,切確的說,我未同任何一個人說過,也是擔(dān)心你們知道這個事后藏不住,打草驚蛇,引來危險;加上,那本賬簿真正的情況,我也還未確定??偟膩碚f,敵在暗,我們在明,隱患很大。可是,我怎么也料不到事情成了現(xiàn)今這個樣子。如今,我倆鬧成這樣,我是沒法瞞著你了……”

  最開始,我是真的不想理會王青。可聽著聽著,我心里有些震驚,有些觸動,不知不覺雙眉就緊皺起來。十幾年前,王爺爺以及我爺爺?shù)脑庥?,王白兩家的遭遇,真的是另有原由嗎?王青他不愿娶我,原是因為?dān)心舊事重演、牽連兩家嗎?原先我以為,王白兩家的情誼,奶奶與王奶奶的情誼,恐怕沒法延續(xù)了。原來,他也是極為看重這場情誼的,還為此暗自籌謀。我有些感動,同時也愧疚極了。我此前,暗地里,是有覺得他未免太過冷情的。

  王青說完那段話后,便一直盯著我,眸深似海,眼有微光,好似在期待著我的反應(yīng)。

  我被他盯得有些慌亂,呼吸便也隨著沉重了起來??目陌桶偷溃骸拔摇椅覜]想到,公子曾為白家如此著想,以……以前,是我低看公子了。在這里,我由衷向公子道歉,同時,也代表整個白家,感謝公子的用心。”

  我說完,朝他深深一拜。

  他仍舊一動不動,繼續(xù)盯著我。我被他盯得越來越窘迫,王青這人,似乎是不能認(rèn)真看的,尤其在他一動不動的時候。唇紅齒白、牟若星海、眉如遠(yuǎn)黛。誠如奶奶所說,“他幼時俊俏,年長后必定是位翩翩公子?!?p>  良久,他終于將眼眸垂下,道:“白瓷,既然,你無心,我缺竅,不如,我們湊個對,一起走下去吧。正好,也是奶奶們的夙愿。你覺得可好?”

  “轟……”我被他這一問問得愣住,腦袋空白,好不容易回神之后,心卻開始飛快地跳了起來,不再受我控制。不久,臉旁也慢慢燒起來了。我趕忙將頭埋下,不敢再抬頭。

  王府的祠堂也實在是太悶了,悶得我想奪門跑出,可門是鎖著的,我沒辦法,只能任自己的心跳有一拍沒一拍地胡亂跳著。心慌意亂,不知所措。

  良久后,我終于克制了下來,暗暗思考。我若應(yīng)下,恐怕要一直留在朝都了??扇缃?,我特別想家,特別想回梧桐縣去,我想家里人和朋友們了;其實,他說得對,我無心,他缺竅,的確是可以湊數(shù)的??墒牵@個事不知道還好,一旦知道了,心里便有些別扭了。明白了自己對這場婚事的無心,知曉了他對這場婚事的無意。我現(xiàn)在,不想就這樣將就了。

  我抬首問他:“為何?公子剛才還說,王白兩家,最好不要有牽連的?!?p>  聽我這么一問,他開始低頭沉默。許久后,才緩緩抬頭盯著我,張了張嘴,卻依舊沒有說出一個字來,只定眸瞧著我,一動不動。

  我心里又開始慌亂起來,連忙將自己的視線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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