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原鎮(zhèn),西以朗山關為頭,東久已山為尾,南側有末勒河流過,北上可至大路官道,建有五女關,易守難攻之地,可駐軍五十萬,是為中部最大之兵鎮(zhèn)。鎮(zhèn)中常住人口十萬余戶,因末勒河水路交通發(fā)達,往來商貿繁多,同時也商業(yè)重鎮(zhèn)。
方田等人入朗山關后,留下何書智的天勇軍扼守關口,陸陸續(xù)續(xù),其他軍隊到達。先是許安的揚威軍,后是富太隆的忠直軍,最后章如松的鐵冰軍。
七軍變?yōu)榱?,匡正軍被反賊圍殲。富太隆分散突圍,將士還是損失近半,幸好建制還算完整。章如松一路被追擊,遭受重創(chuàng)。也就是許安,幾乎沒什么損失。
近畿三軍,天忠,總帥白正先遇刺身亡,其下將士傷亡近八千余人。天肅,傷亡五千余人。天勇,傷亡六千余人。
原本三十多萬的軍隊,到如今只剩下不到二十萬。后又收攏一些潰兵,但也難以挽回損失。形勢比方田想象的要嚴峻。隨著朝廷軍隊陸續(xù)進入豐原鎮(zhèn),后面的反賊追兵也撲了過來。洪春親自帶領,糾集二十路反王,六十余萬兵力,已到達朗山關外二十里處。
大帳之內,自白正先死后的第一次軍前議事開啟。從軍到營所有幸存的將領,包括監(jiān)軍,參軍等全都到齊,方田主位,其余分坐兩排。
“敵軍已兵臨城下。陛下的前鋒部隊大約三日之后也要達到。現(xiàn)在,我們要做得是如何守好這幾天。記住,不是守住,而是守好。我軍不能再有大的傷亡。”
富太隆率先開口:“我忠直軍只剩兩萬人,方總帥不會再讓末將去守關吧?你應該讓那些沒什么傷亡的人去。”
許安聽到就不干了:“什么意思?人多就應該守關?總帥,你是知道我軍的,軍械老舊,戰(zhàn)力不行,肯定守不住?!?p> 章如松按著受傷的地方,虛弱道:“我軍一路奔逃,傷者不少,疲憊之師也守不好。”
“你們幾個什么意思?都不愿意守?難道只讓我們出兵?”何書智怒道。
富太隆撇了何書智一眼,反唇相譏:“你們天字號的合起來還剩下十萬余人,你們不出兵?難道讓我們這些‘殘兵敗將’出?難道你們只會跑路,不會打仗嗎?”
顯然,富太隆記恨何書智撤軍不援之事。
“混賬!你這是什么話!我軍作戰(zhàn)之功,有目共睹。不服的話,我們比比!”
“比什么?比跑的快?”
“住口!”
方田用力的拍了下桌案,頓覺頭痛??辞樾?,地方軍與近畿軍是對立起來了。地方三軍有九萬多人,兩邊從人數上差不了多少。但從戰(zhàn)力上來說,那就地方軍可就比不得近畿軍了。
“都是陛下的臣子,胤國的將軍,守土護民,人人有責。守關六萬人,我近畿三軍出三分之二,剩下的你們出。如何?”
“呵呵,不會是想讓我們的人頂在前面當盾牌吧?”富太隆道。
方田豁然起身,盯著富太?。骸耙灰曂?!”
富太隆也站起身,爭鋒相對:“好,這是你這個總帥說的!如果讓我再發(fā)現(xiàn)有私心之舉,可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章如松說出擔憂:“敵方六十萬,還有修仙者,我軍只出六萬守關,守得住嗎?”
“萬一守不住,還有豐原鎮(zhèn)城防。朗山關到豐原鎮(zhèn)的這段路上,我們已經布置好了陷阱。拖到陛下到來不成問題。”
章如松沉思片刻:“陛下的新軍聽說有八萬余人,這次卻只帶四萬人來,難道真的是神兵天將,能夠扭轉戰(zhàn)局?”
這一席話,點醒了在坐的將領。是啊,之前撤退時沒空思考,現(xiàn)在想想就算到了豐原鎮(zhèn)又能怎么樣?難道能力挽狂瀾,打退擁有眾多修仙者的賊軍?
方田看向章如松,眉頭微皺,他說這種擾亂軍心的話是什么意思?方田不好發(fā)作,他也沒有底氣,陛下能否戰(zhàn)勝敵方那么多修仙者?
“陛下乃真龍?zhí)熳?,必能帶領我們走向勝利!我們只需遵循陛下的旨意做事!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本帥在此鄭重警告諸位!務必保持忠誠!我雖無白正先那樣的威嚴,但也是陛下欽命的三軍總帥。戰(zhàn)爭之時,如有心懷異志,貪生怕死者,本帥一律軍法從事!決不輕饒!”
“必勝!”
“必勝!”
近畿三軍所有將領立即整齊站起。
方田目光轉向章如松等人,再說一句:“必勝!”
章如松等人只得站起身來,或有氣無力,或吞吞吐吐,毫無信念:“必勝。”
“必勝!”
“必勝!”
散會……
第二天,天剛破曉,洪春等人已到達朗山關下,明黃色的大旗之上,寫著個大大的洪字。往后一排,各式各樣的旗幟,更是讓人眼花繚亂。
朗山關上,三軍齊備,弓弩刀槍,全被染成了黑色,配上黑底金紋的胤字大旗,肅殺之感撲面。
此戰(zhàn)由何書智任戰(zhàn)時指揮官,章如松主動申請為副職。
何書智看著關外五顏六色的賊兵,輕呸一口:“烏合之眾?!辈徽撛诶砟钸€是事實上,他都沒有將這些反賊放在眼里。如果不是修仙者,他就算只有一半的兵力,也完全有把握守住朗山關三天。
章如松站在何書智身側。他的目光沒有看向賊兵,反而在周圍近畿三軍的身上打量,得出一個結論,真正的精銳。這不是他第一次看,但每次看都能帶給他不一樣的震撼。
頭戴鐵制缽盔,身著護心明光鎧,腰見系著戰(zhàn)刀弓弩,鼓鼓的箭囊,還有一個裝水的牛皮袋。這次分撥出來的全是近畿三軍的原有班底,之前收編的他帶來的那些人則被壓在后方。
“看來他們對我起疑心了?!?p> 章如松對何書智道:“近畿軍果然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不愧是護衛(wèi)天子之軍,連盾牌之上都染上了毒龍液?!?p> 何書智自然聽出了他話里的不滿,五桶毒龍液,他們地方軍只分得兩桶,卻是有些過分。
何書智道:“這要感謝方總帥的關照。章將軍,等陛下到來,這毒龍液也就不缺了?!?p> “呵呵,那是。不知何將軍知不知道陛下手里有多少修煉之人?能否比得過敵方?”
“這我就不清楚了。在京之時,我們都曾見過陛下之神威。章將軍覺得比之敵方如何?”
章如松想起出征祭祀大典之前的那次豐山大營校場之上的召集,皇帝從雷電之中現(xiàn)身,后又乘龍而去。當時確實給帶來他不小的震撼??墒墙洑v過與修仙者面對面的較量。他心里也估不準了。他也曾將這事上報給主上,得到障眼法的回復,說是身在朝廷之中必定不能修仙。
話不能說透,章如松道:“陛下真龍?zhí)熳?,又豈是那些宵小可比的。”
何書智見他不說實話,也不在乎,只嘆息道:“我們盡人事,聽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