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 成親(二)
吳爺爺?shù)囊痪湓挵言谧娜硕俭@了一跳。
吳母雖然有這個想法,也只是試探的跟賀蘭提了提,并沒有想過逼著守孝的賀蘭跟兒子成親,雖說因為意外的的發(fā)生別人也不會講究,可多少有點于理不合。
“爺爺……”吳清竹下意識的先看了看賀蘭,然后又看向爺爺,可開口了又不知道怎么說,他是想娶這個女子的,可是……
“這個事情沒有回旋的余地,我待會就去你二爺爺家,老大媳婦,接下來的事情你該忙活就忙活起來,我們吳家總要留個后才好。”
摸著胡子的吳爺爺不等其他人開口便起身出了房門,留下一屋子的沉默。
過了幾分鐘吳父先起身開了口:“我去你二爺爺家看看還有沒有什么要忙的,泉哥兒,你也跟我去看看。”
這時吳母也反應(yīng)了過來:“對了,梅姐兒,你跟我回房,腳上的藥今天還沒涂呢?!?p> “唉,娘,這就來。”
幾個人的相繼離開,顯然,是想給兩個人留點說話的空間。
在其他人走了后吳清竹跟賀蘭兩個人便呆呆坐著,而后又扭頭看了看賀蘭。把自己的小板凳往賀蘭的地方挪了挪,又瞅了一眼,看賀蘭沒反應(yīng),就大著膽子又挪了挪。
在距離只有一個凳子的距離方才停了下來,又扭頭看了一眼,搓了搓手,把手放在離火近的地方。
“你是不是……是不是不愿意……爺爺說的?!眳乔逯癃q豫了好一會兒,還是不知道開口。好不容易開口了,又不知道自己這么說對不對,低頭拿了一根樹枝在地上亂劃著,就怕得到自己不想得到的消息。
賀蘭先是別扭著扭了一下身子,這才開口回答:“也不是吧。”
“嗯,嗯,那個,我們成婚吧?!眳乔逯裼X得作為男子這么慫的,這個也是自己認定了妻子,不管以后怎樣他是不愿讓她從自己的世界離開的,即使自己離開也要讓她的名字前加上自己的名字。
就算別人說自己自私,時間也不對,可他就是不想等了,既然爺爺開了口,自己再不抓著這次機會,真是男子抽風(fēng)了。
按說兩個人在官府簽了文契,沒辦婚禮也是夫妻,可他一點也沒有覺得跟她是兩口子,甚至覺得賀蘭打心眼里就沒有想過嫁給自己這件事情。
賀蘭剛從地上拿起小石子的手也是一頓,忽而想了想,又開口:“好?!?p> 然后起身,回房。
看著賀蘭的身影,吳清竹想:她這會兒應(yīng)該是有些厭煩的吧?先是強迫性的把她買回來,現(xiàn)在又逼著她嫁給自己。
畢竟早上才說了自己“流氓”,到了晚上就成了“惡霸”。以后是不是更加的不得小媳婦的待見了?
想多了的吳清竹不知道賀蘭的小算盤也已經(jīng)打好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身世危險,無親無故。只要明天嫁給了吳清竹,便定算是在這個家定了下來。又預(yù)計很長的時間兩個人見不到面,所以自己還是過著一個人的生活,多好?。?p> 就算之后他回來了自己只要侍候好一個人,便擁有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想要的家,想要的親人,也是不虧。
再說了這個男人也不差勁,對自己也挺好的,孝順長輩,還有上進心。
就算履行了夫妻義務(wù)也不一定能懷上,萬一有了也沒啥,有個孩子也挺好,歸屬感會更強,也算是落葉生了根。沒聽說過一句話嗎,丈夫啥的都是虛的,只有把孩子養(yǎng)大了,教育好了才能跟自己一條心。
既然不舍得現(xiàn)有的生活就要舍得一些東西來換取,畢竟有舍才有得,不能太貪心。
既然想通了也就沒什么讓自己糾結(jié)的了,也知道自己對吳清竹的感情沒有很深,頂多也就是懵懂的男女關(guān)系初期。這感情的事情是可以培養(yǎng)的,等他回來后再多培養(yǎng)培養(yǎng),只要兩個人肯向?qū)Ψ娇繑n,那就不會有太大問題。
躺在床上的賀蘭,腦子里最后一個想法便是:嗯!終于有個家了!”
清梅看著睡著的賀蘭很納悶,從前兩天的跡象表明賀蘭是有一些不想嫁給哥哥的,天天愁眉苦臉的。
她娘還偷偷的讓自己打聽打聽賀蘭是怎么想的,自己也問過,賀蘭只說是自己沒想好。
那沒想過不就是不想嫁嘛,害得自己都在糾結(jié)以后要不要搭理她,可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回來后臉紅撲撲的,睡覺嘴還是咧著的,到底是同意了還是沒同意?
吳清竹告訴母親賀蘭同意的消息后,便回了昨晚地鋪的地方,爺爺?shù)姆块g因為下雪,濕了一大片,晚上過于陰冷,所以便要在堂屋地鋪上再睡一晚上。
吳清竹一想到一個人睡便也懶得回房睡,索性便跟吳爺爺兩個人擠一擠,也能暖和些。
腦袋里七想八想的,總覺得睡不著,翻了幾次身后突然聽得背后傳來一聲嘆息。
“哥,你是因為明天要成親了睡不著嗎?”吳清泉先是把頭往吳清竹身邊挪了挪,小聲的說著話。
吳清竹裹著被子翻個身,看著自己的弟弟:“吵到你了?”
“還好,就是感覺你心事重重的,有什么不好的嗎?還是嫂子不愿意嫁給你?”
吳清泉原先可瞧不上賀蘭了,被買回來的女子,身后又沒有娘家護持,以后也是無依無靠的,以前還在別人家里做丫鬟伺候別人,多少有點讓他心里別扭。
后來慢慢的相處中又發(fā)現(xiàn)賀蘭的學(xué)識跟見聞并不比自己少,就平時背書被她聽到過幾次就能背熟,背錯了還能幫自己指點出來。
以前的哥哥跟爺爺注釋和解釋自己大多都看不懂,偶然一次講給賀蘭姐聽,她用一種更簡單的方式跟自己解釋,這時的自己的便會恍然大悟。
再說平時見到的姑娘家大多扭扭捏捏的,見到人大多時間都躲起來,或者有愛說話的總是東打聽西打聽,可是賀蘭姐不一樣。
她平時安安靜靜,見到人并沒有唯唯諾諾,眼睛也很清澈。平時有事的時候大多也是自己解決,很多自己不知道或者不懂的事情她都能幫自己解決。
家里有些東西要用到的時候,總是有一些找不到,這個時候跑去問賀蘭,在她指出來的地方總能找的到。
家里的活計只要有時間便會主動做好,從不用像姐姐那樣叫著才會干,做完后娘還要再做一遍。
在加上有手藝能掙錢貼補家用,總給人一種別樣的感覺,就是很獨立,很吸引人,自己想象中的妻子好像就是這樣的。
說到這可能多少有點誤會,可吳清泉卻沒有別的意思,他想表達的只是賀蘭的好,想說這樣的好女子,不應(yīng)該碌碌一生,不應(yīng)該平淡無奇的操持家務(wù),被歲月蹉跎老去。
“我……我怕我回不來,我怕我負了她,我不知道以后會怎么樣,多少有點恐懼。”吳清竹看著外面打進來的月光出神的跟自己的弟弟說出了心里話。
是啊,他也是怕的,今年也不到二十一而已,自己都不知道未來的路怎么走,而村里人都已經(jīng)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就像村長說的,自己大小也是個童生,去了也是一個執(zhí)筆記事管事的,多少也能說著話,村里人以后就指望著自己能幫著說點好話活動活動關(guān)系,能過得好,做些相對好干一些的活計。
“哥,你這次回來變了好多,我記得你以前意氣風(fēng)發(fā),做事從來都是心有成竹。不管發(fā)生什么都能坦然面對,可現(xiàn)在你讓我看到你的猶豫不決,甚至是軟弱的一面,是發(fā)生了什么嗎?”
吳清竹想了想,嘆了一口氣,原來沒感覺,沒想到弟弟的一句話讓自己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看來自己是有點迷失了自我。
“我去了一趟京城,我看到了人命的不值錢,我看到了窮人跟富人的差距,看到了權(quán)貴跟平民的差距,還看到了皇權(quán)的腐朽。你能想象走到大街上都被人隨意驅(qū)打取命,斷頭臺每天都有人送命,一路上你根本分不清是劫匪,還是官員??粗宦飞系碾y民百姓,看著那些人性的喪失,我忽而覺得當官的意義何在?人活著的意義何在?”
吳清泉想了想哥哥的話,這是沒有了斗志吧?
“我記得娘說過,廟里的住持師傅說人生來就是受苦的,世間的衰敗便是我們所要經(jīng)歷的一種。我想這些事情的發(fā)生可能就是為了讓我們變得更好才存在的,就像我經(jīng)歷了摔倒才學(xué)會了走路?!?p> 吳清竹沒有回答,繼續(xù)看著窗外。
“你別多想了,我先睡了,你明天還要成親,要是滿臉憔悴的說不得蘭姐姐更不待見你!”
吳清泉的一句話成功的引起哥哥的目光,只是這會兒他已經(jīng)翻了個身,看不到哥哥那有點小扭曲的臉龐。
吳清竹也沒想到自己竟然不如一個孩子想的通透,皇朝的衰敗,迎來的說不定就是繁盛的時期。
受苦的人去世說不得便是一種解脫,一些官員的腐敗并不代表所有人的腐敗,總會需要他們這行年輕氣盛,苦家子出身的才子才會明白百姓的疾苦。